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精致的雕花窗欞,灑落在榻上少女白皙清純的臉頰上,讓她緩緩睜開了那雙略顯迷蒙的眼。色塊斑駁頭腦暈眩,謝晚吟已經有些記不清昨晚她究竟做了什麼了。她隻記得自己所謀之事似乎敗露了,對,是雲香母子來找她了,她要將他們一同滅口,讓自己所做之事無人能查。可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她還在認真的思索,漸漸恢複知覺的身體卻傳來了一陣酸疼,讓她的思緒不由的快了幾分。對了,她是想殺人滅口來著,可殺人卻不能在她這宅子裡殺,畢竟她可不願意跟死人待在一個屋簷下。所以她做出了先穩住這母子二人,第二日再讓回來的親信將他們帶出城去,跟他們的一家之主蘇泉泉下會麵的決定。可就在她命染香去安排房間時,一捧粉末卻鋪天蓋地的襲向了她……粉末……對,粉末……想到這裡的瞬間,一股涼意幾乎是從謝晚吟的腳底升到了天靈蓋,讓她強迫自己立刻睜開自己的眼睛,努力去看清周圍的一切。她希望她不要有事,希望昨晚的一切隻是她的一個夢。沒事的,就算那不是夢也沒關係,她是謝家的二小姐,是國公的孫女,雲香母子又敢對她做什麼呢他們最多就隻能將她抓起來,威脅她父親為他們脫罪罷了。謝晚吟將這一切在心中默念,可當她真正睜眼看到周圍的一切時,她卻依舊遵循了高閣女子的本能,在這一瞬間控製不住的尖叫起來。因為她看見了蘇樺……那個被她認為是一條狗,隻會跟著他娘對她搖尾乞憐,用垂涎而又膽怯的目光看向她的蘇樺。然而彼時在她眼中是條哈巴狗的男人,此刻卻躺在她的身邊,正笑著伸手摩挲她嬌嫩的臉。再看看對方這不著寸縷,眼中滿含得意、享受甚至是饜足的模樣,再聯想起自己身體上傳來的異樣,謝晚吟幾乎是瞬間就崩潰了。人在崩潰的時候是無法思考的,她甚至都沒注意到蘇樺手中的藥瓶,沒看明白對方似乎是故意將她喚醒的。然而她的呆滯僅僅持續了幾秒,以為蘇樺很快就開始對她不規矩了。“都怪咱娘急著印證咱倆的關係,非要讓我現在將你喚醒,如若不然……”一把拍開蘇樺想要抬起自己下巴的手,謝晚吟眼中的淚水將掉不掉,卻也將她的崩潰一並封鎖在了腦子裡。她要冷靜。父親與哥哥都說過,無論遇到什麼她都要冷靜,既然大錯已成她便要往前走,讓眼前的蘇樺再也無法向彆人開口。想到這裡她立刻抬頭看向被自己打了一巴掌,此刻明顯又想欺身而上的蘇樺,一雙眼睛黑漆漆道:“蘇樺,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你想要榮華富貴,想要美人在側,還想要蘇家三個女人跪在你跟前磕頭,對麼”蘇樺想要按住謝晚吟的手頓住,不得不說這女人頂著這張清麗脫俗的麵容,再用這種溫軟的語氣對他說話時,他是真的差點就被她給蠱惑了。“以你我之間的差距,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但前提是你要保守今日的秘密。”謝晚吟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先溫言軟語哄住蘇樺。這宅子畢竟是她的地盤,而她再累也不可能睡上一天一夜,到時回來複命的人必會發現不對。等她的人一來,雲香母子便沒有活著的必要了,等這母子二人死了她再將其他知情者一一殺掉……對,都殺掉,那樣就沒有人知道她曾發生過什麼,隻要沒人知道她就還是以前那個天之驕女。想到這裡,謝晚吟對蘇樺的語氣又柔和了幾分:“如今你我已是一條船上的人,難道我還會害你嗎”聞言的蘇樺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又順著謝晚吟的話撲到了她的身上。這一刻的謝晚吟無比厭惡蘇樺對她的不規矩,她想砍掉他的雙手,不,他要將他的指頭一根根剁下來,將他的頭顱像破碎的西瓜般砸爛……然而她心中這般想,臉上的笑容卻如春風般和煦,勾得蘇樺都快沒了魂兒。她還在忍……可她卻怎麼也沒有想到跟她博弈的從來就不是蘇樺這個傻子,而是天生壞種的雲香,以及那躲在雲香身後且對她十分了解的人。因此在房門被人猛然推開的那一刻,她的夢魘也真正開始了。房門猛的被推開,管家、雲香、媒婆,以及一眾前來查看的街坊鄰裡齊齊愣住,因為他們看到了什麼他們居然看見那晚吟小姐正玉手環著蘇樺的脖子,而蘇樺這個出了名的浪蕩子則正低頭在她的頸間。這一幕實在是太具有衝擊性了,以至於站在最前麵的雲香與媒婆都愣了愣。她們是知道裡麵發生了什麼的,卻沒想到醒來的謝晚吟竟在配合蘇樺。而她們何等精明自是很快就明白了謝晚吟的打算,於是媒婆幾乎是立刻揚了揚手裡的帕子道:“哎喲,我就說嘛!謝小姐與咱們蘇公子這是情投意合呢!這不人打架都打到榻上去了,你這管家還攔著我提親呢!”她這話一出,那些在後麵還沒瞧見這一幕的人立刻急了,也不知是誰狠狠推了大家一把,直接就把站在最前麵的幾人推房間裡去了。而後方眾人也終於瞧清了房內的場景,尤其是那散落滿地的衣裙。一時間大姑娘小媳婦齊齊紅臉,大老爺們兒和上了年紀的婦人婆子則哈哈笑起來,忍不住調侃道:“我們說呢!這不是好事兒麼既然你們情投意合這趕緊提親也是對的。”“咱們可不是故意闖進二位屋子裡的,都怪方才那聲兒尖叫,咱們這不也是怕你們家出了什麼事兒,官府會來追咱們的責嘛。”“對啊對啊,既然沒事兒咱們就走了,這就走了。”……看熱鬨的人們說著要走,實際上卻隻是退到了堂屋,因為媒婆兒眼下又開始跟那管家掰扯了。倒是雲香還在屋內床前,一雙眼睛笑望榻上的謝晚吟與蘇樺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外麵的事兒自有娘幫你們處理,大早上的,你們倆就在屋裡再睡會兒吧。”看著雲香喜氣洋洋的轉身出門,甚至不忘幫他們將房門帶上的姿態,謝晚吟臉上的表情早就僵了。她到底是個大家閨秀,到底沒經曆過這世間真正的險惡,所以她怎麼也沒想到雲香竟能像她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說著這些理所當然到不要臉的話。她雲香憑什麼她有什麼資格做她的主她是國公府的小姐,是刑部尚書的女兒,她要嫁的人是祁霄,絕不是眼前這個哈巴狗一樣的男人!“來吧寶貝兒,外麵一切有娘,咱們……”啪!清脆的巴掌聲響在蘇樺的耳畔,緊接著又是第二巴掌,第三巴掌……“你個賤人,你竟敢……”啪!又是狠狠的一巴掌,謝晚吟一雙眼睛空洞的看著眼前的蘇樺,嘴角揚起一抹詭笑道:“賤人誰是賤人我告訴你蘇樺,從現在起你最好聽我的,要不然我有的是法子讓你生不如死。”暗處,鳳曦與祁霄正安靜的看著這一幕,就好似在看電影一般。隻不過某贅婿不知道抽什麼瘋,老是試圖捂住他倆的眼睛,說什麼看多了這些會長針眼的。笑話,她堂堂鳳曦還會怕針眼這種東西“好看,愛看,我天天看!”儘管她表達了如此訴求,祁霄還是在謝晚吟下床穿衣服時捂住了她和自己的眼睛,主打一個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對此鳳曦隻給了他一個白眼,畢竟她也不覺得謝晚吟身上有什麼好看的,一旁的蘇樺就更不用提了。隻不過蘇樺這人一向欺軟怕硬,又沒自家娘的見識,所以還真就被謝晚吟給唬住了。而起身的謝晚吟很快推開了房門,對堂屋內的所有外人下了逐客令。她畢竟是主人,她讓走大家又哪兒敢留呢私闖民宅在大昭可也是罪啊。“真是晦氣,都情投意合了還不接受提親,這是乾啥呢通奸麼”被人趕出來的媒婆衣裙淩亂,直接就在大宅門外表演了一出惱羞成怒,讓門外更多的人察覺到了熱鬨。於是很快就有人上前與剛剛進了宅子的人攀談,一個個都在打聽今兒個謝晚吟與蘇樺的事兒。不過他們的討論並未持續多久,宅內很快便有侍衛出來驅趕他們,並口頭告誡他們不要亂傳此事。並說這事兒後麵還有說法,要他們且等著。礙於謝家權勢,大家自是趕緊閉上了嘴,隻不過這嘴能閉到什麼時候可就不好說了。而與此同時,留在府內的雲香母子已被侍衛押著跪在了謝晚吟麵前。昨夜同樣暈過去的染香與豆蔻也在後麵屋子被找到,看向雲香母子的眼裡全是震驚與厭惡。豆蔻更是衝上去就想甩雲香幾巴掌,再將蘇樺的一張臉直接抓花。可這一舉動卻被謝晚吟製止了。因為從謝晚吟驅逐所有人再到將雲香二人押住,雲香這個禍首一直是笑著的。她半點不怕,甚至還主動將臉往豆蔻手邊送道:“豆蔻姑娘要打便打,我雲香絕不會有半分閃躲。畢竟你們小姐與樺兒的事已經鬨了出去,此刻我若有任何損傷,那都是在給你們小姐抹黑。”“你……”豆蔻抬手指著雲香,半晌才吐出了兩個字:“無恥!”然而雲香卻依舊在笑:“無恥又如何卑鄙又怎樣隻要我能保住我與我兒子的命,我就已經成功了!”不得不說,雲香這話就如一把刀直接紮在了謝晚吟心口上。她已經失了清白毀了名聲,未來還要為了名聲與清白弄死更多的人,如果要讓她就這麼放過雲香母子,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但眼下一切未定,她也的確不能冒然將這兩人怎麼樣。於是鳳曦與祁霄就見謝晚吟命人將雲香母子關押,並立刻讓染香與豆蔻安排人,一一去鄰裡家問候。當然這種問候自不是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而是實實在在的大銀錠子。“咱們小姐仁義,今日不僅不計較各位私闖宅邸,還命我送了些辛苦費來,希望鄰裡鄉親的莫要嫌棄。”男子將二十兩銀子交到對方夫妻手裡,臉上的笑容大方而又溫和。聞言的夫妻二人幾乎是立刻點了點頭道:“姑娘這是哪裡的話,咱們就是看有人逼婚晚吟小姐,這才趕緊壯著膽子進去的。至於旁的事兒,咱們自是不知道的。”“對對對,不知道,咱們什麼都不知道。”男子點點頭,似乎是對他們的回答十分滿意。而這樣的場景也在其他人處上演,甚至同樣出現在了媒婆等人的家中。“銀子都收了麼”如水的夜色下,謝晚吟眸色陰沉的問道。“小姐放心,您交代的事兒都辦妥了。另外那料理蘇泉的人也都回來了,咱們要現在處理掉屋子裡那兩個嗎”染香小心翼翼的問道。從今兒個早上到現在,她們小姐一直都是這副讓人大氣都不敢出的模樣。但她也明白,小姐剛剛遭遇了那樣的事兒,心裡不難受那是不可能的。都怪那對惡毒至極的母子,要不是他們……“派人將這些銀子送去府衙,就說本小姐需要知府大人相助,給有些貪得無厭的人來一出敲山震虎。”謝晚吟冷笑,她謝晚吟的熱鬨是那麼好看的,銀子是那麼好拿的麼她不能讓這些人立刻閉嘴,因為那樣太顯眼了,彆人一定會聯想到她的。可她隻要能暫時將他們鎮住,未來還有的是時間。一年少一戶,半點沒一個……大家隻會覺得是這曲水巷子有問題,覺得這兒不祥,跟她謝晚吟有什麼關係次日清晨,曲水巷子正是熱鬨的時候,東家做了扯麵西家煮了雞蛋,整個巷子裡都是一股子飯香味兒。也就在這時府衙師爺出現在了巷中,身後還跟著十來個差役,且個個麵色不善。“今日謝家管家擊鼓告狀,說你們這曲水巷中惡民橫行,竟強闖府邸偷拿銀錠,我等特奉知府大人之命前來拿人!”........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