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皇後被床幔後突然出現的大腦袋嚇得往後退了兩步,呼救聲剛要出口,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她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
借著房間裡一點點的光線看清來人後,何皇後的驚嚇變成了驚喜,這種感覺就像剛入宮見到先帝一樣,惶恐不安的少女突然被人保護疼愛,屠戶之女一下子衝上了雲端。何皇後嘴巴張得大大的,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臉上的驚恐也被笑容取代,說道:“什麼時候進來的呀,可嚇死我了,不過真是沒想到會是你。”
何皇後被自己的語氣和聲音嚇了一跳,心想:“這些年除了對先皇,我還沒跟誰如此輕柔講過話。”
韋小寶也被嬌滴滴的何皇後嚇得一激靈,心裡罵道:“呀呀呸的,你一點都不像太後,比建寧公主發浪的時候還要浪,就像麗春院裡的姑娘見到恩客大老板一樣。”
韋小寶從床上跳下來,坐在床沿上翹著二郎腿,說道:“我早就來了,你跟何進說的話,我也全都聽見了。”
何皇後心中一驚:“他在皇宮裡來去自如竟然無法發現,莫非他真是神仙?”
宮裡都忙著給先帝守靈,十常侍也忙著自保,誰還會在乎韋小寶這個小黃門。大清時期的故宮裡,每天早晚那麼多巡邏的衛隊,都難不住泥鰍一樣的韋小寶,更何況這東漢的皇宮。
何皇後說道:“你剛剛也聽見了,玉璽現在被我兄長收走了,我可是費儘心思要回來,奈何他不給我。”
韋小寶說道:“你準備除掉董太後,也是為了拿回玉璽?”
何皇後說道:“正是如此,我怕你等太久,才會出此下策。”
韋小寶心想:“沒有玉璽這回事,你還不是一樣要除掉董太後。雖然你心狠手辣,不過剛剛聽你跟何進說話,確實是為了要回玉璽。”
韋小寶說道:“張讓和趙忠他們幾個來求過你了?”
何皇後說道:“十常侍不僅來求我,還去求了我母親和我二哥。我不知道你當初許諾了他們什麼,所以隻答應向我兄長求情不殺他們。十常侍能幫我兒登上皇位,我還沒謝過你呢。”
何皇後說完,雙手放在一側腰胯,施了一個萬福。
韋小寶說道:“你現在貴為太後,怎麼能向我行禮。”
何皇後說道:“我們孤兒寡母的在這後宮之中沒有依靠,要不有你,恐怕此刻也要被董太後算計了。我無以為報,隻求能兌現當日承諾。”
韋小寶說道:“太後言重了。既然太後心裡記得當日承諾,玉璽又在何進手裡,我著急也沒用。”
何皇後說道:“你不用像他們那樣稱呼我太後,你以後就叫我靈思吧。”
韋小寶心裡暗笑:“老子就是順手幫你兒子當了個皇上,你不會真想讓老子給你兒子當爹吧?”
韋小寶說道:“何靈思,這名字倒是挺好聽的。”
說完,韋小寶起身走向窗戶。
何皇後知道韋小寶又準備像上次一樣跳窗而去,伸手想要攔住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你什麼時候再來?”
韋小寶已經翻出窗外,頭也不回的說道:“我叫韋小寶。”
何靈思十三歲就入了宮,本應少女懷春的年紀,卻為了爭得皇帝的寵幸在皇宮裡步步驚心,與人勾心鬥角。何靈思機關算儘,好不容易除掉了宋皇後和王美人,以為能獨得恩寵,又趕上黃巾軍作亂,皇上的心思都放在鎮壓亂軍上。隨著自己兒子慢慢長大,深居後宮的何靈思更加盼望著皇帝能多陪陪自己,可是盼來盼去,卻隻盼來皇帝病重的消息。
皇帝駕崩,撇下他們孤兒寡母,還要將皇位留給王美人的兒子劉協,何靈思早已經對皇帝恨之入骨。那日在寢宮中初遇韋小寶,被他一番胡鬨之後,何靈思就像枯木逢春。後來十常侍果真背叛了太後,不僅協助何靈思的兒子劉辯登上皇位,還一個個誓死效忠何氏一族,這更是讓何靈思堅信韋小寶就是老天爺派來的救星。
今天突然再見到韋小寶,感激、崇拜、思念一堆情緒早就在她心裡亂成了一鍋粥,隻是她從未體會過情愛一事,不曉得心中滋味。
何靈思站在窗口愣愣望著韋小寶的背影,想起自己竟然主動向他說了閨名,臉上一片羞紅,輕輕關上窗戶,背靠著窗欞,說道:“這人為了玉璽而來,又為了玉璽而去。想什麼要什麼都說得清清楚楚,不像宮裡其他人那般各懷鬼胎,還真是有趣。”
韋小寶突然打了兩個噴嚏,揉了揉鼻子說道:“一定是昨晚上睡覺著涼了,這破地方老子是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回到子爵府,老子非得在床上躺上十天半個月,好好犒勞犒勞自己。”
韋小寶邊說邊走,已經來到張讓等人平日聚集的小屋子外麵。
韋小寶心想:“茶館先生說書,何進是被這幫宦官殺了的,那老子現在去慫恿他們殺何進,就不算是乾壞事了。”
主意拿定,韋小寶貼耳聽聲,確定屋裡沒人之後,還是用匕首撬開窗戶溜進房間。
韋小寶斜躺在榻上,心想:“這幫老太監看上去,一個個就像快要斷了氣似的,如果讓他們去殺何進,不是去送死嗎?可惜老子的蒙汗藥沒帶在身上,不然可以讓何靈思請她哥哥來吃飯,蒙汗藥管飽,到時候彆說這幫老太監了,就是張角現在那樣的七八歲小孩也能得手。”
韋小寶聽到外麵走廊上有腳步聲,大聲喊道:“外麵那個誰啊,進來,老子有話吩咐。”
走廊上的小黃門聽到屋裡有人說話,停下腳步卻不敢進來,隻在外麵回道:“沒有張讓大人允許,小人不敢進去。”
韋小寶心裡罵道:“張讓這個老烏龜,跟海公公一樣霸道。老子要不是著急回去,早晚讓你像海老烏龜一樣,死在老子手裡。不過你也沒害過我,還是留你一條小命吧。”
韋小寶衝著外麵喊道:“你去找張讓來,就說我要見他。”
那人問道:“不知裡麵是哪位大人,還請大人親自去見張大人。”
韋小寶怒罵道:“你爺爺的,有人要砍他的腦袋,你再不去,連你的腦袋都得砍嘍。”
門外傳來一聲撲通,韋小寶知道是那人被嚇得跪在了地上,緊接著便是求饒聲:“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小人這就去請張讓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