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寶和唐秦被鎖在囚車裡,扔在軍營中間的空地上,四周來來回回巡邏的士兵走過,卻沒人看他們一眼。
囚車空間逼仄,上麵卡著犯人的腦袋和雙手,一圈的圓木剛剛好困住犯人的身體。犯人因為頭頸被卡住,整個人隻能半蹲在囚籠之中,站不直還坐不下,不一會雙腿就會發麻,身體又被困得一動不能動,那滋味是韋小寶一輩子都沒嘗試過的。
韋小寶此時正對著唐秦的後腦勺,想起他在穀垛裡出賣自己,一口濃痰吐了過去。
唐秦隻覺得腦後有聲音,緊接著便是粘稠的液體貼在後腦上,還開始流向自己的脖子。
唐秦知道是韋小寶作怪,罵道:“你他媽的乾什麼!”
韋小寶罵道:“膽小怕死的烏龜王八蛋,老子要是能動彈,這時候一定在你頭上澆上一泡剛出爐的韋氏美酒給你嘗嘗,現在隻在你腦袋上吐痰都是便宜你了。”
唐秦說道:“你在穀垛裡裝死,還不是想趁機逃跑。說好了我們兩個一起行動,你先臨陣脫逃,這時候反而來怪我。”
韋小寶擔心唐秦不小心泄露了計劃,不再跟他多說話,看著前方星星點點的火光,心想:“盧植這老小子不好騙,早知道就不忽悠張梁了,現在反倒害了老子自己。不知道雙兒能不能逃出來,萬一我回不去,雙兒在城裡一直等我,等到中央軍破了城,我的好老婆就隻能跟我一塊去陰曹地府報到了。還好那個廣宗縣看起來沒那麼容易攻破,盧植的糧草又被張梁燒了一大半,最好包圍了幾天這幫孫子餓得沒力氣就撤退。”
韋小寶想到這,笑嘻嘻的看著路過的巡邏士兵,心裡罵道:“對,餓死你們這幫孫子。”
韋小寶又想起盧植的話,頓時哭喪著臉,心想:“這麼被關上三天,恐怕是我韋小寶先餓死。萬一他們沒吃的,把我身上的肉割下來烤著吃,我豈不是最後都成了他們拉出來的臭大糞。可惜老子沒帶著海公公的化屍粉,不然臨死之前在全身上下都塗滿化屍粉,等你們吃的時候就讓你們從舌頭到腸子都化個乾乾淨淨,死了也變成爛腸子鬼。那老子不也跟瑞棟一樣變成一灘黃水了嗎?”
韋小寶想起瑞棟的屍體被自己用化屍粉化成一灘黃水的情景,越來越害怕,又想到自己恐怕要死在這一千多年前的漢朝,竟然在囚車裡哭了起來。
巡邏士兵不知道韋小寶此時心裡正在詛咒自己,隻看到這個被鎖在囚車裡的黃巾軍又笑又哭,好事的人不過在心中嘲諷他一番而已。
唐秦聽到身後韋小寶越哭聲音越大,禁不住嘲諷道:“你不怕死哭什麼?這麼膽小還敢給將軍獻計,連累我跟你一起送死。”
韋小寶這時候才知道,原來唐秦一直以為夜襲敵營配合詐降的計謀是自己出的。
韋小寶懶得跟他費口舌解釋,反而哭得更大聲了。
盧植的侍衛來到韋小寶身邊,打開他的囚車,拉著他雙手的鎖具,說道:“盧大人要見你!”
韋小寶雙手抓緊囚車,雙腳亂踢,口中大叫:“我不去,我不去!”
侍衛也不跟韋小寶糾纏,伸手到他腰間,一用力將他脖頸夾在腋下。
韋小寶其實早就從唐秦的那袋旁邊看到了軍帳中的盧植正躲在簾子後麵偷瞧,一開始哭的時候確實是因為傷心自己和雙兒被洪教主害得這麼慘,後來由著性子哭,都是哭給盧植看。
這時候被夾住腦袋的韋小寶知道盧植肯定還在看,他演戲一向都是能出十分力絕不用八分功,索性張口在侍衛的腰上狠狠咬了一口。
侍衛腰上吃痛,卻不敢對他下手,隻能強忍著偷偷夾緊了胳膊,這一下勒得韋小寶差點喘不過氣,趕緊鬆了嘴大口呼吸。
侍衛夾著韋小寶進了盧植軍帳,雖然不能對他下死手,也絕不會輕饒了他,身子一擰鬆開手臂,借著韋小寶前衝的力道,在他屁股上狠踹一腳。
韋小寶“哇呀”一聲,頭搶在地上,嘴巴裡頓時滿是沙石泥土。
韋小寶臉上的淚水還沒乾,再混著口水,整個臉上都被塗滿了泥,活像窯坑裡剛燒出來的娃娃。
盧植早就端坐在桌案後麵,看到韋小寶撅著屁股趴在地上不禁微微一笑,說道:“剛才還那般口禁嘴硬,怎麼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就已經嚇破了膽哭得如此狼狽。”
韋小寶翻身坐在地上背對著盧植,一邊揉著發麻的雙腿一邊說道:“老子不怕死,隻是腿麻受不了。”
盧植說道:“罷了,我知道你不過是受張角蠱惑,以為死了就能升天,不過那些都是張角妖言惑眾而已,不然他為什麼要逃跑?”
韋小寶心想:“你個老小子,硬得行不通準備給老子來軟的了。你給老子下套,沒想到老子正等著你呢吧?”
盧植說道:“隻要你從實招來,老夫不僅能免你一死,還能向朝廷舉薦你,日後榮華富貴享之不儘。你跟著張角造反,不也是圖這個嗎?如若不然,老夫這軍營之中,比關囚車更折磨人的法子還多著呢。”
韋小寶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他的騙術,一來他年齡小體型更小,總給人一種老實本分的假象,二來就是他這哭的本事,就是康熙皇帝和陳近南都被他蒙騙過去。
韋小寶每次哭都是有感而發再借題發揮,真情裡麵摻著假意,確實不易被人識破。
韋小寶知道盧植就是因為看到自己哭,以為自己害怕才會上當,此時想要盧植徹底相信,那就看這最後一把火燒的旺不旺了。
心念至此,韋小寶趁著剛才的傷心勁,哇的一聲接著大哭。
盧植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心想他畢竟是個小孩子,這麼嚇唬一下竟然哭得如此淒慘。
韋小寶一邊哭一邊在心裡琢磨如何應對盧植,畢竟此人不像路上遇到的那個太守一樣心急出錯,也不像張梁一樣被自己拿住了把柄。
想起了陶謙,韋小寶忽然心中有了計謀,開口喊道:“我的爹啊,你死的好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