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即使再繁華的城市在午夜2點時分也逐漸入睡。
安室透在確保自己身後沒有人跟蹤後,乘坐電梯回到了安全屋。
走廊的燈在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刻應聲亮起,安室透向最裡的一扇門走去。
“叩——叩叩”特殊的敲門頻率以示意裡麵的人自己的身份,安室透拿出鑰匙打開了門。
房內果然一片漆黑,安室透並未意外。
走廊的燈光通過打開的房門照了進來,隨即又被安室透關門擋在門外。
“歡迎回來。”一如既往的問候。
安室透伸手打開了燈,霎時房內亮了起來,他看到了側躺在沙發上的威士忌,心底閃過一絲驚訝。
這是威士忌第一次在他麵前表現出這麼放鬆的姿態。
“是已經睡了嗎?”他問。
威士忌緩緩從沙發上支起身體,搖搖頭。
安室透歪頭,好奇問道:“威士忌你真的有睡覺嗎?”
威士忌聞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安室透有點驚奇自己居然從對方那張向來毫無情緒的眼中看出了奇怪,但仍有問必答:“有的。”
“啊……這樣。”安室透笑笑,換了拖鞋走近,“畢竟從來沒看到你睡著的樣子。”
威士忌身邊的沙發陷下——安室透坐在了他的身邊,他全身都靠在椅背上,頭完全仰起,金發全部被重力帶到後麵,露出了整張臉。
他閉著眼,有些疲憊,但嘴角確實笑著的。
威士忌偏頭看著他。
“威士忌。”安室透突然喊他。
“我在。”
安室透的姿勢未變,隻半睜著眼看他,問道:“你會狙擊嗎?”
威士忌點頭:“650碼以內保證命中,最高到800碼。”
“手槍呢?”
“15內,9環。”
應該是保守說法,安室透結合那天威士忌的射擊估測。
安室透坐直身體,朝向威士忌,繼續問道:“那除了刀,你還會什麼冷兵器?”
威士忌聞言微微歪頭,眉頭輕蹙,眼神陷入沉思:“都會一些,長刀短刀、棍、槍、箭術……”他掰著手指數著,連說了好幾個後停下來。
“都會一些。”他看著安室透,重複。
居然把長刀和後麵的放在一起並稱“都會一些”。安室透挑眉,這個“一些”有待考量。
此刻安室透已來了興致,他一手撐著下巴,好奇威士忌更多的能力:“炸彈的安裝和拆卸的操作會嗎?”
“會裝。”言下之意就是不會拆。
安室透緊接著問了幾個問題,威士忌一一回答。
“之前做過潛入之類的任務嗎?”他繼續問道。
威士忌稍稍卡頓了會,然後反問:“打暈?”手裡做了個手刀的動作。
看來是沒有。安室透心下了然。
“我知道了。”他對著威士忌露出一個笑容:“接下來我們可能要忙一段時間了。”
安室透的笑容諱莫如深,眼神和第一次溝通行動計劃時一樣,閃著勢在必得的光芒。
第二天起,安室透終於帶著威士忌開始執行任務。
而雖然安室透口頭上說要忙起來了,實際上威士忌跟著安室透十分悠閒。
甚至做到了八小時工作時。
安室透似乎在計劃些什麼,他的任務計劃中並未強求威士忌行動的隱秘性。
為了銷毀違反合約偷拿了組織某個藥物配方給自己名下另一家藥廠研究生產,明明隻需入侵銷毀,安室透卻還讓威士忌一把火燒掉了那個小型藥廠。
背叛組織的人在和新東家交談時被不知從哪射來的子彈一槍射殺。
收繳了組織物資的倉庫無緣無故的火災。
某幾位黑手黨乾部的離奇失蹤。
執行計劃自然全部由安室透提供,將幾件任務串聯在一起不僅僅需要速度,一環接一環的計劃銜接,還需要考慮到後續來自各方的探查與追蹤。
但至今為止,一切順利。
不過這一係列的行動目的性太過明顯,一個個目標任務全部是曾經得罪了或者阻礙了組織的人物,以及執行任務時安室透特意沒有讓威士忌遮掩自己的外表。
在明麵上,這些都是意外事故。
而在裡世界,組織殺手“威士忌”頻繁執行任務,要將得罪過那個組織的人一個個清查的消息已然傳開,沸沸揚揚。
果不其然,向來急性子的朗姆在這消息逐漸給安室透打電話過來。
“安室透,你在做什麼?”電話那頭,渾濁低沉的電子男聲質詢著。
安室透一手拿著手機,表情輕鬆,他的笑容帶著幾分譏諷:“自然是完成任務。”
朗姆冷笑:“我可沒讓你把組織推上風口浪尖。”
“可彆這樣說啊朗姆,又沒有無關人員傷亡,意大利政府不會介入的。”安室透眼中是徹骨的寒意,“而且這不是組織想要的嗎?”
朗姆沒有說話。
“意大利的黑手黨盛行,雖然擁有強盛的財力物力,雖然大多數的黑手黨已經在私下和組織交易,但是本地黑手黨之間的相互聯盟仍然排外,作為外來的組織在這片土地上勢力發展已經到了瓶頸期。”
“需要有什麼去打破那些虛偽同盟的幻境,需要讓組織迅速、強勢地出現在那些延續了幾個世紀的老牌黑手黨家族麵前。”
安室透頓了頓。
“朗姆——”安室透壓低了聲音,語速緩慢,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瘋狂,“這不就是你、或者說組織想讓我做到的嗎?”
不待朗姆回答,安室透繼續說道:“而且我覺得像之前那樣做任務效率太慢了,既然組織將威士忌來作為我的協助者,那我自然要好好利用。”
抱著刀站在安室透身邊的威士忌聽到自己的名字,眼神從光幕上移開看了安室透一眼。
雖然一直在看視頻剪輯,但是安室透的話全部都聽得一清二楚,但威士忌向來不關注這些,見安室透沒有繼續要對自己說的話,便繼續看視頻了。
而說完的安室透氣定神閒地等待著朗姆的回複。
“哼。”朗姆又是一聲冷笑,但語氣明顯緩和,“那就期待你的表演了。”
安室透不甘示弱:“我相信不會讓你失望的。”
電話掛斷了。
半個多月的時間,安室透和威士忌輾轉意大利好幾個城市之間,高強度連續完成了幾件任務。
安室透提供計劃,而威士忌的任務就是將計劃一步不差地執行到位。
很順利,威士忌將自己的計劃近乎百分百完美達成。安室透將手機收回口袋,伸手按了按眉心。
他知道自己製定的計劃執行難度,他也準備好了如果威士忌出錯的後備計劃。
但是都沒有用到。
風吹起威士忌身後的黑發,有幾縷吹到了安室透的手背上。
有點癢,安室透忍不住縮了下手。
這種要求都能被完美執行的人如果在公安這邊就好了。安室透心想,沒忍住歎了口氣。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晚上8點10分。
差不多了。安室透將下巴上的口罩扯上來,對身旁的人道:“走吧,威士忌。”
一輛通體漆黑的hanto vi駛入這座府邸,穿過花園,在彆墅門前停下,立在大門前的年輕男人快步走來,拉開了後車門。
一個身著筆挺得體西裝、發絲間夾雜著絲絲銀白、麵容嚴肅的男人從車上走下,有仆人為他拉開大門。
弗朗切斯科抬手看了眼腕表,結束晚宴回到這裡已然九點過五分。
身旁的女仆為他脫下西裝外套,他將腕表一齊脫下放在一旁的托盤上。
“今天有誰過來了?”他解開領結,低聲問道。
年輕男人乖順地低著頭,恭敬回複道:“盧西亞諾在今天下午三點送來一份文件,已經放在您的書桌上了。”
弗朗切斯科聞言並未再問,隻道:“給我泡一杯咖啡到書房。”
“好的。”男人稍稍欠身。
弗朗切斯科沒再停留,他邁開步伐,直直向二樓走去。
不疾不徐地回到房間內洗了個澡,換上睡袍的他朝走廊的另一頭走去。
書房在走廊儘頭,他想到白天從屬下那聽到的消息,眉間的溝壑更深了些,他不屑冷哼:危言聳聽。
扶上書房門把手,想要按下推入時,弗朗切斯科心中一驚:門沒鎖!
他輕輕推開,門隨著慣性往裡打開,弗朗切斯科看到正對門口書桌後,往常自己坐的座椅被人轉向側後方,而從座椅側麵露出的些許衣物布料,告訴他上麵坐著一個人。
一種被冒犯的羞辱湧上心間,弗朗切斯科的臉上浮現出隱隱怒氣。
他站在門口,厲聲問道:“是誰?”
無人回應,座椅上那人連動都未動。
弗朗切斯科的臉上肌肉微微抽搐,他踏步向前,拖鞋在木質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隨著他的靠近,座椅上的人他看的跟清楚了些,黑色衣身、白色袖口、纖細的手腕手指無力地垂在座椅扶手上。
這哪是什麼入侵者,這是他的女仆被人打暈了放在自己的座椅上!弗朗切斯科剛明白這點,一道聲音驟然響起。
[晚上好,科斯塔先生。]弗朗切斯科的瞳孔驟縮,聲音從不遠的右方傳來,他循聲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