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園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身體不由自主微微顫抖,筷子在粗瓷碗上敲出了叮叮當當的聲音。
田野一看到她這個樣子,就知道她又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
他走到方園的身邊,抬手輕輕地擦去她眼角的淚水。
那一雙如水的眸子,此時還有霧氣蒸騰,她輕咬著下唇,這副樣子讓人心疼得緊。
要不是受過太多的傷害,怎麼會這麼脆弱?
田野說道:“媳婦,你放心,我這次出去是把那些賭債給清掉,不然我怕晚了,他們來找你的麻煩,我可不能再讓你受到一點點的傷害了!”
方園聽到這話,這才抬眸看著他的眼睛。
田野的眼裡沒有任何雜質。
“你說的是真的?”
田野豎起三個手指說道:
“我發誓,這是我最後一次去找他們,今天,我要把該還的錢還了,把該討的債討了,以後絕對再也不沾賭!”
方園盯著田野看了一會,最終點了點頭,她選擇再相信自己的男人一回。
確實,田野早就應該去找他們了。
要不是這兩天要急著給老婆孩子弄吃的,他早就去找他們了。
上一輩子,方園服毒自殺之後,他非常的後悔,他戒了賭,而且專門去學了一些出老千的方法,發布到網上,揭露那些騙局和出老千的方法。
而把自己的生活帶入深淵的,除了自己,就是那些家夥。
他們在自己手裡拿走的,他一定要加倍拿回來。
這個仇他一定要報回去,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以後其他人不再上當,他都必須這麼做。
這群人留著就是禍害,不把他們一次弄疼了,他們是不會罷手的,就像自己上輩子一樣。
離開家後,田野循著記憶的方向來到了鎮上一個灰跡斑斑的土坯房前。
“就是這裡了!”
這是之前大集體時代時知青們住的知青點,後來知青們回城之後這個地方就空了下來。
田野還沒進門,雜亂的吆喝聲,叫罵聲,伴隨著臟話從裡麵不斷的傳出。
剛準備推門進去,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野哥!”
田野回頭,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大胡子,滿臉褶子,不是付繼平還是誰。
對於他出現在這田野很是意外,在他的上一世的印象裡,似乎沒有看見過他。
難道他也是個賭徒?
付繼平小跑了幾步跑了過來:
“野哥,你怎麼會來這裡?”他一把拉著田野,把田野拉到一邊,悄聲說道:
“野哥!這個地方可千萬不能進,這是個吃人的地方啊!”
田野頗為意外的說道:
“那你這是?”
付繼平撓了撓頭說道:
“我是到這裡來拿貨的。他們這兒每天都有人輸錢輸票,那些人沒地方處理這些票,就找我幫著賣。”
田野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小老頭手裡有那麼多票,而且很多都是沒給過彆人錢的,感情他是專門給這些設賭局的人銷贓的。
“我告訴你,他們是一夥人”
付繼平的腦袋四處探了探再次壓低聲音說道,“他們會出老千,隻要進到這裡的人必定是傾家蕩產”
田野聽著哭笑不得,付繼平高低也算是這個地方的一個合夥人,要是大家都不來了,他也就沒生意了。
但是他卻偏偏阻止自己進去。
要是換做其他人,把人帶進去賭錢,自己還能抽水呢。
這人有點意思。
以後自己想要走商業這條路線,開疆拓土,單靠自己一個人肯定是不夠的,自己需要幫手。
而付繼平,這個人就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有頭腦,敢闖,還知道什麼是對錯。
田野衝著他笑了笑說道:
“我今天是來找他們還錢的。”
付繼平本來還想勸勸田野,聽到他這麼說,很明顯的愣了一下,眉頭的皺紋深深的疊了起來:
“這就奇怪了,我隻聽說彆人欠他們錢,還沒聽過他們欠彆人錢的。”
田野嘴角一扯冷笑道:“今天就有了!”
在付繼平眼裡,田野是個會打獵,為人仗義又大氣的人,沒想到他竟然還是個“放爪子”的。
放爪子是本地的一種叫法,其實就是在賭場放高利貸的,放出去的錢就稱為“爪子錢”,他們通常也是賭場裡的合夥人。
從拉人來賭,到設局讓你先贏一點引誘你下次再來,再到讓你掏出家裡所有的錢,接著隻能借爪子錢,最後落得賣妻賣女賣房的下場,這些都是他們的慣用手段。
但是付繼平想不通,在賭場放爪子,難道不比投機倒把來錢快嗎?
田野為何還要到山上去與那些野獸拚命呢?
他猜想田野可能是前幾天賣野豬肉賺了錢,想投到這裡來放爪子。
這麼說的話,這道理就理得通了。
兩人推門進入。
一進門,五張桌子擺在裡麵,烏煙瘴氣。
十幾個男人,圍著一張張八仙桌,吆五喝六。
玩的東西不一樣,有撲克、牌九,還有三張牌,這幾張桌子圍的人多,至於打麻將的則沒幾個人。
一個嘴角長著毛痣的人見到田野來了,就探頭出來:
“喲!田老二,好幾天沒見著你了,還說今天去找你呢!怎麼?今天有錢了,來玩兩把?”
田野衝他笑了笑,心裡卻在想:
“還玩!來收你們了!”
付繼平聽到常二牛竟然跟田野打招呼有些意外,但是他自己很快就腦補了出來。
肯定是田野掙到錢的消息被他們知道了。
付繼平拉了一把田野再次低聲叮囑:
“這個地方看看就好了,千萬彆上手,他們會出老千”
田野點了點頭,心中暗想:
我知道他們出老千,那些都是障眼法而已,可自己的隨身空間一閉,他們什麼都不是。
自己的隨身空間可以直接把牌收進去,而且他們看不出任何的痕跡。
而且自己上輩子可是累積了不少這方麵的知識,想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老千,那他們是在關公麵前耍大刀。
“野哥,我去找他們結賬,你千萬彆賭哈!”
田野點點頭,說道:
“你去忙吧!”
付繼平剛走開,很快給田野放爪子的人就過來了。
“田老二,你來得正好,省得我們去找你了,帶錢來了嗎?”
“帶了!”
“那先把我的爪子錢還了吧!”那人從包裡取出一張紙來,上麵有田野的寫的借據。
借了二十,利打利,利滾利,已經需要還五十塊了。
田野裝成一副老賭鬼的樣子說道:
“這個先不急!我先跟你們玩幾把!”
那人一愣,說道:
“那你等等!”
說著那人就去找最裡麵的那桌一個滿臉麻子的人,在他耳邊嘀嘀咕咕的說了什麼。
那人叫王麻子,算是他們中間的老大了。
他嘴裡叼著煙,朝著田野這邊看了看,然後又跟放爪子的說了幾句,隨後臉上露出了猥瑣的笑容。
田野都不用聽他們在說什麼就知道他們心中的那些齷齪的想法。
隨後放爪子的走了過來,讓田野在牌九的那一桌玩。
田野朝著那一桌走去,隨即就有人給田野讓了一個位置。
田野走到桌前大大方方的坐下。
口袋裡掏出一把零錢,雖然都是毛票,但加起來大概也有好幾塊錢。
坐莊的瞥了一眼,不屑地笑道:
“田老二,這些恐怕不夠你還錢的。”
田野抬頭看著他說道:
“你放心!財不外漏,錢我有的是,就怕你沒那個本事贏去。”
“那行!”
這幫人十分精明,明明有牌九的牌,卻偏不用,堅持用撲克來替代,隻因撲克質地輕薄,更便於他們出老千。
不過對於他們來說是好事,那對於自己來說不也是件好事嗎?
莊家點點頭,開始洗牌。
洗牌沒什麼技巧,不像港片裡那樣花裡胡哨,就是很平常的洗法。
洗好牌,莊家把牌放在桌上,向著田野說道:
“你新來的,你倒牌!”
田野點了點頭,擼了擼袖子,將手腕亮了出來,隨後手掌覆蓋在牌上,衝中間提起一遝,放在旁邊。
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有好幾張牌已經進入到了他的隨身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