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士忌在浴室收拾好東西拿著卸妝濕巾走出來時,看到沙發上捂著臉的安室透,頭頂再次冒出一個問號:怎麼了?
安室透聽到威士忌走過來的聲音,他放下手。
威士忌雙腿並攏蹲在安室透的前麵,伸出的右手掌心上放著一塊濕巾。
他嘴角的偽裝已經被他卸去,淺褐色的疤痕再次顯露出來,大概是卸了妝的緣故,嘴角那一塊有絲絲泛紅。
“謝謝。”安室透接過,幫威士忌買這些的時候他大概也了解了每樣東西的用途。
他用濕巾輕輕擦拭著眼角。
威士忌坐到了他的身旁,敏銳地感受到現在安室透現在情緒的不對勁。
濕巾的一角被染上黑色,安室透重新折疊了一下繼續擦除殘餘的顏色。
“威士忌。”
“我在。”威士忌答應著,同時看向安室透。
“組織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安室透閉著眼,慣有的笑容也消失不見。
威士忌歪頭,他認為自己說得很清楚來著:“就是組織的其他人不知道我會這個。”
他稍有停頓,擔心自己還是沒說明白,繼續補充:“boss不知道、朗姆不知道,組織的其他人也不知道。”
“那為什麼告訴我?”安室透放下濕巾,卸掉眼線的他眼睛恢複了一開始的下垂眼,看向威士忌的紫灰色雙眸中,情緒複雜。
因為你是降穀零。
才張嘴,聲音還未發出,一個紅色彈窗跳出。
【警告:禁止一切違背世界邏輯及劇透行為,當前宿主不可能知曉降穀零真實身份,請宿主慎言。】
威士忌閉上嘴,換了個說法:“為什麼不能告訴你?”
安室透哽住了,好一會艱難開口:“你不怕我上報組織?”
威士忌一愣,在他的心目中,作為紅方的降穀零天然就站在組織的對立麵,自然不會幫助組織。
但是他現在是臥底,而自己是組織成員。威士忌忽然意識到,他望著安室透,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安室透看著威士忌聞言一臉恍然又有點錯愕表情,心情更是複雜。
到底是什麼讓他如此信任自己?安室透百思不得其解。
威士忌想了想,問:“你要上報組織嗎?”
“我……”安室透欲言又止,他的表情有點痛苦:停,降穀零,這個對話走向太奇怪了。
威士忌沉默了很久,安室透也等了很久。
“那……”威士忌終於說話了,“安室你彆上報?”
他知道他在說什麼嗎?安室透閉上眼。
僅僅就是最近的相處讓他將自己的秘密告訴自己了?是組織沒有使用過柔懷手段嗎?或者這是陷阱?看自己對組織是否忠誠?
滿腦子的疑惑,安室透沒忍住用手揉著眉心。
意識到自己好像給安室透帶來苦惱的威士忌,並不知道安室透心中的糾結,但他十分懂事地不再說話,意識到做錯事的人低下頭,將腿縮上沙發,雙臂抱攏,將腦袋埋進□□。
作為臥底,安室透明白此時如果自己現在不動聲色裝作意外發現,將威士忌隱瞞的事實上報組織,這樣不僅能加強組織對自己的信任,同樣還能解決一個組織的代號成員。
那威士忌會怎麼樣?組織發現被洗腦的成員實際並沒有完全忠於他們會怎麼做?
安室透睜眼便發現威士忌又把自己縮成一團,長發披散,幾乎要包裹住他整個身體。
這幅樣子的威士忌讓安室透忍不住想說些什麼,但他嘴唇動了下最終還是沒有說,隻這樣看著。
換個角度來說,威士忌的洗腦程度並不完全,如果……如果能夠幫他擺脫洗腦,說服他成為公安的臥底,將會是一個強大的助力,後期也可以將威士忌作為“汙點證人”。
安室透的手緊緊握拳,心中搖擺不定。
冷靜降穀零,威士忌太容易相信他人,如果之後有另一個人從威士忌那裡套出你的情報就得不償失了。
“上報組織的話也沒關係。”威士忌忽然說道。
安室透猛地回神,威士忌從手臂間露出一隻眼睛,看著安室透。
“沒關係的。”威士忌重複。
安室透怔怔地看著那隻灰色眼眸,威士忌的眼睛顏色是清透的灰色,眼白也很乾淨,每次看著你時,像是心中什麼都沒有想,視線之中唯你一人的信任感。
但此時似乎有點不同,他的眼底好像想要對自己說些什麼,就像是……初見時的第一眼。
腦中靈光一閃,降穀零忽然意識到——這並非是難以抉擇的事情。
這是威士忌親手遞上的“把柄”,自己可以利用這個“把柄”,讓威士忌協助自己,不需要透露自己的身份,哪怕組織發現,這對組織來說也不過是沒有觸及底線的成員間的利用。
威士忌看到坐在自己身邊的金發黑膚的男人忽然笑了,閉眼又睜開的眼睛帶著震懾人心的光,是每次任務時安室透會露出的眼神。
安室透朝威士忌湊近了些。
“想要我也對組織隱瞞嗎?”安室透的語速放慢,聲音也壓低了許多。
威士忌眨眼,麵對充滿危險引誘的安室透有點不適應,他坐直後乖巧地點點頭。
安室透剛才繃起的氣勢有一瞬維持不住,他稍頓幾秒後繼續說:
“那麼,拿出你的誠意來吧,威士忌。”
誠意?威士忌不解:“需要我做什麼嗎?”
安室透伸出手輕撫著威士忌的頭發:“不過是之後的任務還麻煩威士忌多上點心罷了。”
“不要做什麼小動作,否則這個秘密……”安室透可疑地拖長音,嘴邊的笑容也加深了,紫灰色的眼中是仿若刺穿威士忌的銳利,“可能就不小心流露出去了。”
威士忌似懂非懂,仍然點頭:“好的。”本身他就沒有打算拒絕安室透的想法。
安室透收回手,複雜地看了眼威士忌,忽然站起身回了房間。
威士忌疑惑地目送他回房關上門,阻隔了自己的視線:怎麼了?
見房門沒有再打開的意思,威士忌轉回身體:降穀零答應自己不告訴組織了,應該沒問題了吧?
至於安室透後麵說的那些話,本就在一直好好協助安室透,從未有什麼“小動作”的威士忌自然問心無愧。
危機解除。威士忌的雙眼亮晶晶的。
回到房間關上房門的安室透靠著身後的門,深吸一口氣捂住了自己的臉,喉間發出低聲的懊惱。
“啊——”這真是自己有史以來做得最差的一次威脅!
指尖插入發絲,安室透回想剛才和威士忌的對話:對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威脅他!
究竟是自己的問題還是威士忌真就如此信任自己。
手掌收攏抓住幾縷發絲。安室透陷入糾結之中:不會真的就是這不到兩個月的相處來的信任吧?
這樣的人真的會存在於組織之中嗎?安室透蹲了下來,額前的發絲隨著手的離開落下,遮住那雙紫灰色眼眸。
而威士忌,真的會為了這個“把柄”上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