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鳳曦自己毫不在意,甚至對一眾忍不住出聲質疑,說她是個庸醫的百姓道:
“亂說!我怎麼就是個庸醫了啊?那會點兒醫術但不多,還企圖招搖撞騙的才是庸醫!”
眾人:“?”
不是,你跟這庸醫有什麼區彆麼?
結果鳳曦還真就有理有據的開口道:
“我連醫術都不會,隻會種果子,怎麼能叫庸醫麼?而且我也沒想騙你們吧,我都把小大夫給你們放凳子上了,是你們非要讓我上來當大夫的啊!”
眾人:“……”
不得不說,他們被鳳曦說服了。
不,是被折服了。
因為這位說得那叫一個有道理,他們居然無法反駁。
好在坐在鳳曦懷裡的祁灼很快接話道:
“喘鳴我知道,是不是氣急、喘息、胸悶還咳嗽?有沒有發熱咽痛,或是下肢腫脹的情況?”
他真是服了他嬸嬸了,要不是他小叔就在旁邊站著,他都怕他嬸嬸會被打。
“對對對,俺娘就是這個情況!”
好在一眾百姓的最終目的都是治病,尤其是李五老娘這樣久病不愈,一直隻能靠湯藥吊著的人,一聽祁灼說出對應症狀,立馬便被轉移了注意力。
有了鳳曦這波神仙操作,誰還管祁灼年齡大年齡小啊,反正在鳳曦的襯托下人就是很靠譜就對了。
“小大夫,俺娘這病是從胎裡帶來的,俺小時候她還好些,現在不吃藥就不行,您救救她吧,隻要您能救她,俺什麼都聽小大夫您的!”
李五說著便要給祁灼下跪,奈何坐在凳子上的老婦一陣陣咳嗽,身子都有些坐不穩了,他隻能放棄磕頭轉而扶著自家老娘。
他是真正的孝子,要不然也不會因為感激林雄給他娘抓藥而幫著出頭。
對此祁灼自是立刻讓老婦把手伸出來,神情認真的探查起來。
可這越探查,祁灼的麵色便越凝重。
很顯然,這老婦的病可不是那麼好治的。
之前鳳曦的確不知道這喘鳴是個啥,可在聽祁灼說完症狀之後,她立刻就把號對上了。
這喘鳴不就是哮喘麼!
說實話,這哮喘在這個時代可以說是不治之症了。
但凡落到彆個大夫手裡,那都是隻能靠藥吊著,要麼就是直接抬走的命。
而鳳曦瞧那老婦咳喘的連話都快說不出的樣子,恐怕已是病入膏肓了……
好在祁灼自幼跟在白伊身邊,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不少方子,其中定喘湯與定喘丸效果都還不錯。
加之他們手裡還有他嬸嬸的秘藥,吊命是絕對沒問題的,能不能痊愈就要看這老人的命了。
想到這裡祁灼立刻刷刷刷的寫下了一個方子,抬手遞給麵前一臉感激的李五。
而李五在拿到方子後立刻便去了後麵的抓藥處,從一名藥童手裡領取了三日的藥量。
畢竟是縣內所有百姓都可以參與的義診,藥材也不可能無限量供應,因此每個病人都隻能免費領三天的藥。
有了宋以春說在前頭的話,那些躲在隊伍裡的奸滑之人也不敢造次,因此整個義診隊伍都還算有序。
其中最讓人驚訝的無疑是小豆丁一樣的祁灼。
起初大家都是因為鳳曦的騷操作,這才勉強接受了這位小大夫。
來都來了,還能走咋的!
誰知就是這麼個小豆丁,居然每次都能說中他們的症狀,並以遠快於另外幾名大夫的速度寫下藥方。
一時間原本最不被看好的一排隊伍,居然是四排裡麵走的最快的。
好些原本想去另外三處排隊的百姓,眼下竟都開始慶幸自己沒有頭腦發熱,錯過眼前被神醫診治的好機會。
可不就是神醫麼?
說什麼中什麼,就算還沒吃藥他們的心也定下了。
不過今日的義診也不是一直都這麼順利的,以午飯為分水嶺,祁灼四人很快便遇到了棘手的問題。
那就是與上午的純病患不同,下午的隊伍裡開始陸陸續續出現外傷患者,其中有人甚至腹部流血,似是在肚子上破了一個大口子。
祁灼到底是個孩子,就算白伊平日裡教他醫術,也多是瞧病,而不是看傷。
畢竟讓這麼小的孩子見血,實在是一件有損身心健康的事。
所以祁灼是不會治外傷的……
你讓他給這些人敷點兒草藥還行,可若隻是敷點兒草藥就能好,這些人也犯不著跑到這兒來。
至於另外三名大夫嘛,他們能處理一些不是特彆棘手的,但也僅限於一小部分。
誰讓明州這些年窮是窮,某些官員氣壓百姓是欺壓百姓,可這兒沒戰事啊。
所以外傷他們見的也不多,至於那些傷口瘡瘍的,那就是人閻王爺要見你,去不去全看你的命!
倒是有烙鐵止血的法子,可對已經瘡瘍的也不管用啊!
而這些被抬到這兒來的外傷百姓,可不就是大部分都傷口瘡瘍,之前隻能在家裡等死的麼?
要不是義診還有一線生機,他們也不會被家裡人抬出來。
也就是因為這些人大都燒的人事不省,有部分還得輕拿輕放,所以他們才沒其他病人跑得快,一直到下午才排到了縣衙門口。
“大夫,大夫您救救我家男人吧,咱們一家五口全靠他上山打獵,沒了他咱們也回不了了啊大夫。”
“他傷的不重的,隻是肚子上被劃了一道口子,有救的,一定還有救的……”
“爹,爹你醒醒啊,大夫救救爹爹,嗚嗚嗚……”
眼見一個女人與三個孩子跪倒在自己麵前,身旁是一名用簡易架子抬著的,正燒的滿臉通紅的男人,祁灼那張小臉兒也忍不住皺了起來。
瞧著眼前男人肚子上那道猙獰的腐爛發臭的傷口,他覺得彆說他了,就是他娘在這兒也難了……
因為他娘曾不止一次跟他講過戰場,講過一些寒玉關將士是如何倒下的。
他們有些人隻是受了些小傷,流了些血而已。
可要是過不了起燒這道坎兒,平日裡鐵打的人也得交代給閻王。
更不要說這人還傷在肚子上,還是這麼大一道口子。
用祁灼的話來說,他到現在還活著都是一個奇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