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李玄明在他心裡不及格。
不隻是做皇帝不及格,就連做長輩,也不及格。
“秦大哥,我也吃飽了。”長樂起身便回房了,她沒覺得秦牧不給自己麵子。
相反,他覺得父親不分好壞。
“爹,秦大哥明明是為你,為大哥身體著想,你還好心當做驢肝肺,多寒心呐。
我要是秦大哥我也生氣!”
說完,珊瑚拉著黑妞,氣呼呼離開了。
原本挺熱鬨的一頓飯,這會兒桌上就剩下李玄明妻兒三人。
“混賬東西,怎麼成我的錯了?”李玄明氣呼呼的看著妻子,“你也覺得是我的錯?”
獨孤皇後疲憊道:“但凡你少說兩句,秦牧也不會生氣。”
李貞苦笑一聲,“爹,娘,我先去醫院跟陳大醫解釋,要不然,我這腿,也沒治了。”
說罷,一瘸一拐的走了。
李玄明心煩意亂。
本來想附庸風雅,借酒跟明齋先生攀談,想辦法拉近關係,為日後的拉攏做基礎。
現在可好,目的沒達到,自己倒成了罪人。
望著滿桌的好菜,再也沒了胃口。
而樓頂,秦牧支起了燒烤架。
用自己秘製的燒烤醬,刷在知了猴身上,滋滋冒油。
還有新鮮的牛排,肉腸,以及時令的蔬菜。
沼氣燈雖昏黃,卻點亮了黑夜。
這一次,秦牧沒有上白酒,而是讓胖虎從井裡把冰鎮的啤酒西瓜拿了上來。
切開大西瓜,遞給明齋先生父子,剩下的大半個,胖虎抱著用勺子挖著吃,樂的他直憨笑。
“逸雲,有兩句話,我得提醒你。”
“您說。”
明齋先生道:“小荔枝的父親,要保持一定的距離,哪怕有朝一日,他真的成了你的丈人公。”
秦牧點點頭,卻沒問為什麼。
“小荔枝是個好姑娘,也絕對是個賢惠的妻子,但逸雲,娶了她,你的生活,肯定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先生果然認識他。”秦牧道。
“是,我好多年前曾跟他有過一麵之緣,但我不喜歡他!”明齋先生說道。
“徐老爺子,你能告知”
“咳咳!”
這時,樓梯口突然傳來了咳嗽聲打斷了秦牧的詢問,緊跟著就聽到李玄明的聲音傳來,“臭小子,吃獨食是不?”
秦牧急忙閉嘴,然後專心刷醬。
李玄明見秦牧不搭理自己,也是有些躊躇。
看著明齋先生父子,他有些窘迫。
魚朝恩在背後小聲慫恿道:“爺,去吧,自己人沒什麼的,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為小姐跟大少爺考慮不是?”
李玄明歎了口氣,硬著頭皮走到秦牧跟前,“小子,我我,方才,是我不對,我不應該質疑你,你彆生氣。
但,我沒有彆的意思,就是心裡不爽你用這種口吻跟我說話。”
他是誰?
大貞皇帝,這大貞的天下,八成都是他親手打下來的。
他什麼時候低聲下氣的給人道歉過?
也就秦牧了。
索性沼氣燈亮度有限,否則,一定能發現此時李玄明臉色漲的通紅。
就連秦牧都沒想到,他居然能親自過來道歉。
明齋先生也是微微側目,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秦公子,我家主子也沒有彆的意思,你消消氣,都自己人,彆傷了和氣!”魚朝恩陪著笑臉道。
秦牧搖搖頭,道:“要不是看在長樂的麵子上,我根本不會多嘴。
但是,我最後提醒一次,不信我,趁早把人接走,不要仗著自己是長樂的父親,就沒有限度的給我提要求。”
李玄明咬牙道:“我都跟你道歉了,你就不能語氣軟一點,我再怎麼說也比你大,也是長樂的父親,怎麼也算你半個長輩吧?
你用訓斥小孩的口吻來訓斥我,我不要麵子?”
秦牧也意識到自己說過些許,直接拿起一串知了猴遞了過去,“嘗嘗鹹淡。”
“你當我是小孩呢?”
“吃不吃?”秦牧不耐煩了。
“吃!”李玄明一把薅過知了猴,一口下去,嘎嘣脆,滿口爆漿,那一瞬間豐富的口感充斥在口腔,怒火也被壓了下去,他含糊道:“小子,彆以為你弄好吃的,這件事就算了。
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後悔今天對我的態度!”
秦牧給魚朝恩使了個眼色,“那邊有西瓜,自己動手!”
“主子,咱吃西瓜去。”魚朝恩推著李玄明往一邊走。
再次坐在明齋先生旁邊,李玄明也有些尷尬,好一會兒,他小聲道:“明齋先生,我的身份還請先生,保密,等時機成熟,我會親自告訴這小子。”
“你知道的,我不喜歡你,但這是你與我之間的矛盾,跟這孩子沒關係。
這孩子,才華出眾,就算你不喜歡他,也彆害了他,他也沒有野心,否則也不可能老老實實的窩在這山村裡,一心一意的給村民謀福祉。”
李玄明點點頭,“我不會!”
明齋先生想,李玄明既然親口答應自己,應該不至於出爾反爾。
自己雖然不喜歡他,可他這點信用還是有的,“這孩子的才華,往前五百年沒有,往後五百年,也不會再有了!”
這一份評價,讓李玄明暗暗心驚,正想說什麼,秦牧來了,“燒烤來咯。”
秦牧將燒烤擺在桌子上,特地把油膩的燒烤挑出來,弄了幾串烤韭菜到李玄明跟前,“你身體虛,吃這個對身體好。”
李玄明咬牙切齒,這王八犢子,變著法說自己不行呢。
而且,秦牧等人喝那勞什子啤酒,他隻能喝西瓜汁,把他饞壞了。
他也決定,長樂的事情,也往後推推,急死他。
不過,隨著秦牧跟明齋先生喝興起了,李玄明這才明白,為什麼明齋先生會留在這個窮鄉僻壤。
二人聊天說地,上敢聊帝王,下也能談百姓。
簡直無話不談,人生最難的,便是得遇一知己。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亦或者是明齋先生的引導,話題就落在了這流民的身上。
明齋先生問:“災難未去,冬季將至,流民愈發的多,明年還未知如何。
朝廷安置不力,養了一群蠢彘。
可見,今年冬天必然會凍死大量的流民。
逸雲,若是你,會如何安置這些流民?”
李玄明臉上燒的慌。
明齋先生就差指著他的鼻子罵他了。
他是既惱怒,又覺無奈。
這老頭,比茅坑裡的石頭還硬,根本不帶怕的。
不過,眼下不是生氣的時候,找到安置流民之法,才是關鍵。
所以,他豎起耳朵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