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回頭看到雲鴆的身體,垂直地朝著大海深處墜去。
水性不行,還想逞強。
方才,胡婆花的態度來了個一八百十度大轉彎。
雲霄就感覺其中有詭詐。
果不其然!
如果不是,雲鴆還有利用價值。
雲霄還真想看看,老天爺願不願意留雲鳩小命。
看到不斷下沉的雲鳩,雲霄終於遊了過去。
靠近的位置,不斷地劃著水,另一隻手拽住雲鳩。
兩個人的體格相差不多,長期吃不飽飯。
所以,都比較清瘦。
沒有費多大力氣,雲霄就將雲鳩推上了岸邊。
看到兩個人同時上岸,雲鳩完全一副昏迷的狀態。
著急壞的胡婆花,頓時大喊大叫起來。
“哎呀,怎麼回事啊?”
接著用力推開雲霄,罵道:“你這個滅絕人性的狼崽子。你就這麼殘忍殺害你弟弟!”
雲霄冷冷的目光,道:“你好好瞧瞧,是他鬼鬼祟祟跟在我後麵,結果在海裡中毒了,如果不是我,他早就沒命了!哪裡害他了?”
“中毒?”
看到雲鳩躺在地上,臉色鐵青,雙眼緊閉。
胡婆花慌了神,立馬大喊道:“快救你弟弟啊,還傻站著乾什麼?”
“救人可以,不過,你要先把你答應給我的棉被,送到這裡來!”
“什麼時候了,你還惦記著你自己!”
胡婆花生氣的邊罵邊哭。
然而,此時的雲霄卻沒有半分同情。
在這個饑餓的年代,同情心換不了物資。
胡婆花抬頭望著雲霄依舊站在原地沒動,隻是冷冷的目光。
昔日被管教慣的小崽子,如今真敢跟她翻臉?
終於,胡婆花服軟了。
解開身上的一個衣兜,顫顫巍巍地拿出縫在衣服夾縫裡麵的東西。
“這是我的私錢,共五十文。你先拿著,救你弟弟。等到晚上,我親自給你送棉被過去。”
“一張棉被少說也要一兩銀子。現在我收你五十文,且救你愛子一命!若你出爾反爾,休怪我出手無情!”
記憶中,一兩銀子等於十錢銀子,五百文。
雲霄把那五十文收了起來。
然後,彎腰用海水清理起雲鳩身上的水母黏液。
胡婆花一邊心疼那五十文,一邊推開雲霄道:
“你懂不懂救人,趕緊背你弟弟回村裡,你拿海水往他身上潑什麼?”
“他隻是被水母蜇了,用海水衝洗後,過不了多久就會恢複。”
“什麼?不是被海蛇咬了嗎?”
靠近海邊,經常會看到有毒的海蛇。
淺海區域,有毒的水母很少看到。
胡婆花恍然大悟過來,對雲霄喋喋不休道:“我以為是你弟弟被海蛇咬了呢。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是不是”
話說到一半,胡婆花害怕地忍住不說了。
昏迷著的雲鳩,眼球逐漸有了反應。
胡婆花不斷地搖晃著雲鳩的身體。
晚上,胡婆花抱著棉被扔在雲霄的屋外。
回來的路上罵罵咧咧的,直接罵她大兒是白眼狼!
甚至連家中小弟的性命也置之不顧!
其言一出,村民閒聚,想要知道發生何事。
“雲霄那小子為了一床棉被,故意拿他弟弟的性命開玩笑,騙走了我全部私錢。現在,還要我拿家中唯一的棉被給他!”
“真是斷親的孽子!諸事太過較勁,怎能稱作親人?”
“騙走我幾兩銀子,那可是我買糧用的救命錢啊!”
胡婆花的一番添油加醋,被不少漁民看在眼裡。
聽到還是騙了幾兩銀子,不知情的漁民愈發來了興致!
三兩成群,儘皆數落雲霄,為圖一己之利,絲毫不顧念親人。
待在家中的楚汐沫,沒想到雲霄這麼快就得到了布料。
她輕輕撫過大紅花棉被,忍不住道:“這張棉被,真滑!”
說完,費力地拉開床縫,像是在掏甚物件。
靠著牆邊的縫隙中,半個巴掌大的繡花針線盒出現在麵前。
雲霄趕忙先幫楚汐沫將木板床挪移回原位。
沒想到,簡陋的木屋,還藏有楚汐沫的寶貝。
很可能是楚汐沫陪嫁帶過來的。
楚汐沫雙手將棉被對疊,然後拿起旁邊的刀子,用力一劃。
“哢嚓”一聲!
利刃鋒銳,輕揮之下,棉被瞬間開裂。
楚汐沫耐心地將棉絮一點點剝離。
“這麼好的被子,你怎麼劃開了?”雲霄驚訝道。
“這些布料可以留著縫件寶寶的衣裳。多餘的棉花先留著,等到有機會,我再多做幾件。”
楚汐沫說著把剛才撕扯開的布料,用手輕輕按壓、撫平。
隨後,她拿起針線在布料與棉絮間來回穿梭。
穿針引線間,銀針好像活過來一般。
雲霄呆呆的站在一旁。
此刻,屋內安靜祥和。
楚汐沫滿含笑意的臉龐,好像這一刻在做一件無比幸福的事。
雲霄不忍打斷這片安靜,老實地坐在一旁。
夜晚,果然下了大雨。
雲霄望著搖搖欲墜的茅草屋。
每一陣海風刮過,便感覺屋內晃動不止。
約莫一個時辰,終於將第一件小棉衣裳縫合停當。
累到不行的楚汐沫,一隻手放在肚子上,另一隻小手緊握著雲霄。
茅草屋外麵,雨柱劈裡啪啦。
楚汐沫像隻安靜的小貓咪縮在雲霄的懷裡,沉沉睡去。
看著懷裡躺著小媳婦,腳邊趴著酣睡的狗兒。
此刻,雲霄繃著那根緊張的神經弦,稍鬆了些。
前世,形單影隻。
如今,肩頭忽添了份責任。
村頭的另一邊。
難以夜寐者,還有村長胡永貴。
他憂心忡忡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心裡總感覺堵的慌。
全村大大小小的事情,壓在他一個六十多歲的年紀老頭身上。
就是恨自己不中用,老年得子。
要找接班人的時候,結果接班人還沒有長大長熟。
唯一的兒子胡紅義,今年十六歲。
海內島嶼,本來耕地就不多。
最近幾個月,內陸的府衙來的次數很頻繁。
以前,一斤鹽可以換一擔糧食。
現在連半擔子糧食都換不上。
那麼多挨餓的村民,胡永貴心裡著急的不行。
但是,他不敢吭聲。
當兵的都是帶刀舞槍,神色凶悍!
他們這些漁民隻有簡陋的魚叉,哪裡鬥得過官府衙門。
現在是吃不飽飯,還要任憑官府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