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風看起來情緒不是很高漲，所以也沒打算繼續回話，準備回到屬於自己的牆角。但淩誌可沒打算輕易放過他：
“等一下，你剛剛是什麼意思？你......”
“沒什麼意思！既然你們不是老師，那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吧，我們村兒沒什麼好玩的。”
淩誌雖然有些驚訝，但是也沒生氣，如果換作他自己，他大概也不會閒著沒事兒跟陌生人嘮嗑。
不過說起來，小風的反應倒是挺有意思的，聯想到剛剛小風的舉動，淩誌心思一轉，跟了上去，對著小風問道：
“你很希望這裡多幾個老師是嗎？”
小風沒什麼反應。
“你想不想跟他們一起玩兒？”
小風看了淩誌一眼，輕輕地搖了搖頭。
很好，至少有了點反應。
“你是不是覺得他們很幼稚？所以不願意跟他們一起玩兒？”
小風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不過他馬上意識到淩誌所說的“他們”也包括女生們，所以馬上又搖了搖頭。而他的這一切反應，都被淩誌暗自記了下來。
淩誌心想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小孩子嘛，心裡總是藏不住事兒的。其實沒有真正不合群的人，如果有，也隻是沒找到融入彆人合適的方式方法。
“我看你們平時玩兒的這些遊戲，難免磕磕碰碰，到時候大家傷了和氣就不好了。”
“我倒是有個辦法，既能讓大家安靜地玩兒遊戲，也能讓你跟彆的孩子一塊兒玩兒。隻不過靠我一個人，可能實現不了，可惜可惜。”
說完，淩誌回過身，裝作準備離開的樣子。
“等等，你說的辦法是什麼？”
終於出聲了。
淩誌轉過身來，靠近了小風一些，故作神秘地貼著他的耳朵，也不知道說了一些什麼話。
隻見小風聽後，忽然間兩眼放光，撒丫子往校外跑去。淩誌見他這麼激動，有些哭笑不得。自己隻是稍微提議了一下，沒想到這小子馬上就行動起來了。
他看了一眼院子的另一邊正在跟孩子們親切交談的趙施言，也沒去打擾她，悄悄地離開了院子，跟上了小風。
......
“姐姐姐姐，你們的教室到底有多大啊，平時都有學什麼課呢？”
“姐姐姐姐，你們平時都吃什麼啊？住在哪兒啊？”
“姐姐姐姐，花城都有哪些好玩兒的地方啊？”
聽著小機靈鬼們一個個地問著這些讓趙施言熟悉而又陌生的問題，她的心裡五味雜陳，不過她還是認認真真地解答了每個孩子的問題，蔡芬也在一邊不時地補充。
也不知過了多久，趙施言突然發現淩誌不見了，正想問問蔡指導淩誌去了哪裡的時候，隻見淩誌和小風聯手推著一個小推車進到了院子裡，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小風，你乾嘛去了啊？哎，這不是我家的推車麼？你偷我家推車乾嘛？”
小風瞥了說話那孩子一眼，解釋道：
“借用一下，等我跟淩誌哥哥完成之後，第一個讓你玩兒。”
“玩兒？玩兒什麼啊？”
大家圍在小推車邊上，往裡麵看去，隻見裡麵堆滿了一些磚塊，鵝卵石以及竹子。彆人不知道淩誌想乾嘛，但是趙施言和蔡芬卻有些明悟，大概能猜到淩誌的用意。
“蔡指導，我想給孩子們搭建一個簡易的台球桌，讓他們平時也能有些不一樣的課外活動，也省得他們到處亂跑，不讓人省心。您覺得呢？”
趁著小風一個人在那邊獨自忙活的時候，淩誌趕忙向蔡芬解釋道。
怕蔡芬不同意，淩誌又連忙補充道：
“我不會占用太多地方的，隻占用院子的一個小角落，如果實在不行的話，那我們現在就把這些東西撤掉。”
蔡芬笑了笑，安慰道：
“沒事，我剛剛隻是有些驚訝，並不是不同意你這麼做。我挺好奇的，你是怎麼想到的？”
此時，大家也漸漸從小風的口中明白了他要做些什麼，都在一邊七手八腳地幫著小風壘起了磚塊。
看著大家興致勃勃的樣子，淩誌不禁有些感動：
“我沒想到他們的熱情會這麼高。其實我剛開始沒想那麼多，隻是覺得，如果能有一種大家都能玩兒到一起的運動，讓所有人都能參與進來，那該有多好。”
“你看平時孩子們一起玩兒的時候，男生女生各自分開玩兒，活潑好動的跟沉默寡言的分開玩兒，技術好的跟技術不好的分開玩兒，這樣漸漸的，大家之間就有了隔閡。”
“但是台球其實可以最大限度地做到雅俗共賞。不論性彆、性格，亦或是技術好壞，大家都能玩兒到一起，還能順帶鍛煉一下大家的思維能力，這樣豈不是兩全其美嗎？......”
淩誌不緊不慢地說著自己的見解，讓一旁的蔡芬對淩誌刮目相看。
蔡芬倒不是想不到淩誌所說的這一切，她隻是覺得，淩誌對於台球的熱愛，要遠超過自己對於冰球的熱愛。
至少她來到這裡之後，就並沒有想到過要替孩子們在體育鍛煉方麵做點什麼不一樣的事情，隻是簡單帶他們做一做廣播體操，帶他們跑跑步之類的。
而現在，自己是不是也能拓展一下帶課思路呢？
似乎知道蔡芬在想什麼似的，淩誌繼續說道：
“其實我也有想過，能不能把這裡的地麵用肥皂水刷一刷，用來玩冰壺或者冰球之類的，但是這個應該很難實現。一來，玩冰壺的話，摩擦力太大；二來，玩冰球的話，倒是能用竹竿和鵝卵石來玩兒，但是又太危險，所以隻能作罷了。”
趙施言也在一旁點點頭，十分讚同淩誌說的話。她看著這些忙碌的孩子們，心中也有一絲觸動。
想到這些其實並不難，隻是，除了淩誌，誰又會去真正將這些想法實現呢？
如果換成彆人，可能就會說，這些東西就是玩兒過家家的，一點用都沒有，但她不這麼認為。
什麼是有用？什麼又是無用？趙施言覺得，在不違反公序良俗以及法律的情況下，能帶來快樂的事物，都是有用的。而如果能在此過程中，讓孩子們學到一些東西，那就是寓教於樂，是更有意義的一件事。
而台球顯然能滿足孩子們好動的需求，同時也能讓他們某些人之間的衝突轉變為智鬥的形式，這樣也不用擔心他們受傷。
思緒間，孩子們已經按照小風的指引快把磚塊壘好了。淩誌湊過去一看，隻見大家首先用磚塊壘出了四堵大約10公分高的牆，圍成了一個1到2平米見方的“圍城”。
圍城裡麵鋪上一層磚塊，僅僅隻在4個角落各留出一個小洞來，這樣就做成了一個簡易版的台球桌。
鵝卵石是淩誌和小風一起在村子北邊的溪流邊撿的相對比較圓的石頭，不過也隻能湊合當球來用了，大部分石頭都是橢圓狀的，隻能勉強滾動。
至於球杆嘛，淩誌打算用短節的竹竿代替，這樣一來能用很久，二來也不容易劃傷孩子們的皮膚。
孩子們又把磚塊之間的縫隙緊了緊，確定球在上麵能相對平穩地滾動之後，小風便招呼家有小推車的那個男孩子先上手陪他打了幾杆。
他們用的規則是淩誌交代給他們的俄式台球的規則，即每一杆可以用任何一塊石頭當作主球來擊打其他球，誰進的球多，誰獲勝。
蔡芬本以為這樣簡陋的“球桌”和“球”打起來一定沒什麼好體驗，但是她錯了。
在大城市台球廳裡麵的經驗並不能完全複製到這裡。
雖然條件不好，但是，這張簡易台球桌的袋口比較大，很容易就能進球。再加上球桌比較小，所以石頭不怎麼圓的缺陷也被縮小了，隻要一杆快速捅出去，石頭基本還是能按照直線來行進，不會跟預想的線路差太多。
孩子們也很團結，在某顆球快要撞到磚塊的時候，某些孩子便會下意識地在牆的外側抵住磚塊，防止球的力量過大，把磚塊擊飛。
“打那顆，就是那顆，快快快！”
“不能打那顆！否則中間會經過那塊比較高的磚，球會跳起來變線的。”
“那就右邊那顆吧，右邊那顆應該不太容易變線吧。”
“也不行，右邊那顆比較直，直接打的話，主球很容易跟進洞口。雖說在那個什麼式台球裡麵不算犯規，但是淩誌哥哥說，因為這邊洞口比較大，所以還是讓我們算犯規......”
出乎蔡芬的意料，兩個孩子玩兒得十分仔細，甚至連磚塊之間高度的細小差異都考慮了進去。
不過她仔細想想，自己當初剛剛接觸冰球的時候，不也是覺得沒什麼意思麼，隻是當上隊員甚至做了教練之後，才能發現冰球運動中的一些特有的小技巧，這才讓她漸漸喜歡上了這項運動。
任何一件事，認真做下去，即便一開始再怎麼討厭它，最後總歸能體驗到一絲微小的樂趣。她再次從這群孩子們身上體會到了這個道理。
沒過一會兒，小風已經玩了好幾盤了，每盤都是他獲勝，他也不好意思再玩，就把竹竿讓給了另一個孩子。
孩子們為了玩上這項新奇的運動，紛紛想要爭搶小風手裡的竹竿，還好蔡芬在場，才及時製止了孩子們的爭鬥。
“這樣不大行，隻有一張球桌，但是大家又都想玩，我怕大家遲早會打起來。”
淩誌皺眉道。
“沒關係的哥哥，我們可以多壘幾個嘛。”
小風一改之前清冷的狀態，也開始主動提起建議來了。
“不行，這個院子也不算大，壘一個兩個還好，但是壘多了，占的地方太大，就會影響大家走路。而放在村子外麵的話，這些磚塊長期受到風吹雨淋暴曬的，過不了多久你們肯定還要重新再壘。”
“哦。”
小風似乎有些失望，但是緊接著，蔡芬繼續說道：
“不過，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