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
冷寂,無窮無儘的冷寂。
餘牧張開雙手,在那片黑暗中看到的,是自己手上沾染著的,洗不掉的血跡。
旌旗狂舞,喊殺聲震天!他們怒吼著誅魔!為正道誅魔,還天地朗朗,證乾坤昭昭。
可那一張張狂熱的麵孔上卻透著黑氣,將死一般的黑氣,甚至在那大軍之上彌漫成霧。
那些霧後,仿佛有一道巨大的血色身影。
那些霧,也連接著那身影的五指。
那些人,被黑霧糾纏著,扯動著他們的心,猶如提線木偶一般。
心的顏色生在了相上,狂熱到麻木,猙獰且可憎,竟一時間分不清到底誰才是魔。
感覺身體冷到了極致,餘牧抬手緊握著陪他征戰了半生的天問。
“本帝,不怕你們。”
他欲要衝殺!
哪怕其身後空無一人,哪怕他麵對是整個世界!魔帝…也敢持槍對這方世界發起挑戰,他,不怕。
“對,我們不怕。”
一隻手輕輕的搭在餘牧的頭上,輕柔,溫暖,卻能輕而易舉的將其一頭墨發搓成雞窩。
“小牧,為師在,你什麼都不用怕。”
白衣老者一步踏出,將餘牧護在身後,那背影並不高大,卻挺拔如山。
至此…那黑暗中,有了光。
那光的名字…叫做救贖。
“魔帝可是戰無不勝的。”
一隻手搭在餘牧肩膀,他轉身,眸光顫抖,但見墨笑的張揚而狷狂。
“餘牧!我…本座!本座也不怕!”又一隻手搭在肩膀上,那劍意橫空而出,是陸星河!
而後,持槍的手,臂膀被挽住,見有紅裙嫁人巧笑嫣然,帶著狡黠更兼柔情。
蘇祈緣翹首,美目中似有星光。
“執子之手,你便不會再丟下我。妾,隨君一戰!”
那些光!
餘牧看到了光,他眸光顫抖著,那些光…洗去了他手上原本洗不掉的血跡,那些光,蕩滌了他身上,洗不掉的血腥味!
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亦或許,他從未孤獨過…
他伸手!想要去抓緊那些光,一人獨麵這個世界時他未曾怕過,而如今他怕了,他怕這些光消散!他怕那無儘的黑暗再次降臨。
可入手…好像摸到了一個東西,涼涼的,有鼻子有眼的。
餘牧張開雙目,確實有光穿破洞口而來,嗯?洞…
然後…餘牧就看見自己的手抓在了一張大臉上,小拇指不偏不倚的插進那張臉的鼻孔,嗯?自己的臉?
墨!
墨一張臉黑如鍋底,同此時的餘牧一樣,整個人身上散發著極為寒冷的氣息,是吞噬妖帝殘靈而致。
他沒有再維持化形術,而是恢複了本來的麵貌,那可不就是和餘牧長的一模一樣嗎?
“餘牧!你他媽的???”
墨一把打掉餘牧的手,那俊美的臉上滿是嫌棄。
“老子救你一條狗命,你他媽剛醒來就插老子鼻孔?!”
餘牧也是一臉嫌棄的在墨身上擦了擦手,原本波動著的目光重新歸於平靜,他鼻子抽動,聞到了一股野獸的味道,又似有烤肉的香氣。
他開口,聲音沙啞:“此間是?”
想起身,但整個身子好像被冰封了一般,莫說起身,就連轉一下腦袋都十分困難。
餘牧都不知道自己剛剛哪兒來的勁兒去摸索墨的**臉…不,是俊美的臉,哪兒來的勁兒去插他的鼻孔。
“先莫要動,此間倒也安全。”
墨抬手,圍了餘牧身邊一圈兒的陣旗燃起的暗紫色火焰更甚幾分,這般火焰的溫度下,餘牧似乎好受了幾分。
“人族之身,生吞妖帝殘靈,你也算前無古人的生猛了。”
墨一臉佩服+嘲弄,取出一瓶靈液掰開餘牧的嘴給他灌下去,餘牧這才感覺喉嚨處,腹中冰冷的疼痛有所減輕。
而墨的手,還不停在餘牧身上搓著:“那妖力極為陰寒,好在九離魔心訣品階夠高,你要嘗試動用靈力去煉化,對你來說沒什麼補益,卻也不至於落下暗疾。”
見墨一臉認真,餘牧點了點頭,便嘗試著調動靈力,可墨又不停的在他身上搓著,和搓泥兒似的。
餘牧重新張目,無奈道:“你能不能先停手?”
“C?!你還嫌棄上了?老子還沒嫌棄你呢!”墨直接破防:“若非老子一直搓你,你他媽早就被凍死了。”
餘牧:“……”
“感謝墨哥。”
“這是你這輩子為數不多說的人話。”墨瞥了餘牧一眼,繼續搓餘牧。
掌心炙熱的溫度通過靈力渡入餘牧體內,也是這種溫度才使餘牧免受妖力重創。
自墨蘇醒至今,十二日,一直沒有停過,否則光靠餘牧,他頂不過這一關。
良久,餘牧重新感受到了丹田內那猶如被冰封住的靈力,再有意識的操控下,靈力融化,由涓涓細流化為汪洋大海!
手指輕輕動了動…餘牧齜牙咧嘴,身上無處不疼啊!劇痛!尤其是腹中!那他媽的妖帝殘靈有毒不成?
“能動了?”
墨看著餘牧。
餘牧:“有些疼,我緩一緩再確定。”
“嗯?”
墨一臉認真的抬指,直接彈了餘牧的&l;@&l;@一下,餘牧挺屍一般的驚坐起,一腳朝墨臉上踹去!
墨靈巧躲開:“嘖,這不是好了嗎?”
餘牧當場破大防,一身嶄新的衣物套在自己身上,指著墨的鼻子便是破口大罵:“彼其娘之,你彈哪兒呢?!”
“嗬。”墨自己也沒恢複好,懶得和餘牧廝打,便將兩個烤的滋滋冒油的熊掌扔給餘牧。
“來魔帝大人,暖暖肚子。”
“葉天一定會回王藥宗,在仇無心露出真麵目之前,他不會放棄那些海量的資源。”
墨撕咬著熊掌,目光陰冷:“而我十分確定,你的布局是成功的,最起碼一年之內,太古靈貓絕無再次出手之力。”
“是嗎?”餘牧也是啃著熊掌,其實他並沒有看上去這般輕鬆,起碼現如今,他還時刻承受著妖力蝕骨的劇痛。
“對,我確定。”
墨點頭:“若非你我那時無法操縱太多煉丹爐,還不如一股腦的投下去,給一老一小兩個畜牲直接炸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