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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古墓謎雲亂生死,今人妙手泯恩仇 (五千大章)第八卷第三十九章:清算與了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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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飯的人已經走遠了吧。向依靈心中暗道,隨後便再也忍耐不住,無聲的哭泣起來。

這世上誰會相信自己的親人是個罪大惡極之人呢?

可眼下發生的一切,卻令向依靈不由得不信。

她開始回想先前發生的一切——

苗寨將三位擔保人綁住以後,鎖在了一間空出的吊腳樓上,烏長老還安排了專人看守。

向依靈坐在地下,心亂如麻:

“我先前看見盛於燼的刀插在阿遠哥脖子上,還遇見一個黑袍人,他說柳姊姊也被人強暴了,然後我就暈了過去,那到底是夢還是現實?”

若說是夢,可事實上柳姊姊住的吊腳樓確實塌了,阿遠哥他們也真的死了,江大哥一行也真的消失了,若說那是夢,豈能與現實如此吻合?

可若說那是真的,那為什麼我醒來的時候,又已經回到了床上,全身上下一點變化都沒有,連鞋子都是乾的?

向依靈想起了那個黑袍人:

“難道是他把我送了回來?”

想來想去,向依靈也想不明白——這個黑袍人與自己非親非故,怎麼會如此好心?

但終歸是確定了黑袍人是友非敵,於是向依靈繼續往下想:

“如果按黑袍人說的,柳姊姊被欺負了,盛於燼殺了阿遠……”

隨後向依靈皺起眉頭——在她的印象中,死去的阿遠四人十分淳樸,怎麼會突然就獸性大發了呢?真是蹊蹺。

“但願柳姊姊沒事……”向依靈十分虔誠的輕聲祈禱。

這聲音引起了看守的注意:

“乾什麼?老實點兒。”

見向依靈默不作聲,看守的中年漢子歎了口氣:

“向依靈,你們真是糊塗,為什麼收留幾個中原狗賊,還要替他們做擔保呢?他們殺人放火,奸汙婦女,做儘了壞事,你們卻要陪他們一起砍頭,白白送了命,真是不值。”

向依靈聞言,堅定的搖頭:

“江大哥絕不會做這種事的。”

那漢子大怒:

“那麼多人都看見了,還能有假?再有,那些被禍害的大小媳婦們難道都瘋了,要拿自己的清白來誣賴你的江大哥!向依靈,你再敢替這些狗賊說話,瞧我不給你一個大耳摑子!”

見向依靈低下頭去,那漢子才罵罵咧咧住口:

“媽的,算你這丫頭識相……”

而向依靈低頭卻並不是因為怕他打,而是想起了一個很大膽的假設——阿遠四人平日裡老實本分,卻突然獸性大發,原本誰都不會信,可盛於燼卻的確為了複仇大開殺戒;江笑書素有俠義心腸,竟也被人指認強暴婦女,而且指認他的正是受害者自己,幾乎沒有造假的可能性……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都沒有冤枉對方?向依靈眼睛一亮:

“阿明他們四個和那個無惡不作的江大哥,其實都是假扮的,這樣就都說得通了!”

雖然她不知道苗王墓內“千麵侯”的存在,可這番推演已然十分接近。

想到這兒,向依靈心中大震,恨不得立刻把這件事告訴所有人,趕緊抓出真凶,還江笑書他們一個清白,也讓父親和朱煜錦免遭連坐。

可實際情況是,她正被綁得嚴嚴實實的丟在地下,連起身都困難得緊。

向依靈身上的繩索由父親向羽風親自捆綁,一環扣一環,無數死結相互纏繞,彆說解開了,就算拿刀割,隻怕都要割許久……

向依靈叫道:

“石叔叔,我想見烏長老。”

姓石的中年漢子轉過頭:

“見他乾什麼?”

向依靈道:

“我想到了一個很關鍵的線索,想……”

“少來這一套!”石叔打斷了她:

“烏長老說了,你們和那群中原惡賊連坐,彆說你根本就沒法替他們翻案,就算你巧舌如簧,替他們洗脫了所有罪過,他們進入禁地這一死罪卻是板上釘釘,你少做無謂的掙紮,等著砍頭吧!”

那漢子說完這些,已是不厭其煩了,快速的把頭扭向彆處,看來向依靈再說什麼,他也不會再理睬了。

向依靈卻沒有繼續追問,反倒沉默起來——江大哥啊江大哥,你們跑的時候,為什麼不往外跑,反而跑到禁地裡去了呢?我給你說的話,竟是半點不放在心上……

心急如焚之下,向依靈不由得用力一掙,這一掙不要緊,她竟發現反剪自己雙手的繩索鬆了一截!

若是有妙手神偷或是名捕在此,定然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端倪——綁住向依靈的繩索,看似一堆死結互相牽扯,實則上一個死結為下一個死結的開口,環環相扣,十七個死結恰好成了一個圈,乃是一個極其精妙的神仙扣。

而這種神仙扣,看似綁得十分緊實,實則略一用力,便能掙脫開來。

向依靈緊張的抬頭,隻見負責看守的石叔臉仍彆向一邊,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這邊的狀況。

她三下五除二的掙脫繩索,隨後四處環顧,卻找不到什麼趁手的東西。

可這時身上束縛已鬆,向依靈微微起身,頓時便覺得自己懷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她一摸,竟摸出了一個沉甸甸的鐵鎖。可她從未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帶了這樣一件東西。

拎起鐵鎖,她的目光移向了石叔的後腦勺。

…………

片刻後,向依靈緊張的走向隔壁房間,她在門前停下,沾濕唾沫戳破窗紙,向內張望。

房內關押的正是向羽風,而負責看守的人顯然比石叔負責得多,始終盯著父親。

向依靈握緊鐵鎖,瞧了瞧房門,隨後一個閃身躲在了門後,待看守之人開門的一瞬間,向依靈抬手就是一擊,看守人顯然沒料到有此一著,後腦結結實實挨了一下,暈了過去。

向依靈連忙進屋,還未開口,卻聽到了父親的吩咐:

“去救小朱,讓他帶你走。”

“什麼?”

“我會弄些動靜出來,你們倆趁機逃跑。”

“爹爹,江大哥他們是受了冤枉,這裡有很多誤會……我們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認罪!”

“我都知道,所以你和小朱才更要先走。”

“什麼?”

“隻有你們倆走了,我才能安下心來調查所有事情……還愣著乾什麼,快去。”

“是,爹爹,你要小心。”

“嗯。”

向依靈退了出來,去找關押朱煜錦的房間,同樣走到門前時,戳破了窗紙窺探。

這一看,向依靈險些被嚇得叫出聲來。

屋內一人伏地而倒,一動不動,地上一灘鮮血淋漓,顯然已是死了,死者身上綁著繩索,身著黃衣,不是朱煜錦是誰?

向依靈腦中立刻響起了一道霹靂——朱大哥被看守人殺了!

看守人靜靜坐在朱煜錦身邊,似乎在思索著什麼,他麵朝裡屋,看不清他的表情。

向依靈再也忍耐不住,一顆淚水滑落,“啪”的砸在地下。

這聲響雖輕,可屋內看守人立刻一震,向依靈隻覺得眼前一花,屋內看守人便不見了,還未明白發生了什麼,便被人卡住脖子提了起來。

這隻大手如此有力,毫不留情的收緊,隻一瞬間,向依靈就兩眼發白,猛烈的掙紮起來。

“嗯!”一道驚疑的聲音響起,隨後卡住脖子的手便鬆了。

向依靈奮力睜開眼睛,卻完全無法相信自己所看見的。

麵前之人正在揉按自己的脖頸,替自己活血化瘀,看見自己的目光投來,這人一笑:

“怎麼啦?”

這人?怎麼會是朱大哥?

向依靈若有所思道:

“朱大哥,我們倆這是來到陰曹地府了麼?”

朱煜錦一皺眉:

“你這孩子說什麼傻話?”

向依靈環顧四周,自己仍在關押朱煜錦的房門口,她朝屋內一指,懵懂的道:

“我倆不是都被看守你的人殺了麼?”

朱煜錦這才明白向依靈的意思,他一笑,隨後拉著向依靈進了屋:

“這個家夥被我解決了,我換上他的衣服,正準備來救你們呢,哪知道你已先到了,還險些誤會了呢。”

走進屋內,衝鼻的血腥氣令向依靈皺起眉頭,聽到朱煜錦的話,她駭然道:

“朱大哥,你、你為什麼不打暈他呢?乾嘛要下殺手?”

朱煜錦搖搖頭:

“僅僅是打暈的話,他們若是醒過來大叫大嚷,我們焉能有命在?”

向依靈看著死者的慘狀,不由得道:

“我明白這個道理,但隻要不讓他們說話就是,總歸該留一條命的。”

朱煜錦聞言臉色一沉:

“他們要砍我們腦袋的時候,卻也沒想著留一條命。”

向依靈一愣,一時倒有些無言以對,隻好轉開話題:

“朱大哥,我有發現。”

隨後她就將有人假扮他人作惡挑起矛盾的事情說了,隨後她道:

“這就是事情的真相,江大哥他們是被冤枉的,他們根本沒罪。”

朱煜錦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隨後默默點了點頭。

“朱大哥,現在該怎麼辦?”

“按向伯說的,咱們倆先逃吧。”

“可誰來替江大哥他們洗脫嫌疑呢?”

“得先保護好自己,才能想彆人的事。”

“但是……”

“好了,站好彆動。”

向依靈依言站定,隻見朱煜錦取出一張像紙一樣的東西覆在了自己臉上,隨後一陣調整後,取出一根銀針,紮在了自己後額的某處穴道,似乎是用來固定這件東西。

“這是什麼?”

“一種麵具,帶上之後就會是彆人的樣子。”

麵具!

向依靈頓時一驚,心中開始隱隱冒出一個可怕的猜測。

在看見朱煜錦熟稔的帶上麵具,瞬間變成了一個寨中的中年漢子時,她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朱煜錦見她神色有異,輕聲問道:

“怎麼了?”

向依靈覺得自己的手腳開始冰涼,心中冒起一陣惡寒,麵前的人明明笑得如此和善,她卻好像看見了最可怕的怪物,不由得後退了半步。

她捂住嘴巴,流著淚拚命搖頭,根本不願相信事實的真相。

朱煜錦的神色漸漸冷下來,半晌後,他歎了口氣:

“依靈,有時候人太聰明了會多出很多的煩惱,你總是不明白……”

“你住嘴!”向依靈尖叫一聲,她顫抖的手指向朱煜錦,淚水如決堤般湧出:

“你……你怎麼能乾出這種事情!你簡直、簡直枉披了這張人皮!”

朱煜錦沉默片刻,才反問道:

“我做了什麼?”

“我明白了,我全部明白了,你是去年回來的,就在你回來沒多久,寨中開始出現了‘中原人的詛咒’,苗寨深受其害,也冤枉了很多中原人……原來這全是你的陰謀,朱煜錦,你可知你害了多少無辜的人?”

“無辜?好一個無辜,他們對我做過什麼,難道你爹沒有告訴過你?”

“這!你是說你小時候……”

“原來你知道,你全都知道。那我問你,當初他們欺辱我的時候,有沒有人像你現在這樣,罵他們枉披了人皮?”

“……”

“沒有!沒有任何一個人站出來!那個公正又無私的烏長老,在我被害成殘廢的那一天,你猜猜他說了什麼?”

“我……”

“他告訴大家。這是小孩子不懂事,鬨著玩兒的。哈哈哈哈,你聽見了麼?原來是鬨著玩兒的!真是笑死我了,哎喲,不行了,哈哈哈哈……”

他簡直像提起了全世界最好笑得事情,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得眼淚直流。

望著朱煜錦的嬉笑怒罵,向依靈呆住了,她突然覺得,眼前之人,在這一刻竟是可憐到了極處。

大笑聲戛然而止,朱煜錦陰側側的抬頭:

“從那天我發誓——總有一天,我要找欺辱我的人複仇,我要找袖手旁觀的人複仇,我要把這肮臟到骨子裡的千戶苗寨殺得雞犬不留,最後一把火燒個精光!”

他雙目布滿血絲,咬牙切齒的嗚咽低嗥,目眥欲裂,如同一隻負傷的野獸般,飽含著無窮無儘的仇恨。

聽到這刻骨銘心的詛咒,向依靈猛的一激靈,突然醒悟到麵前之人已不再是那個任人欺侮的孤兒,而是一個背負無數血債的魔頭。

朱煜錦深吸一口氣,開始努力平複表情,卻根本無濟於事,那駭人的嘴臉上撕扯出的溫柔眼神,就像一副東拚西湊的人像畫,透著說不出的古怪詭異。

他說道:

“依靈,聽話,跟我去一個安全的地方,等這群賤民通通死絕後,我再帶你出來與向伯相聚,那時候我帶你們去看遼東大雪,荒狼戈壁,漠北草原……”

他越說眼神越熾熱,好像那種日子他已盼望了很久,語氣中充滿了希冀與迷離。

直到向依靈的耳光打斷了他。

“啪!”

朱煜錦好像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眼神立刻清澈起來。

清澈的好像一灘死水,沒有半點生機,卻準確的倒映出向依靈眼中的失望。

向依靈悲痛的搖搖頭:

“我們親如兄妹,你受的苦,我願意替你分憂,用我最大的努力去替你平複那種傷痛,哪怕花費再多時間精力也在所不惜……可讓我繼續看著你害更多的人,甚至禍及整個苗疆,卻是萬萬不可……唔!”

朱煜錦突然出手點暈了她,隨後扶起她走下樓去。

走在苗寨中,此時其餘十五寨的人已陸陸續續到了,寨中擠滿了人,任誰也不會注意到這邊兩個尋常的中年夫婦。

隨後身後傳來一陣騷動,向依靈意識模糊之前,隱約聽見了一陣竊竊私語:

“聽說了嗎?那三個擔保人跑了?”

“跑了?”

“是啊,我家隔壁的小四親眼看見的,向羽風攜著那兩個年輕人,一趟鑽出去啦。”

“不可能吧,烏長老沒說啊……”

“你傻啊!現在十六寨齊聚準備作戰,烏長老怎麼能在他們麵前失了麵子,咱們悄悄說說就是,千萬彆讓外寨的人聽了去……”

…………

待到轉醒,向依靈便已在這苗王墓中了。

朱煜錦犯下的罪行、朱煜錦幼年時的淒慘境況、父親的去向、江笑書一行的安危、苗寨即將與青岩軍鎮的大戰、自己未卜的前路……這一件接一件壓在向依靈的心中,每一件都重如泰山,早已將她壓得不堪重負直到麻木。

她不吃不喝不睡,心中僅剩下了一個念頭——我要見朱煜錦,親口問個明白。

待到送飯的人走後,向依靈無聲的痛哭起來,悲傷與無儘的彷徨將她深深淹沒,如同溺如了看不見底的大海。

“嗆啷!”這是斬斷門鎖的聲音,一束光透了進來,有些刺眼。

向依靈抬起頭。

來人執劍站在門口:

“抱歉,我來得有些晚了。”

向依靈淚如泉湧,望著眼前的人,竟一時哽咽說不出話來。

“還哭著呢?”那人見狀,挑挑眉頭:

“原來我來得晚了,開門卻是早了,該等你擦擦再進來的……”

向依靈猛的起身,撲入了江笑書的懷中。

江笑書拍拍她的後背,低聲道:

“苗寨是個很美的地方,你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人的生命是可貴的。”

“嗯?”

“踐踏美景樂土,令漂亮姑娘流淚,屠戮無辜之人……無論是為了複仇還是野心,隻要做出這種事的人,都應當得到應有的清算。”

他頓了頓,隨後堅定道:

“向姑娘,請稍等片刻,我會給這一切做個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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