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素心吃驚地瞪大眼睛,“無視你就這樣看著公主摔下去?”
“不然我還能怎麼辦?”朱無視一臉委屈地說道:“素心你是不知道,我好心好意救了她,可是她還想拿石頭砸我。”
“公主一個女孩子,當時肯定是害怕極了,還以為你是壞人呢!”素心笑著咬了一口手裡的珍珠糕,“不過,無視你也真的是,明明能扶她一把,你還讓她摔下去。”
“素心你看你自己都樂成什麼樣了,還好意思說我?”朱無視反駁道。
在此之前他已經說過,他昨夜把衣服給了公主披上,這才沾染了所謂的胭脂水粉味道。想必這也是素心聽到這裡忍不住樂了的原因吧。
果然,素心還是吃醋了啊,還是看不得他對彆的女人好,縱使對方是公主,縱使他隻是於公照顧了一下公主,所以聽到他故意讓公主摔了,向來慈悲為懷的素心也有了那麼一絲幸災樂禍的意味。
“沒想到你還是這樣的素心。”朱無視暗自想道。
女人吃起醋來,果然很可怕。
“那後來呢?”素心好奇地繼續問道:“後來你怎麼會把衣服給她披上呢?”
當素心的情緒穩定了之後,朱無視才拉著她坐下來好好說一說昨日的事。而一開始,朱無視就告訴她那件衣服是怎麼回事,免得她胡思亂想,之後才從頭慢慢講起。然而,朱無視也沒有說得詳細,生怕素心擔憂。
“後來我找個地方就生了火在那裡過夜了。夜風涼,她一個女人家,身子沒我好,我便給她披了件衣服。僅此而已。”朱無視緩緩說道。
素心聽到這裡,早已沒有了什麼好奇,也不追究披衣一事,擔憂道:“昨晚那麼冷,你還脫了一件衣服,要是凍壞了怎麼辦?”
朱無視隻是笑笑,“我這不生龍活虎地在這裡嘛。素心你就不要擔心了。”
“不行,我得去看一看。”素心說著,又站了起來,走到門口。
朱無視不解,也跟著起身,“素心,看什麼?”
“我剛讓如如去天下第一莊請賽大夫過來,怎麼還沒到啊?”素心站在廊上四處觀望。
“請賽大夫?”朱無視問道:“素心,你身體不舒服?是不是昨夜等我的時候受了涼?”想到這兒更覺得對不起素心。
素心回身看他,一臉的無奈,怎麼他老是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啊,又很感動於他一直把她放在心上惦記,“我沒事。你剛剛不是說你昨天都沒吃過飯,我就想讓如如請賽大夫過來給你把把脈看需不需要調養下,然後你又說你昨夜受了一夜的寒,我我真的擔心你的身體。”
聽了素心的話,朱無視才知道素心請大夫是因為擔心他的身體,心裡不由得暖暖的,柔聲說道:“我沒事的。”
素心聽了,點了點頭,看著他,眼裡滿滿是對他的心疼,不禁撲進他的懷裡。
因為誤會也解釋清楚了,素心對他隻有心疼而沒有誤解,朱無視的心情也是大好,笑著說道:“素心,你知道嗎?對我來說,風和日暄的暖意,都不及擁你在懷。”
“那你要這麼說,以後出門的話,你豈不是得帶著我才好取暖?”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也知道他狀態不錯,素心也跟他說笑起來。
“是呀。”朱無視和聲說道:“你不僅能溫暖我的身,你還能溫暖我的心。”
“無視,自從我認識你,我知道其實你的心並沒有表麵上那麼冷。”素心輕聲說著,“你小時候是不是不太快樂”最後四個字,她說得很輕,輕得也許隻有她自己才能聽見。不過這樣也好,她也不是很想要引起他的傷感回憶。
深宮中的無奈,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那年隨著他來京,無意中她便聽得,十三皇子隻是皇上醉酒後臨幸了一名宮女後有的。
他的出身看起來高貴,但是在宮中,也許並不高貴。
他的小時候,也未必比普通人的小時候要快樂要幸福。
“小時候的事啊?”朱無視歉然一笑,“對不起啊,素心,我小時候的事我基本上都不記得了。”那些開心的,不開心的,他都儘可能地全忘了。
他的記憶,從他有了獨立能力,出宮闖蕩開始。
更早之前的記憶,隨著他跨出宮門的那一刻,好的,壞的,全都葬在一起,葬在宮中。
他從深宮帶走的,隻有一個名字,他母親留給他的名字。
那一年他八歲,向來逆來順受、隱忍慣了的他,第一次反抗了他那高高在上、陌生無比的父皇,隻因他父皇終於記起了他這個十三子,想著自己至今還未為他取名,便要為他取一個帶著皇族印記的名字。
正當老皇帝想破腦袋要在木之中選一個寓意極好的字,結合“佑”字給他定名時,他拒絕了,拒絕得很徹底。這其中,既有他對逝去母妃的眷念,也有對親生父皇的不滿與悲憤。
一聲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朱無視的思緒,他順著腳步聲看過去,見那急匆匆而來的賽神農兄弟正趕來,可是跟他對上眼的時候,那兩位老先生很有默契地一言不發轉個身又急匆匆地走了。
“回來!”朱無視不知道那兩人是受了什麼刺激,還是被這莊裡的人給同化了,怎麼一見到他跟素心在一起就走,本來要說的“兩位老先生請留步”的客氣話,一出口也成了嚴肅無比的“回來”二字。
但是,不得不說,這兩個字很有效,及時地把那正在緊急撤退的兩人給恐嚇在原地。
素心陷在自己的思緒裡,突然被頭上這聲怒喝給嚇到,連忙抽離他的懷抱,抬頭看著他:“無視,怎麼了?怎麼突然發火了?”
“對不起,素心,嚇到你了。”意識到素心正在自己懷裡,剛剛那一聲喝可能也嚇到了素心,朱無視連忙低聲道歉,“我沒發火,我也不知道我怎麼的我隻是想請兩位老先生留步。”說著看向不遠處的賽神農兄弟。
素心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啞然失笑,心中不禁腹誹一句,有這麼請人留步的嘛,“我知道了。你跟我一起過去請兩位老先生過來吧。”牽著他的手朝賽神農兄弟兩個走去。
賽神農和賽華佗唯唯諾諾地站在一邊,看樣子著實被方才朱無視那一聲斷喝給驚到了。
到底還是素心的形象能安定下人,那兩人見素心過來了,又對他們一陣好言,兩人這才稍微鬆了口氣,隨著朱無視和素心進了室內。
朱無視坐了下來,賽神農和賽華佗就張羅著要給他把脈診斷啥的,素心也不懂這些,就在一旁看著。
忙活了片刻,賽神農給了結果:“王爺身體底子厚,隻要好好休息,不礙事的。”
“如果王妃不放心的話,老夫可以開個藥方給王爺調養下昨日受的風寒。”賽華佗看著素心說道。
朱無視一時有些困惑,難道要開不開藥不應該是問他的意見嗎?難道不是應該問問他這位當事人的意見嗎?難道不是應該問問他這位王爺的意見嗎?
“無視你的意見呢?”素心突然衝他說道。畢竟喝藥這種事太苦了,要無視同意了才行。
“我沒意見啊,素心你決定就好。”朱無視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好。”素心滿意地點了點頭,又轉過頭對賽神農兄弟道了謝:“那麻煩兩位老先生了。”
“王妃客氣了。”兩人說著,拎起藥箱便離開了。
素心送二人出了門,才回來坐到朱無視身邊,看著他笑道:“無視,你老實跟我說,你怕不怕苦?”
“素心,我雖是皇室中人,但是我並不怕苦。”朱無視說道。事實上,皇室對他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苦。
素心皺了皺眉,聽他的回答,他仿佛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忍不住笑了出來,“無視,我說的苦,不是這個苦。”停頓了一下才接著說道:“我是問你,你怕不怕喝藥的苦?”
“這個,我自然也不怕。”朱無視想了想,又說道:“不過,不怕是真的,不想自討苦吃也是真的。”
聞言,素心連忙轉過身去,朱無視隻聽得她一陣又一陣的笑聲。
朱無視聽得素心笑得那麼開心,他覺得委屈了,幽幽地說道:“素心,你就這麼忍心給我挖坑嘛?”
“咳咳”清了清嗓子,素心轉過身故作嚴肅地說道:“可是,我剛剛已經問過你意見了啊,是你自己說沒意見的。”眼裡全是滿滿的笑意。
“好吧。”朱無視認輸了,他一開始就不去狩獵,就啥事也沒有了。不僅沒有衣服上的胭脂水粉味,也不會餓肚子,更不會吹一夜寒風。“都怪我去了昨天的狩獵。”
“好好好,是我錯了,早知道會這樣,我才不會答應皇上他們勸你去了。”想想就覺得後悔。所以實際上,她果真如無視所說,隻想顧著兒女私情吧。
“所以呀,”朱無視悠哉悠哉道:“素心,你還得繼續吃一塹長一智。”
“嗯。是啊。”素心歎著氣說道。
等了許久,下人終於端著剛煎好的藥送了過來,素心連忙端在手上,舀了一勺輕輕吹著。
“素心,我自己來就行了。”朱無視說道。這要是一口一口喝,那麼苦就會一次又一次。可是一口一整碗灌完,那苦就隻有一次。
素心卻不理他,“無視,你彆著急,燙得很,還是我來喂你吧。”
“好啊。”鬼使神差地應下素心的話,這個時候,他後悔也沒有用了。
吹了一勺又一勺,喂了一勺又一勺,就這麼靜靜地喂著藥,待到藥喂完,都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多久。
“無視,喝完藥就好好休息吧。”放下碗勺,素心起身去給他鋪床,“你昨天肯定沒睡好,先睡個覺吧。”
“素心,你昨日也沒睡好,一起吧。”朱無視走到她身後,一把抱住了她。
“隻睡覺,不做其他事。”素心抓著他的手說道。
朱無視不由得笑了:“素心,你還想做什麼事?”
“沒有的事!”素心否認道,頂著微紅的雙頰就要走出去:“我去吩咐下去,不要讓人吵到你睡覺。”
“素心,我來吧。”朱無視快步走了上去,趕在素心前出了房門,喚來下人收拾盛藥的碗,又吩咐道:“如果有人來找本王,就說本王在休息,到時候本王自會過去。”
“是,王爺。”下人應了聲,收完東西後便退了下去。
“無視,你是不是還有事沒忙完?”聽到他那麼吩咐下人,素心猜他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去做。
“是有點事。”朱無視淺笑道,關上門後拉著素心回到床鋪,“不過不著急,我先吩咐下去,免得待會有人來擾了我們休息。”
“嗯。”素心點了點頭。
兩人脫去衣服與鞋子,蓋上被子相擁而眠。
因為枕邊有了自己愛的人,這一覺才終於暖和了,也安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