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都懶得理他,徑直走到了長樂的房間。
“看看,這小子什麼態度,就這麼對我!”李玄明氣夠嗆,自己本來還說,同意他跟長樂呢。
就這態度,他讓長樂當老姑娘也不嫁他。
“爺,消消氣!”魚朝恩一邊搖扇,一邊替秦牧開解,“您沒聽黑妞說嗎,村子裡人人都在抓蝗蟲,忙得不可開交,秦公子肯定是累了!”
李玄明心裡不是滋味。
他可是皇帝,什麼時候被人如此無視過了?
現在倒好,人鳥都不鳥他。
自己還眼巴巴的要把閨女送他。
這不犯賤嗎?
“等著,總有一天,讓你跪著叫我爹!”李玄明心裡這麼想。
不多時,黑妞做好了飯菜。
秦牧讓胖虎又抬了一張桌子拚在一起。
李玄明好奇,“怎麼,還有人要來?”
“嗯,一個長輩要過來做客!”
“你還有親戚在世?”李玄明問。
“死光了。”
秦牧也沒解釋太多,而是把自己珍藏了幾年的酒拿了出來,還沒揭開蓋子呢,李玄明就嗅到了香氣,咽了咽唾沫,但嘴上還是說,“朝廷禁酒,你不知道?”
“皇權不下鄉,他管不到這裡。”秦牧都服了,這老登怎麼這麼多事,喝個酒也逼逼叨叨的。
李玄明咬牙道:“你總有一天死你那張嘴上。”
“我說的不對嗎?勳貴不喝酒?還是紫薇城裡的皇帝不喝酒?”
秦牧不屑一笑,“百姓有糧食釀酒嗎?十斤糧才得一斤酒,又有幾個百姓舍得這麼鋪張浪費?
皇帝讓百姓愛惜糧食,卻從不管勳貴,這算的哪門子禁酒令?
路有凍死骨,朱門酒肉臭。
真真可笑。”
獨孤皇後見丈夫臉色不好,急忙道:“不說這個了,秦牧,我也做了幾個菜,你到時候嘗嘗,看看合不合胃口。”
秦牧笑著點點頭,“好!”
李貞也過來了,吃了陳器的藥,他感覺自己好了許多,雖然走路還是疼,但他已經看到康複的曙光。
“秦兄弟,這話在咱們麵前說說可以,但千萬彆對外說,要不然,很容易出事的。”李貞苦笑提醒秦牧。
李玄明哼了一聲,“有這麼多意見,為何不出仕,見了皇帝,不就都能說了,何必在我這裡發牢騷?”
秦牧歎了口氣,這老登,挖空心思想讓自己出仕,他可不能著了道。
正想著呢,門外傳來了爽朗的笑聲,“逸雲,我來了!”
眾人循聲看去,就看到一個年過七旬,鶴發童顏,精神抖擻的老者走來。
這老者手裡還帶著下酒菜,身後還跟著一個中年男子。
“徐老爺子,來就來,帶什麼禮物!”秦牧急忙迎了過去,接過他手裡的涼菜。
長樂,珊瑚也甜甜喊道:“徐老爺子!”
“小荔枝,小山竹,有些日子沒見了。”明齋先生雖知道她們的真實名字,卻依舊喊著之前的化名。
“徐老爺子,此前沒用真名字示人,還請見諒!”長樂也是滿臉歉意。
“你受了傷,就不要多禮了。”明齋先生擺擺手,“叫什麼不重要,就是一個代號罷了,人好才是關鍵。”
說完,他又掃了一眼李玄明等人,“哎呀,真是貴客!”
李玄明暗暗緊張,他怎麼也沒想到,來訪的,居然是明齋先生。
更要命的是,自己年輕的時候,造訪過他。
秦牧急忙介紹道:“這二位是長樂的父母,這是長樂的大哥,李繼業!”
“晚輩見過徐老爺子!”李貞並不知道眼前這個人,就是當前文壇的執牛耳者,但秦牧對他這麼尊重,他也不能失禮。
李玄明也起身,拱手,“老先生,久仰久仰!”
“你可是秦小子家的貴客,我可受不起喲!”他一語雙關的道。
李玄明心沉了下去,這擺明就是認出他了。
但似乎,他並沒有戳破自己的意思。
“老先生德高望重,自然受得起。”李玄明回道。
秦牧聽出了一絲不對,他認識明齋先生?
“徐老爺子,您認識伯父?”秦牧問道。
“不認識,萍水相逢。”明齋先生笑嗬嗬的說了句,又看了看長樂,“丫頭,看來,好事將近了,你到時候可要請我喝喜酒!”
長樂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羞澀,卻沒有否認,輕輕點頭,“那您老,可要坐上座!”
“哈哈,好!”明齋先生點點頭,他很是喜歡李長樂,當初就覺得這丫頭有靈氣,他沒想到,這丫頭居然是他的女兒。
不過,他不喜歡李玄明,而且是打心底不喜歡。
要不然,李玄明繼位的時候,他也不會寫文章大罵李玄明。
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來。
而是心照不宣的和李玄明一樣,裝作互不相識。
秦牧給所有人都倒了一杯酒,除了長樂和李貞,見者有份。
透徹的酒液撒發著濃鬱的酒香,孫武咽了口唾沫,“這什麼酒,好清澈,比西域的三勒漿還要透徹。”
“這叫做白酒!”秦牧說道。
“白酒?雖然形象,卻不夠好聽。”孫武呷了一口,那濃烈的味道,順著喉嚨燒了下去,他一個激靈,頓時麵色漲紅。
好一會兒,才長長的哈了一口氣,“好烈的酒,感覺流淌過的地方跟著火了一樣,那勞什子三勒漿,給這白酒提鞋都不配!”
李玄明將信將疑,“真有這麼烈?”
李貞也愛酒,此時也是不住的咽唾沫,“秦,秦兄弟,能給我倒一些嗎?”
“想死你就喝!”秦牧淡淡道。
李貞嚇得一哆嗦,“那算了,我不喝了!”
明齋先生端起酒杯,自顧自的嘗了一口,然後心滿意足哈了一口氣,“這酒堪稱天下之最,白酒之名也是恰到好處。逸雲,你說過,這人就像是這白酒一樣,要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我覺得你說的對,人清清白白來,清清白白走,不能跟世俗同流合汙!”
李玄明愣了愣,“所以,白酒之名取自這半首詩?”
秦牧笑而不語。
李貞嘴裡喃喃,隨即一拍大腿,“好一個渾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秦兄弟,真是好詩,難怪這酒如此之烈,果然是什麼人釀什麼酒!”
這一刻,秦牧似乎又刷新了李玄明的認知。
酒是什麼味道已經不重要了。
就衝這半闕詩,這白酒,就價值千金,有資格放在他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