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第二天早上,花城通往鵬城的早班高鐵。
淩誌,趙施言,李夢瑤,劉麗麗坐同一班車,一同前往鵬城。
因為花城和鵬城挨得很近,所以高鐵半小時就可以互通。
由於是假期,所以儘管時間很早,但高鐵上還是坐滿了人,沒什麼空位。
大家都躺在椅子上眯著眼,昏昏欲睡,隻有少部分人還在刷著手機。
然而此刻,三個女孩子卻沒有什麼睡意,她們並排坐在a、b、座,說著悄悄話,避免打擾到其他人。
隻有淩誌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過道對麵的d座,迎著窗外剛剛泛起的晨光,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
“那個,麗麗,我真的沒問題嗎?會不會拖你後腿啊。”
劉麗麗用手輕輕攏了攏自己的短頭發,淡淡地說道:
“我說你行,你就行。除了你,彆人都不行。”
“哦,謝謝你這麼說,我就是……就是怕不能回應你的期待呢。”
劉麗麗沒再回話,隻是自顧自地攏著自己的頭發。趙施言見狀,趕忙上前幫她拿住橡皮筋,把攏好的頭發編成一段短短的馬尾。
“謝謝。”
劉麗麗輕輕道謝道。
見麗麗也沒有聊天的意思,趙施言也不好再挑起話題,她靜靜地倚靠著座椅後背,雙手扶著自己專門帶來的杆盒,想著兩天前與兩位教練的談話。
兩天前,興辰教練和許清教練推薦她跟麗麗一同參加鵬城市九球市民杯賽,趙施言大吃一驚,第一反應便是拒絕,她想自己怎麼可能配得上麗麗的搭檔呢?
儘管兩人平時經常對練,但趙施言很清楚,自己的實力放到比賽當中,絕對是拖油瓶的存在。
“我請你陪我去。”
那個時候,劉麗麗突然出現在了門口,對著趙施言淡淡地說道。
印象中,劉麗麗請求他人的時候並不多見,而每當這種時候,趙施言都能感受到她語氣當中的不容置疑。好像如果自己一拒絕她,她就會馬上轉身離去一樣。
趙施言並不想直接拒絕她,但又怕自己拖後腿,所以她試探著問了一句:
“我……真的可以嗎?麗麗?”
“除了你,彆人都不行。”
雖然表麵上說了一句讓趙施言感到異常驚喜的話,但她本人還是那副清冷的樣子,語氣中沒有泛起任何波瀾,這也讓趙施言一度感覺到有些不真實。
好在她也不是那麼矯情的人,既然人家都盛情邀請了,自己也有些意動,跟淩誌對了下眼神之後,她便答應了這次邀約。
隻是現在想想,自己……大概還是有些衝動了吧。
仔細思量了一番後,趙施言跟身邊的李夢瑤解釋道:
“夢瑤,那個,我還是想多一點時間練練球。要不一會兒把你送到台協之後,我就直接去找個球房訓練一下吧,等你考完試叫我一聲,我去接你,好不好?”
李夢瑤捂嘴輕笑了一聲,埋怨道:
“哎呀,施言,你就儘管去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啊,不用一直陪著我的。”
“可是我本來都跟你說好了要全程陪著你的……”
話說一半,趙施言瞥了眼過道對麵的淩誌,突然計上心來,跟李夢瑤耳語道:
“這樣,我讓大侄子代替我在場外陪你好不好?不不不,我好像太任性了,他這麼困,也不知道他願不願意。”
說完,趙施言皺著眉頭,陷入到了自我矛盾之中。
李夢瑤看著趙施言糾結的樣子,心中感動。
她自然是到鵬城來考斯.諾克裁判證的,隻不過剛好跟趙施言與劉麗麗的比賽撞到一天了,也真是巧了。
李夢瑤笑著安慰她道:
“施言,你們誰都不用來陪我的,等到我考完試,我就到去找你們,你們不用管我的。”
“那怎麼能行?你身邊沒個人照應,要是出點什麼事兒,比如被大色狼給盯上了,那就是我的失職!”
李夢瑤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就是簡單考個試而已,哪裡來那麼多色狼?這裡又不是城中村和台球廳。
不過馬上,她的眼眶就變得濕潤起來。因為,她已經好久沒有經曆過被彆人如此關懷的時候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她趕忙眨了眨眼,把快要溢出的眼淚收了回去。正要再勸趙施言不用這麼麻煩時,隻見趙施言拍了下腦袋,靈機一動道:
“這樣,我就在離你考試不遠的地方找個球房等你好了!”
這時,旁邊一道清冷的聲音驀地響起:
“球房一般沒那麼早開門的。”
“額……”
趙施言本來還以為自己想到了什麼好主意,沒想到轉眼劉麗麗就給自己潑了一盆冷水。
好在趙施言也沒有在意,既然劉麗麗講話了,趙施言也就順勢問道:
“麗麗,你不是說下午比賽才開打嗎?那上午你有什麼打算呢?”
“我打算提前到喜伯爵去觀戰上午的單人比賽。”
“哦,這樣啊。不好意思啊,麗麗,我本來應該跟你一起的,但是我已經提前答應要陪著夢瑤了。”
“沒事。”
“不過說起來,你為什麼沒有報名單人比賽啊。”
“因為他們都太菜了。”
額,你還真是直言不諱。
但麗麗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發動了無差彆攻擊,所以馬上補充道:
“你除外。”
好吧,你這麼說我很開心,雖然隻是場麵話。
趙施言這樣想道。
不過她也習慣了。麗麗本來就不喜歡講話,偶爾能誇自己一句,趙施言也覺得挺榮幸的。
況且,麗麗似乎也或多或少參加過一些業餘比賽,經驗上肯定遠勝過自己,能得到她的肯定,那至少說明,自己也不算太差。
哼!哪像淩誌那個家夥一樣,每次她求安慰的時候,總是一口一個她打球好厲害啊什麼的,一點都不正經!
想到這裡,趙施言微微彎起了嘴角,心中不知為什麼,感覺很是得意。
她再次瞥了眼過道對麵的淩誌,發現他已經不再欣賞窗外的風景了,而是在默默地閉目養神,她心中略微有些愧疚。
按說這次鵬城之行,跟淩誌關係不大,但是自己請他一起來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雖說自己也挺開心的,但是畢竟麻煩他起了個大早陪自己,趙施言心裡還是有點心疼的。看著淩誌的模樣,趙施言心中暗暗提醒自己,這次鵬城之行一定不能太任性,不能隨隨便便地去調戲他了,一定要陪淩誌玩個儘興!
額……是不是對自己要求太高了,稍微……隨性一點……應該也……沒關係吧。對!淩誌一定不會介意的!
過道對麵的淩誌正處在半睡半醒的狀態當中,要是讓他知道趙施言此時此刻的內心戲正在編排自己,恐怕會忍不住一口老血吐出來。
……
就這樣,眾人在昏昏欲睡的狀態下,到達了鵬城北站。
接下來,劉麗麗就和淩誌三人暫時分開,先去了比賽現場。而淩誌和趙施言便陪著李夢瑤去鵬城市台球協會進行斯.諾克裁判資格認證考試。
送她進場後,兩人在附近轉了轉,也沒找到現在這個點開門的台球廳,就隨便找了一家咖啡館,各自點了一杯卡布奇諾坐了下來。
“說起來,施言,我想起上次在冰壺館的時候,我的倒數第二投不是打出一個雙飛好球嗎?當時我覺得很不可思議,不過現在想想,會不會是我手上生物電的影響呢?”
“因為我當時腦袋裡想讓冰壺往左移一些的想法很強烈,左手也攥得很緊,該不會是我手上的生物電與冰壺上殘留的生物電相互吸引,改變了一些冰壺的行進軌跡?這麼講會不會太離譜了一些?”
趙施言微微搖了搖頭,解釋道:
“不會的。其實我的這種病,本身就很離譜,所以再離譜的事情發生,我也不覺得奇怪了。”
“我隻是很在意把這種生物電傳給了你。雖然量不大,應該不會再傳染給彆人了,但是對你的手部肌肉,應該已經造成了永久性的影響,這件事是沒辦法改變的。”
說著說著,趙施言的心情又低落了起來。淩誌笑了笑,輕聲安慰她道:
“好啦好啦!我都說過我不在意啦,你不用擔心。我今天提到這件事,是因為想起你以前很乾脆地說過不會打台球職業比賽。所以我就想,會不會跟你的家族遺傳病有關呢?”
趙施言沉默了一會兒,微微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淩誌的猜測。
“果然是這樣啊。以你的性格,應該是不想再給彆人添麻煩了對吧。因為如果以後打職業,難免會遇到隊友,到時候他們問起你手套的事情,你便會很尷尬,對吧?”
“也不全是吧。其實我對台球更多的還是興趣,要是打比賽,我恐怕不會有什麼優勢吧。”
淩誌微微一笑,坐在趙施言旁邊,輕輕摟住她,寵溺地說道:
“你啊,怎麼跟以前的我一樣了呢?這麼不自信?一點都不像你啊。”
“不過沒關係,平時都是你鼓勵我,現在,輪到我來鼓勵你了。”
“雖說不是鼓動你一定要去打職業,隻不過,你不用這麼畏手畏腳的了啊。對那些不理解你的人,你也不用強行去跟他們交朋友啊。就像陳依那種人一樣,你對她那麼好心乾嘛。”
“不過你放心,即便是世界上其他人都不願意跟你交朋友,我也一定會堅定地站在你的身後,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淩誌自顧自地說著讓外人聽起來羞紅了臉的話語,殊不知,此時在他懷裡的趙施言,早已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