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馮知府那邊怎麼說這件事他打算如何處理他有沒有讓青州這些人都閉嘴的法子”一見新上任的王管家回來,謝晚吟立刻就派人將她請到了自己這邊。媒婆之死鬨出的動靜不小,即便自傲如謝晚吟此刻也不敢端著,而是一直密切關注著此事,想要尋求一個最好的解決途徑。這王管家就是她派去府衙的眼睛,是她與馮知府之間的聯係。然而麵對謝晚吟激動的詢問,王管家的臉色卻並不好看。他本就是個身手矯健的武夫,極少處理大家之事,更沒有似旁人一般了解後宅**。說白了他就是來護佑謝晚吟的,可這位小姐看似寬和大度溫婉嫻雅,但隻要你時常與她接觸你就會知道,她的眼睛其實也是長在頭頂上的。隻不過有些人是明著看不上彆人,對人是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可謝晚吟確實巧笑嫣然,將嫌棄與得意都藏在心裡的。加之她這一年多來就似魔怔了一般,非要與那位公主比個高下,在對方要倒台前更是急功近利……所以她帶著他們來了青州,她看不起蘇泉一家卻又要加以利用,同時還不想損壞她在外人眼中溫婉至極的好形象。最終的結果就是他們幾人被派去秘密處理蘇泉,而她卻因為輕敵著了雲香母子道。按理說封口一事放在彆處還是好辦的,可她偏又倒黴的遇上了那難纏的媒婆。至於那馮知府……王管家揉了揉眉心,終是粗聲粗氣道:“馮大人說他不會傳喚小姐您,但雲香母子是必須要去府衙走一趟,留下她二人的口供的。當然他會壓著這案子幾日,若是幾日後情勢還如現在般棘手,他恐怕就要將此事上報了。”聞言的謝晚吟臉色一白。上報上報給她父親麼一想到自己父親會知道此事,謝晚吟便覺得渾身發冷雙目充血。沒錯,她根本就還沒來得及寫封家書,將這裡發生的一切告知她父親。她害怕,同時也憤恨、不甘、羞恥到了極點。每到這時她都想殺了雲香母子,讓他們下地獄入油鍋走刀山路火海……可她不能。“罷了,先緩上兩日吧。您身後畢竟有謝家為靠,那些百姓就是知道您有心害人,恐怕也不會一直鬨。那雲香母子也再關兩日,兩日後再讓馮知府拿他們去府衙一問吧。”王管家見謝晚吟渾渾噩噩,明顯是被這接二連三的禍事給魘住了,隻能主動出聲替她做了這個決定。隻是他們並沒有注意到,那守在門外的侍衛已將全程聽去,並很快將這些消息轉送給了已被關押的雲香母子。看著手中寫著兩日後有機會離開謝宅的字條,雲香眼尾的細紋都因笑容抽搐了一下。旋即她將紙條吞進肚中,拉起一旁兒子蘇樺的手道:“樺兒你要記住,你這條命是爹娘拚了命從謝家搏來的,所以是他們謝家欠了你的,你向他們要什麼都不過分。”“娘……”蘇樺怔怔的看著麵前的雲香,似乎預感到了什麼,眼淚竟不受控製的從眼眶裡滑落下來。“去爭、去搶、去拿,你要往上爬,你要踩著她謝晚吟拚命的往上爬。”這邊的謝晚吟焦頭爛額,另一邊的馮知府其實也好不到哪兒去。一邊是一步錯步步錯的上官之女,一邊是因媒婆之死群情激奮的兩巷百姓,他是上不能說服女侄,下也無法直接鎮壓百姓。於是他隻能親自審理了兩巷百姓,並在將雙方口供錄下後一一放他們離開。其中曲水巷的人本來都打算認罪了,可見安平巷子出了那麼大的事兒,他們很快也改口與安平擰成了一股繩。所以馮知府能如何還不是隻有先拖著。但同樣的他也不想放棄這個拯救謝晚吟的機會。要知道這位的父兄都是厲害角色,謝家老爺子更是一國國公,是當今皇上的親嶽父。要是他真能幫謝晚吟把這事兒解決,並且借此攀附上謝家,那他以後的仕途將通達的難以想象。所以他很快私下叫來了一些油嘴滑舌,最擅長跟彆人曉以利害的人,給他們交代了他這個知府的意思。大體也就是讓他們前往兩巷百姓家中,以謝晚吟不問世事,乃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大家閨秀為由與百姓周旋。當然他們這次是要正大光明的去,並且也是會許下不少好處的。其中金銀徭役這些都好說,隻要他們能不再鬨事,讓這事平平靜靜的消下去,他姓馮的便是出了大力了。“這馮知府也是個人精,在此事沒有起色前隻管跟謝晚吟裝得焦頭爛額,一副他沒有辦法的樣子。而等那些百姓真的鬆口,他再告訴真正焦頭爛額的謝晚吟,謝家大房恐怕還真要記著他這份情。”祁霄洞悉全局,連帶著鳳曦也將這瓜吃了個全。沒辦法,實在是謝晚吟配蘇樺這局太陰間了,她想不注意都不行啊。“所以那些百姓應了麼若是有人沒應還好,要是都應了可就麻煩了。”鳳曦嗑著瓜子,一雙明眸跟明鏡似得。“自是應了的,連那媒婆的侄子都應了,其他人豈有不收這好處的道理”祁霄笑了笑。如今的世道雖不說草菅人命,可市井小民與世家大族之間的鴻溝依舊是難以跨越的。名不與官鬥可不是俗語,而是普通百姓千百年來積蓄的智慧。人要吃飯,吃飯就要銀子,朝廷有徭役下發時若能免去一家男人的徭役,又或是把自己男人兒子送去活兒輕的地方,就又能挽救自家一次。而馮知府是青州真正的地方官,他派來的人也是正大光明進的家門,外麵不少人看著不說,他們這些百姓更沒有進過馮知府的家門。“所以他們認為馮知府的承諾可信,而馮知府為了以後的仕途也的確打算好好收買他們,給謝家看看他的誠意是吧”鳳曦笑了笑,覺得這些地方官可真有意思,有的貪有的擺有的蠅營狗苟媚上欺下,就特麼沒幾個辦實事的。“的確,不過這些百姓還有一個條件,就是這事兒必須給他們一個交代,畢竟他們可差點兒賠了銀子背了徭役。”“這是那媒婆侄子提的”祁霄點點頭,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道:“他姑姑因此而死,他自然要一條人命做交代。再說了外麵這麼多人看著,若此事不了了之對他們自然也是有影響的。”可以說這要求非但不過分,甚至還有一絲合理。在那前去談判的人看來,大概也是他們給了對方最多的銀子,所以對方才鬆口的這般容易吧。且有腦子的人都該知道,把謝家得罪死了對他們是沒有好處的。這個提議很快報給了馮知府,馮知府一聽就樂了,但同時也覺得自己這頭有點兒疼。沒辦法,實在是因為對方這要求意味著他們得找個替罪羊,而且這個替罪羊還得是真跟這事兒有關的。雲香母子隻能說是對謝晚吟不軌,卻解釋不了後麵謝家構陷百姓的事兒,所以不能取用。那麼這替罪羊就剩下他手下的師爺,以及謝晚吟那邊的人了。這師爺跟他多年,乃是他手下極好用的一把刀,且這次的事兒也是他叫人家去的,他自不能處置了人家,寒了自己這邊人的心。所以他立刻叫人前來,連夜將他的意思帶給了謝晚吟。謝晚吟一聽他有此安排,自是立刻給他補送了銀子,並同意在次日一早將之前的管家送往官府背鍋。“嘖嘖嘖,壞事都是這管家乾的,人家能怎麼辦,人家可還是個寶寶呢~”鳳曦趴床上邊說邊笑,惹得祁霄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滑嫩的臉道:“那寶寶你好”鳳曦:“”呸!祁霄你特麼有病吧!就像鳳曦所說,若有人不同意和解這件事才是正常的,一旦大家都同意了,那麼這件事就必然還有後續。因為次日一早整個曲水巷便又沸騰了。隻不過這一次不是因為官府拿人,而是因為曲水巷子死人了……“誰出事了你說誰沒了”得到消息的馮知府頭都快大了,昨晚認為大事已成的他直接去了姨娘處,這會兒眼睛都還睜不開呢。“大人您還是快去看看吧,謝小姐那前管家今兒個一早衝出了府門,說那蘇樺之母雲香自戕了!”今日的謝宅死氣沉沉,整個宅子裡裡外外都是人……其中站在宅子裡的是曲水巷街坊,外麵的則是街上趕來看熱鬨的。作為鄰裡街坊,曲水巷眾人是有義務進來查看的。尤其這還是命案,一個不管就容易波及自身。因此他們也是最先進來,並瞧見蘇樺與謝宅侍衛在拉扯雲香屍體的人。隨後這件事便在往外瘋跑,滿臉都是恐懼之色的劉管家的大力宣傳下,引來了越來越多的人圍觀。直到馮知府帶人將那劉管家擒獲,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來到謝宅,周圍的看客們才終於安靜了幾分。然而這樣的安靜很快就在劉管家掏出血書,說是雲香哭著求他帶出來時沸騰了。“這可是你娘寫的”馮知府的腦袋一抽一抽的疼,卻還是耐著性子詢問了一旁的蘇樺。眼下蘇樺的神思恍惚,似乎還沒從自家母親離開的噩耗中緩過神來。但在聽到血書二字時,他卻抬頭點了點頭道:“是,是我娘寫的……”馮知府歎了一口氣,終是看向了對麵的王管家。眼下的事謝晚吟不方便出麵,所以王管家就是她的代言人。但哪怕王管家武藝高強,他也不可能衝上去搶奪那封血書,因為搶了將更說明謝家有鬼。也就在這時人群裡忽然有人喊道:“既是死者生前所寫,大人何不讓人當場念出給我們大夥兒聽上一聽!”有了這人點火,下方立刻便有不少人出聲附和。如今謝家之事越鬨越大,對他們不滿的百姓也不在少數。因此有人甚至主動請纓道:“不如讓學生來替逝者念出,好讓咱們所有人瞧瞧她有何冤屈!”馮知府咬牙:“你等休要胡鬨!”可他剛準備把血書給身旁師爺,讓他打開來讀,人群中便有一漢子喊道:“那日他尚且能逼死一個媒人,難道今日不會篡改逝者遺筆。”“就是,就該讓那書院學生來念!”“讓那學生來念!”……馮知府看看一旁委屈尷尬的師爺,又看了看群情激奮的百姓,終是無奈又無力的搖了搖頭。他本想借此攀附謝家以求庇護,奈何這謝家嬌女實在是太能惹事,他如今是真的累了,也是真的護不住了。於是他大手一揮,還真就將那封血書給了那書院學生。很快大家便聽到了學生的朗讀,那看向謝家護衛家丁的表情也愈發憤慨。雲香並未在信中寫什麼過激言論,相反她還在不停的向謝晚吟等人道歉。據信中所說,她也是無意之中撞見了謝晚吟與蘇樺的事兒。她畢竟是蘇樺的母親,自然希望自家兒子能正大光明的與人結合,而不是偷偷摸摸怕這怕那的。同時她也承認她不是什麼好人,她就是看中了謝晚吟的家世,覺得自家兒子能從這事中獲得不少好處。所以她也就自作主張,讓媒婆上門提了這個親,想要將這是稍稍鬨大一點……畢竟蘇泉出逃之後,他們家也就剩他們母子二人,以後的日子恐怕也不好過了。隻是她也你想到謝晚吟會突然尖叫,從而引得所有人往宅子裡跑,直接將這事兒曝露在了所有人麵前。她知道謝晚吟定是不願與她兒子在一起的,所以她真的很抱歉,她覺得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她希望她的死能將此事徹底平息。她沒有彆的要求,隻希望謝家放過蘇樺,讓蘇樺還能安安穩穩的在青州生活。聞言的鳳曦拍了拍手,忍不住站在雲香的立場說話道:“我都以死謝罪,說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錯了,你謝晚吟若不把我兒子娶了,這事兒可就沒完了哦~”........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