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的窗戶半開著,晨光照在煙火氣十足的灶台附近,也照在正在烙餅的寧成武身上。
他看到蘇語凝,並沒有任何被發現大男人進廚房的尷尬,神色坦然。
“清月早上要去廠子開會,沒時間吃早飯,我做點東西讓她路上帶著吃。”
蘇語凝笑著頷首:“好,那我做家裡人的早飯。”
寧成武熟練的把鍋裡的餅翻麵,麵粉的焦香混合著蔥香,味道十分誘人。
他盛出烙餅放在飯盒裝好,出灶房前還提醒蘇語凝:“烙餅足夠家裡早飯了,小妹你做點稀飯就行。”
蘇語凝一邊淘米一邊樂:“那我沾大姐的光,能偷懶了。”
等蘇語凝把兩摻米下鍋煮,蘇清月拎著飯盒,風風火火拉著寧成武騎著自行車出門。
早上光吃烙餅和粥肯定不行,還得弄點小菜。
蘇語凝從雞蛋筐裡拿出來四個蛋,手腳麻利的把一碗雞蛋羹放進小灶蒸著。
而後,她從鹹菜缸裡撈出來半顆芥菜頭,再從水缸裡拿出放在盆子裡晾著的豬肉,都細細切成絲。
就著寧成武烙餅用過的油鍋,撒一把蔥花熗鍋,出香味後下芥菜肉絲,鮮香味兒順著半開的窗戶往外飄去。
很快,家裡人就都被這香味給叫醒了。
蘇母和大嫂董芳容最先過來,後麵跟著慢兩步還在打嗬欠的姚贏美。
蘇母拿了個盤子給蘇語凝盛菜,嘴上念叨:“怎麼不多睡會啊,這幾天折騰的多累。”
“在家裡睡得踏實,也就醒得早。”
聽她這樣說,蘇母和兩個嫂子都麵露心疼。
小妹在外麵連覺都睡不好,這都過得什麼破日子!
都怪陸家那群混賬玩意!
姚贏美洗了把臉,人也清醒許多:“小妹,還做點什麼不,我給你搭把手。”
蘇語凝在圍裙上擦擦手:“二嫂,幫我從院子裡扯幾根小蔥,我把昨晚剩下的豆腐拌了,留到中午怕要壞了。”
姚贏美動作利索,廚房裡幾句話的功夫,就把小蔥洗乾淨拿進來了。
遞蔥的時候,她想問點什麼,但又把話咽了回去。
蘇語凝心裡明白,應該是昨晚二哥把要去深城的事情和二嫂說了。
二嫂大清早的掛兩個黑眼圈,明顯一宿沒怎麼睡。
蘇母轉一圈沒看見大女兒,不由得伸長了脖子望向廂房。
蘇語凝在案板上“嗒嗒嗒”地切著蔥花,不忘給老母親解惑。
“大姐早上要去廠子裡開會,姐夫給她做了烙餅帶著吃,他比我起來還早呢!”
這話讓蘇母聽得心裡舒坦,嫁女兒最怕遇人不淑,女兒後半輩子過不好,做父母的也跟著煎熬。
給蘇語凝挑錯丈夫,已經是蘇母的一塊心病,還好,蘇清月找的丈夫是個好的。
在心裡感慨完,蘇母想到蘇語凝對蘇清月的稱呼,好笑的拍了她腦袋一下。
“也就你聽話,天天管那個臭丫頭叫大姐!”
他們老家這邊給子女排序齒不分男女,家裡四個孩子,老大是蘇立軍,第二個出生的蘇清月本來該是二姐。
可蘇清月從小就不樂意認自己是小的,有了弟弟妹妹以後,堅持把自己說成大姐。
蘇向黨小時候還聽話,長大了就和蘇清月對著乾,平時喊姐,哄人的時候叫大姐,嘴欠的時候叫二姐。
隻有蘇語凝乖乖的按照大哥、大姐、二哥這個說法,叫了這麼多年。
蘇語凝抿著唇,嘴角翹起小月牙似的弧度。
“大姐對我好,我當然聽她的話。”
小時候父母總有乾不完的活,大哥和二哥活也重,家裡許多事都分給了大姐,包括帶她這個最小的妹妹。
她是在大姐的背上長大的。
早飯做好後,全家大大小小都圍坐在堂屋的大圓桌旁,全是嗷嗷待哺的模樣。
蘇語凝給童童盛了半碗粥:“用勺子吹吹再吃,彆燙著。”
至於小女兒則是被她抱在懷裡,把雞蛋羹和米粥攪拌到一起,一口一口的喂。
大哥家的蘇正盯著最小的妹妹看了半天,憋在心裡兩天的問題,還是沒忍住。
“小姑,妹妹叫什麼?”
全家人暫停吃飯,都看向抱著孩子的蘇語凝。
蘇語凝低頭注視著懷裡的小女兒,聲音溫柔:“昭昭,大名叫蘇明昭。”
“昭昭如日月之明,離離如星辰之行。”
“我們昭昭長大了,會是一個有內涵,明事理的好孩子。”
上一世,一雙兒女的名字都是陸家取的,陸童,陸月。
敷衍得明明白白。
這一次,她要讓自己的寶貝們不受任何苛待。
童童舉著勺子努力找存在感:“媽媽,我呢?童童叫什麼?”
“童童的大名是蘇童鶴。”
蘇語凝撫摸著童童柔軟的黑發:“童子開門雪滿鬆,鶴歸華表明月中。你是飛回媽媽身邊的小仙鶴。”
“嗯,童童跟媽媽回家啦!”
童童擁有了和妹妹一樣待遇,心滿意足,繼續愉快乾飯。
蘇立軍聽著妹妹對那些詩詞信手拈來,有些遺憾:“當初要是讓小妹繼續上學……”
可惜他們現在才想明白,嫁大學生,不如自己是大學生。
“我現在也挺好的,有童童和昭昭,我就不後悔。”
喂飽了昭昭,蘇語凝把孩子托付給二嫂,自己則帶著二哥去鎮上。
老鄧早就等在房管所門口,他身邊跟著一對老夫妻,三個人麵容多少有些相似,一看就知道是一家子。
鄧母瞧見漂亮小姑娘就開心,耐心等著辦完手續,拉著她的手直道謝。
“小蘇,多謝你,給我家解了燃眉之急!”
“阿姨客氣了。這房子我留下也是空著,還要謝謝你們讓我手裡多了一筆存款呢。”
進一趟房管所,手裡又多八百塊。
雖然和那八萬比是少了點,但要是和這個時代其他人比,那就是入賬巨款。
鄧家買房子可是老夫妻和三兄弟一起出錢,才能這麼痛快的買下來。
告彆鄧家人,蘇語凝要開始辦今天最重要的那件大事。
“二哥,跟我去一趟清河路吧。”
“去那邊乾什麼?”
蘇語凝踩著自行車,夏日清晨的風混合著草木的清新氣息,令她肺腑見格外舒暢。
“買房,能買多少買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