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們的要求吧,我能做什麼?隻要是不違背良心,不殺人放火,我可以考慮。”尹羨文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是人家砧板上的肉了,怎麼掙紮都無濟於事。
“很簡單,這個工廠我們日本人肯定是要接收了,與其派一個日本人過來,你不自在,那些工人也擔驚受怕,還不如你來管,你說呢,尹桑?”藤原頓了一下,“而且,沒有人會保證這些工人當中是否有佟和趙的同黨,短期之內,工廠必須封閉!工人限製出入,等我們查清楚了,他們才能恢複自由,這是其一。”
“第二,我們需要你的知識和技術,為我們大日本帝國服務,你必須毫無保留的把你在德國的研究成果,投入到工廠的生產研究中去,我們會給你指定個助理,他會聽你的指揮,但是文件歸檔要交由他負責。而且,在我們有需要的時候,你要悉心教育我們指定給你的一些學生,如果需要你去彆的地方指導,你也不許推脫。”藤原說道。
“第三,我們會給你安排新的住所,短時間內,你不可以跟彆的人接觸,除了我們日本人及指定的個彆人之外。”藤原這句話已經說得很直白了,他們是要軟禁尹羨文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拿他當餌,吊趙文華他們,尹羨文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我知道了,我會聽你們的安排,也請你履行諾言,保證工人的安全。而且,剛才受傷的那個工人,要及時給醫治。”尹羨文說完,直直的看向藤原。
“那是當然,希望我們合作愉快!”藤原把手伸向尹羨文,尹羨文卻順手撿起桌上的文件,一眼也不看藤原,是個人都有尊嚴,今天日本人已經欺人太甚,他再巴巴的跟藤原表示友好,那就真是犯賤了,人家打你左臉,你還要把右臉也送上去?
“我剛才有事情被你們打斷了,容我繼續工作一會,您請自便!”尹羨文的意思很明顯,我答應你了,那麼什麼友誼情深的表演就請恕不奉陪!
藤原沒多說什麼,戴上手套,整理了一下衣服,轉身痛快的離開,他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工廠也已經收了,至於尹羨文,再怎麼不樂意,也已經在他們日本人的控製範圍之內,估計也折騰不出什麼事情了,他很開心,就不計較那麼多了。
樓下的工人們見尹工把日本兵領頭的帶走了,可是回來的時候隻有那個日本人,尹工卻沒有回來,不少跟尹羨文關係好的,就有點擔心了,他們是怕尹工書生氣犯了,得罪了日本人,這幫日本鬼子可是什麼事都乾得出來,如果尹工出了什麼意外,那麼他們就真是坑了尹工了。
當然,這也是一部分人的想法而已,有的人覺得隻要事不關自己,就沒有必要擔心。剛才瞅日本人的架勢,他們這些人今天可能就歇菜了,那時他們是真心的希望尹工能救他們一命;等那個日本人回來,看樣子,已經不複剛才的狠厲,不管尹工咋樣,起碼他們應該沒有性命之憂了,那他們哪裡還會擔心被他們過河拆橋的人?
藤原回來跟手底下的日本兵交代了一下,沒再跟現場的中國人說話,直接上了汽車,揚長而去。
不少工人納悶的功夫,那個日本兵說話了,“你們今天撿了條命!從現在開始,沒有人可以離開這裡,我們要對每個人進行徹底的核查,直到核查完畢為止。如果有人乾擅自離開,我們就會以亂民的名義,予以處決!”當然這些話都是那個翻譯給翻譯出來的,他說的趾高氣昂,仿佛自己也是日本人一樣。
“那我們豈不是被關在這裡了?家裡人還等著我們回家呢,我們要是沒回去,那家裡不是亂套了?”有人小聲嘀咕著。
“人家哪管你這些,能撿條命回來就不錯了,看到剛才那個被刺刀捅了的老劉麼?不也沒讓他回去?”旁邊的人勸道。
工人們見日本人已經把廠門口看死了,估計牆裡牆外也都有人看守了,誰敢反抗?都悄摸溜兒的回到車間,反正廠裡有宿舍,實在住不下,不還有辦公樓麼,擠一擠,總能找個地方住下。
尹羨文等藤原離開後,也走到了辦公室的窗前,往樓下望。藤原看來是遵守了諾言,下了樓交代一下就離開了,稍後,日本人也都撤到廠門口看守了,工人們也各自散去。看到這情景,尹羨文終於鬆了口氣。
沒過一會功夫,尹羨文就聽見有人敲門的聲音,門外的人輕聲問著:“尹工,尹工,在不?”看來還是有人擔心,過來看看尹羨文。
“進來,門沒鎖!”尹羨文仍舊站在窗口,往外看著,樓下散開的工人們,有的人眼尖,也看到了尹羨文,他們對著尹羨文擺了擺手,尹羨文也抬起手,對著他們擺了擺。
“尹工,你沒事吧?剛才那個日本人說啥了?咋就把我們廠封了呢?”進來的是剛才樓下說話的,印染車間的頭兒,叫孫大頭,還有另外幾個車間的管事,他們剛才商量著,先上來確認下尹工的安全。
“沒啥大事,日本人把我們廠收了,老趙和老佟應該跑路了,日本人沒抓到他們,就到這來抓人,順便把我們廠給占了。”尹羨文大概說了一下,至於他和藤原之間的事,沒有必要讓這些人知道。
“剛才日本人說不讓我們回家,也不知道啥時候是個頭,說是要挨個核查。”老孫繼續說。
“哦,那就讓他們查吧,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老孫,你也要叮囑一下手底下的,以後說話要小心,彆看這幫日本人說日語,他們當中很多人都會中文,而且還說的不錯,萬一誰不小心,在他們麵前說漏了嘴,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尹羨文這話是就藤原這茬說的,那家夥裝的不會中文似的,誰知道剩下來的那些人當中,會不會有藤原一樣的?萬一有,這些工人都是大老粗,一不小心說了不該說的話,那就真惹了麻煩了。
“還有,剛才站在你身邊的那幾個年輕的,你多留意,不該說的話不要再和他們說”,尹羨文對剛才樓下的那幾個新來的,印象很是深刻,明顯他們剛才是在搓火和挑撥,如果不是有意的還好,如果是有意的,就得當心。
“好的,我知道了”,老孫應道。“也不知道工廠能封到什麼時候,宿舍肯定是不夠住了,我一會下去安排一下,每個宿舍多擠一兩個人還是可以的,可是還是不夠住,實在不行,就讓剩下的住車間吧,尹工,你看行不?”在老孫和幾個車間的管事心裡,他一直把尹羨文當成他們的主心骨,雖然尹工不是老板,但是平日裡廠裡的大事小情,他們都過來請示尹羨文,一來二去就習慣了。
“我們是乾嘛的?廠裡最不缺的就是布料,實在不行,就安排女工們現做些被褥出來,然後把宿舍住不下的工人安排到辦公樓這麵,辦公樓一層和二層都可以住,但是資料室和老佟他們的辦公室一定要鎖好,看住。”尹羨文現在必須加倍小心,日本人查他們,他們也要防著日本人,萬一誰被買通了,進到一些重要的地方,就麻煩了。
幾個管事又跟尹羨文說了幾句,就準備下樓,轉身的功夫,尹羨文把老孫叫住了。“老孫,你先留一下,我這麵有事找你。”剩下的幾個人也沒逗留,陸續出門,獨留下老孫。
“尹工,還有啥事?”老孫不知道這時候還有啥事。
“老孫,你安排完宿舍的事,就過來一趟,我這麵還有彆的事要安排。還有,我這麵裡間的床不小,還能睡一個人沒問題,要不你就過來睡吧,宿舍那邊正好能騰出個地方出來。”尹羨文現在能信得過的也隻有老孫了,他是廠裡的老人,跟著老佟一起乾活已經好多年了,比尹羨文時間都長很多。讓老孫過來跟他住,也方便兩個人商量事情。
“行,等我安排完了,我就過來,把被褥也搬來,尹工,你可彆嫌棄我這個大老粗哈,我這個人,識字不多,臭毛病不少。”老孫不知道尹工要乾嘛,但是既然單獨叫了他,就是有事,他就聽指令就行,跟尹工在一起,他是放一百個心,人家行事端正,反正也不會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