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實的人》是國慶節惟一一部喜劇電影,由近些年小人物喜劇的扛鼎演員賈龍主演。賈龍這幾年主演了好幾部電影,幾乎全部都是社會底層的小人物為主角,因為遭遇一個意外,卷入一堆麻煩,然後鬨出一係列笑話的故事結構。《誠實的人》講的也是一個在分公司辛辛苦苦乾了十幾年的老員工,陰差陽錯地進入總公司,被人誤以為是公司老板的私生子,引發了一係列啼笑皆非的故事。陸嚴河跟陳思琦坐在電影院裡從頭看到尾,一直在笑,幾乎沒有停下來過。電影確實拍得很好,關鍵是喜劇的諷刺用得非常到位,正中時下年輕人對上班的態度,把大家吐槽的最典型的幾種領導類型,都融入到了這部電影中,成為了主角遇到的各種反派。“電影拍得好看。”一看完,陳思琦就跟陸嚴河說。陸嚴河點頭,“嗯,確實很好看。”陳思琦說:“賈龍這幾年真的拍了很多這種類型的電影,感覺他在喜劇領域,走出了自己的一個流派。”陸嚴河笑了笑,問:“你準備寫影評嗎?”“對。”陳思琦點頭,“我晚上就不跟你吃飯了,我得趕緊回去,先把影評寫了。”陸嚴河馬上愣住了。“啊?”這麼久沒見麵了,好不容易見上一麵,怎麼約會就結束了?陳思琦忽然想到什麼,“要不,你陪我去網吧?我得先把影評寫了,寫完了我們再去吃晚飯。”陸嚴河點點頭,說:“好。”陳思琦拿出手機,搜索附近的網吧。學校附近,網吧很多。他們到附近開了一個有簾子可以遮蔽的雙人隔間,進去。網吧裡,打遊戲的人還是主流,打打殺殺的喊聲不絕。陸嚴河問陳思琦:“這種環境下,你能寫得出來嗎?”“能啊。”陳思琦說,“戴上耳機就行。”陸嚴河也不知道陳思琦要寫多久。他打開了自己的網盤,找出《古代文學史》第一冊的電子版。陳思琦打開文檔以後,看了一眼陸嚴河的電腦屏幕,看到竟然是一個pdf文件,上麵是密密麻麻的字,都震驚了。這麼狠?!竟然在網吧搞學習?!這一刻,陳思琦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陳思琦一直覺得自己很努力了,但跟身邊這位比起來,似乎還是差了一截。陳思琦真的很想把陸嚴河的腦袋挖開看一看,他的大腦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構造,為什麼可以隨時這麼努力用功。陳思琦其實也不是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說,陸嚴河現在都已經成功考上振華了,以後他也不可能去走學術這條道路,成為一個研究者,那現在這麼還這麼用功地讀書是為什麼?但是,這樣的問題陳思琦是不會去問陸嚴河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和選擇,陳思琦知道陸嚴河是一個認真的人,這就夠了。一篇影評,可以往簡單了寫,也可以往豐富了寫。陳思琦是抱著要好好運營媒體號的心情來寫的,當然不會敷衍。查資料,找幕後各種花絮,做好充足的準備,再結合自己看到的電影,開始寫這篇文章。一口氣寫完,兩個小時過去了。短短九百字而已。陳思琦摘下耳機,伸了個懶腰,問陸嚴河:“你幫我看看?”陸嚴河點頭,跟陳思琦換了一個位置。陳思琦的文風有一種理性和鋒利感,跟白雨的文風相差很大。如果說白雨的文風是一個典型的文藝少女——是春風裹挾著纏綿的雨,那陳思琦的文風就是峻峭的山峰,一石一木都有章可循。“喜劇電影在最近這些年蓬勃發展,也跟著湧現出來了一批喜劇演員們,比賈龍更紅的有,比賈龍更能扛票房的也有,但是像賈龍這樣跟一種流派、一種類型結合得這麼緊密的,幾乎代表了一種類型的,隻有他一個。”陸嚴河看到陳思琦寫的這段話,問:“這一段會不會有點捧殺賈龍老師了?”陳思琦卻說:“我寫的時候也有這種感覺,但是我想了很久,也沒有找到第二種表達,可以表達出這樣的意思,電影它是個商業產品,可我們把它進行討論的時候,它就進入了作品的行列,一個作品能取得什麼樣的評價,必然要討論它本身具備的意義,演員也是一樣,賈龍老師作為喜劇演員,在我眼中,他有這樣的野心,也在堅持做這樣的喜劇。”陸嚴河點點頭,說:“那我建議你可以把我們剛才這段對話放到文章裡,這樣可以緩釋掉一些那種斬釘截鐵的語氣帶來的不適感,大家也能更理解你想要表達的意思,並非要給賈龍老師立碑作傳,而是想要去肯定他在這個方麵的努力和堅持。”陳思琦點頭:“那我把你的名字寫進去?”“那還是彆了。”陸嚴河搖頭,“我們自己討論是一回事,你寫評論是另一回事,我作為一個晚輩在公開場合點評一個前輩,那就更是另一回事了,不合適。”陳思琦笑了起來。“嗯。”-其實,《跳起來》這個名字已經跟陸嚴河關聯到了一起。這個媒體所發出來的影評文章,即使作者不是陸嚴河,也會被認為跟陸嚴河有關係。所以,陳思琦在跟編輯團隊開會的時候,就確定過一個宗旨:媒體號上的影視評論,不做任何否定性的評述。在這個宗旨確定下來以後,又衍生出了媒體號關於影視這一塊的主要方向:發現好的作品,好的創作者。如果可以的話,陳思琦當然也想拋開種種束縛,做一個自由的媒體號。但是,人也不能那麼自私。媒體號能夠做起來,就是因為陸嚴河。總不能仰仗著人家的影響力做起這個號以後,又不顧人家後麵在這一行的名聲和口碑,去做一個所謂的“有態度的媒體”。“發現好的作品,好的創作者”一樣是一個“有態度的媒體”,不是隻有否定和批評才是態度。-這天晚上,陸嚴河十點半才回去。他先把陳思琦送到酒店才回去。一回去,就聽到李治百“嘖嘖嘖嘖嘖”的聲音,“嘖”了差不多了有十秒鐘。“你有什麼指示?”陸嚴河笑問。李治百一臉嫌棄,說:“今天晚上還回來乾什麼?我還以為你今天不回來了。”陸嚴河:“我不回來,睡大馬路上去啊?”“陳思琦不是住在酒店嗎?”李治百馬上說,“垃圾,也不知道陪一陪她,女孩子晚上一個人住酒店,多害怕,多孤獨!”陸嚴河無語地看著李治百。“你說這話的時候,臉上表情能彆那麼猥瑣嗎?”“猥瑣?”李治百馬上怒懟,“除了你,還有誰會說我猥瑣!我是多少少女心中的夢?”陸嚴河:“我要吐了,你是多少少女心中的噩夢?”這個時候,顏良拿著一套衣服從房間裡出來了。“哦?你回來了。”顏良跟陸嚴河打招呼,“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早?”“你不是去約會了嗎?”顏良說,“現在才十一點,久彆重逢,怎麼一點都沒有如膠似漆?”陸嚴河:“……”一個兩個的都這樣,陸嚴河都忍不住懷疑,難道他跟陳思琦之間,真的有點問題?陸嚴河把李治百和顏良兩個人的反應告訴了陳思琦。陳思琦很快就回複,說:“那,下次我們就再晚一點結束好了。”陸嚴河很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難道你不願意嗎?”“我當然願意,不是不願意。”陸嚴河說,“但會不會影響到你休息。”“跟你一塊兒熬夜的話,我ok的喔。”陳思琦說。陳思琦的語氣透著一股輕快,卻令陸嚴河有一種心口被開了一槍般的顫栗。她的語氣卻輕描淡寫,他的心情卻如鼓皮震動。“好。”陸嚴河也笑了,手心微微攥出了汗。“你打算睡覺了嗎?”陳思琦問。“還沒有,我準備看會兒書。”陸嚴河說,“很久沒有直播了,等會兒會把直播打開。”“又看書?”“嗯。”陳思琦說:“跟你比起來,我真的就是個學渣。”“你隻是有其他想做的事情。”陸嚴河說,“你的影評發了嗎?”“嗯,已經發了。”陳思琦說,“反響還可以,賈龍的很多粉絲都來轉發點讚了,不過也有人說我們是收了錢發的軟文。”陸嚴河:“無論你發什麼都有人這麼說的。”“《誠實的人》官博還轉發了。”陳思琦高興地說,“這次國慶檔總共七部電影,我發了一篇,另外幾部電影,琳玉、徐子君她們也會各負責一到兩篇,每天會發一篇。”“你們寫這個稿子,會給發稿費嗎?”“沒有。”陳思琦說,“我跟她們都說過了,如果媒體號以後能夠開始盈利了,就會發工資和稿費,現在隻能靠愛發電,隻能夠作為《跳起來》編輯團隊拿一份報酬。”“現在媒體號的數據怎麼樣?”陸嚴河問。“目前各個平台的粉絲數加起來也有三萬了。”陳思琦說,“但這基本上都是第一期帶來的關注,我們媒體號才剛開始做獨立的策劃內容,這個影評欄目也是從今天這一篇才開始的,希望能夠在今年實現各個平台的粉絲數加起來超過十萬吧。”今年還有兩個月,在接下來的兩個月裡要新增七萬的粉絲數,這需要她們保持高頻率的更新,以及定期的推廣。-晚上久違的直播讓直播間的粉絲都很興奮,評論區大量的“你終於開播了”。陸嚴河簡單解釋了一下自己最近為什麼沒開直播。先是錄節目,然後又因為經常住在宿舍,不方便開直播,怕影響到室友。陸嚴河已經換了一個筆記本電腦,這個筆記本電腦是陳梓妍拿來的,已經交給毛佳陽,請他處理過了。現在,陸嚴河就是在等魚上鉤了。隻要之前往他筆記本電腦裝過木馬的人知道了他換電腦了,為了繼續監控他,肯定會想辦法再給他的新電腦裡重新裝上木馬。評論區裡有人問陸嚴河是不是換了一個攝像頭,說他這一次直播,畫麵清晰了很多。陸嚴河點頭,說:“我的經紀人說我之前用的筆記本自帶的攝像頭,像素不高,所以幫我換了一台筆記本,還專門裝了一個比較高級的攝像頭。”馬上有人說:這個經紀人很好,非常懂我們想要看什麼。另一個人也馬上說:終於可以看到高清的陸嚴河了。陸嚴河哭笑不得。高清的他,也隻是更清楚一點而已。這有什麼好看的。有人說:今天我碰到陸嚴河了喔,真人比直播鏡頭裡還要帥。有人問:真的假的?鏡頭裡已經很帥了。馬上答:真人又高又帥,還充滿了少年感,就像我上高中的時候,每天都做夢想要擁有的那種男朋友。有人問:現在就不想了嗎?那人答:人長大了,該醒醒了。評論區裡,很多這樣的對話。大家都很熟悉陸嚴河直播的風格,彼此之間也很熟悉了。會經常在評論區發言的,互相都很熟悉了,互懟起來也是毫不留情。陸嚴河笑著看了看,就低頭開始看書了。陸嚴河看書有做筆記的習慣——因為無論是專業書,還是老師們開的書單,都不是那種可以一氣嗬成讀完的,信息量很大,如果不是時不時停下來做一個筆記的話,很容易看過就忘記。陸嚴河一直到十二點半才結束直播,睡覺。-十月二號,陸嚴河跟陳思琦約在上午十點見麵,一塊兒去了一家書店打卡。陸嚴河本來以為陳思琦隻是單純想要在這家書店打卡而已,沒想到陳思琦已經提前約了書店店長。陸嚴河直到進門前才知道這件事。“也是臨時約的。”陳思琦說,“沒事,你自己先逛逛,我跟店長聊一聊就好了。”“你們要聊什麼?”陸嚴河問。陳思琦說:“聊一下《跳起來》的銷售情況,然後,想要邀請他寫一篇書店店長的經營日誌。”“嗯?”陸嚴河一愣。陳思琦說:“在網絡時代的書店是怎麼經營的,我想做這樣一個欄目,寫得有意思的文章,就放進書裡麵,如果不適合放進書裡麵,就放到媒體號上發表,這樣既可以建立跟書店的聯係,也可以幫助書店做宣傳,大家應該都很樂意。”陸嚴河驚訝不已。“我跟琳玉她們都分配好了各自的任務,要把這個開發成一個固定的欄目。”陳思琦說,“會在這個時代選擇繼續經營一家書店的店長,一般都有著關於他們和書店的獨特故事,這樣的故事,也許能夠讓大家對書店產生興趣,重新走進書店。”陸嚴河:“你這樣的想法,都是怎麼來的?”這些想法並不複雜,甚至都很簡單,可是在陳思琦提出來之前,陸嚴河都沒有往這些方向想過。而這樣的想法,一經陳思琦提出來,陸嚴河就覺得很有創意。這是從來沒有人去做過的想法,就像陳思琦所說的,店長們也願意宣傳自己的書店,她們隻需要邀請就好了,幾乎不用投入任何的成本,就能夠為《跳起來》媒體號挖掘到很多有意思的內容,甚至——當她們認識的書店店長們越來越多,積累到一定的程度,《跳起來》未來的推廣也會得益許多。-一如陳思琦所想的那樣,店長一聽陳思琦自我介紹,並說明來意以後,馬上就受寵若驚地同意了。陳思琦跟店長交換了好友和聯係方式,說:“無論是在書中發表,還是在媒體號上發表,都一定會為您的書店帶來很多讀者的,所以,也歡迎您長期為我們供稿喔,適合放在書中發表的內容,一旦決定發表,也會再給您發放另一份稿酬的。”店長笑著點頭,說:“好的,今天是隻有你一個人來嗎?陸嚴河沒有跟你一起來嗎?”陸嚴河戴著墨鏡,正在一排書架後麵。陳思琦說:“他可能等會兒會來吧。”“真希望他能夠來啊,這樣,我就可以跟你們兩位主編一塊兒合個影,掛在我們書店裡,等到《跳起來》將來成為最紅的主題書,這就能成為我們書店的寶貝了。”店長很開心地說道。陳思琦:“那我問問他,看他什麼時候來。”書店店長說:“那太棒了,喝咖啡嗎?我請你喝杯咖啡。”“謝謝,我已經喝過了。”陳思琦向對方道謝,“我先在書店逛逛。”“好,你隨便逛。”店長說。陳思琦找到陸嚴河,跟他眨了眨眼睛。“搞定了?”“嗯,搞定了。”陳思琦點頭,“等會兒離開之前,我們去跟店長合個影吧?店長希望能夠跟我們合影。”陸嚴河雖然不知道店長的用途,但對於這樣的請求,陸嚴河當然可以的。當陸嚴河真的出現在店長麵前時,店長都驚喜地笑了起來。“你竟然真的來了!”三人合影了一張。書店裡的其他客人注意到這一幕,認出陸嚴河,也紛紛請求合影。陸嚴河來者不拒地配合了。“請多支持《跳起來》!”陸嚴河向大家笑著說,“有什麼好的建議,也歡迎大家發到我們的郵箱裡。”“《跳起來》會一直做下去嗎?”有一個女孩問,她還穿著校服。陸嚴河點頭,說:“隻要你們一直支持,我們就會一直做下去的。”“我們一定會一直支持的!”穿校服的女孩充滿熱情地說道。對方臉上洋溢著的燦爛笑容,給了陸嚴河充沛的動力。-陳思琦說:“沒想到真的有很多人在支持這本書啊。”“是啊。”陸嚴河點頭,“我們好好加油,不讓它隻是曇花一現。”“嗯,當然。”陳思琦認真點頭,“現在我們的投稿郵箱裡,投稿越來越多了。”“是嗎?”陸嚴河有些驚喜。“嗯。”陳思琦點頭,“幸好現在有四個人一塊兒看投稿郵箱裡的稿子,要不然如果還是隻有我們兩個人的話,肯定看不完。”“除了家鎮哥的長篇,你還專門做其他的連載嗎?”陸嚴河問。陳思琦搖頭,說:“先暫時隻做一個連載吧,版麵有限,如果再做一個連載的話,就會擠占到其他的版麵了。”因為實體出版的緣故,每一期出版的版麵數都是有數的,能夠刊登出來的字數也是有限的。按照陳思琦的想法,她希望每一期能夠多刊登一些作者的作品,至少在《跳起來》這本書上,擁有一批固定的、有忠實讀者的作者。有了能夠扛起大旗的王牌作者,這本書才能夠真正地、長期地做下去。陳思琦問:“第二期和第三期,我們邀請哪幾位明星來創作文章比較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