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這是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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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蘭天覺得這不對勁。

這石蘊玉又是萬人迷,又是蠱道天才,怎麼會僅僅因為蠱毒反噬就香消玉殞了?

“你們蠱修,究竟在什麼情況下才會蠱毒反噬?”

石蓮花呆住了,乾巴巴道,“本命蠱蟲吞噬過量的毒丹,或是……煉化的蠱蟲過多,一朝道心不穩,修為有損,便會控製不住蠱蟲的毒性,自己也會因此毒發身亡。”

“所以你娘親是因為後者?”李蘭天追問道。

少女猶豫不決,“其實我不清楚……娘親去世之時,我尚不及總角之年,方開靈竅,還未踏上蠱道。所以很多我都不懂。”

旁邊兩人也聽出了其中的問題。

應拭雪嚴肅道,“你爹恐怕做了手腳。”

沈修言也忙不迭的點頭,堅信不已,“他欺騙你們,奪取石漁的靈根已是事實!若是你娘親當真活到現在,他哪裡有這種機會!太可惡了!”

石蓮花鼻頭一酸,肩膀有些發抖,悶悶道,“嗯,我……我無法接受。我……”

她的思緒很亂,淚水又似斷線一般落在衣襟。

李蘭天歎了口氣,主動攬住她的肩膀,好聲好氣道,“行了,彆哭了。你這淚水落到沙岸都夠澆灌出一片林子了。”

“其實我總有一種預感,你娘親的死,不會是蠱蟲反噬這麼簡單。”

她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一道懶洋洋的聲音。

“當然不簡單了。那人是蠱道萬年都難得一遇蠱毒聖女,血脈至純,要是她都要因蠱毒反噬死掉,那這群蠱修一個也彆想活。”

小烏龜睡醒了,在石頭上伸展身體,翻了個身勉強的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道,“眼下你還是小心桌上那個儒修吧。青紙可不是尋常修士能用的。”

李蘭天驚喜道,“玄青,這你也知道?!”

“哼,我可是玄武。蠱蟲也是靈獸,我有何不知?”

李蘭天知道他最愛聽吹捧的話,極為給麵子,“哇,厲害啊。不愧是玄武。那你認為,怎麼樣才能讓這位聖女,以蠱毒反噬為表象死去呢?”

玄青頗為受用,看傻子一樣的盯著她的神魂,“下毒唄。被毒死和蠱毒反噬歸根到底是一個死法。蠱蟲反噬也是蠱蟲的毒落在修士身上。”

“這院子裡不是有燕回花嗎?那是萬年前的老東西,妖界隱匿後,天底下也找不到它的解藥。若非你有這金眸,否則也看不見那牆裡的花,殺人於無形。這下毒之人,當真是城府極深。”

“……”

李蘭天突然怔住了,喃喃道,“因為金眸……這是我修煉練氣術有所感自己明悟的。識海中還有這些千年萬年的靈獸神識,所以我能聞到花香。”

她恍然大悟,一切的線索都如同走馬燈一般在她的腦中循環播放,直到她推測出全部的過程。

“亂雲樓以攪亂風雲為目的,聚集了天下的邪修。其中不乏高修為的大能,能尋到燕回花這種毒物,不算難事。若是溫琢是亂雲樓的人,騙婚殺妻取極品血脈蠱蟲,一切都說的通了。”

霎時間,李蘭天腦海一片清明,仿佛整個人渾身的血液都在叫囂,胸口憋了一股氣,靈力在體內迅速轉化,一道炙熱滾燙的火焰從她的掌心猝然冒出。

“那花……應該燒了。”

她現在腦中都是這個念頭。

清者自清,她不需要跟彆人解釋燕回花是否存在。

因為她的身邊人……都相信她。

白霧之中,鬥桌上的角逐已經臨近尾聲。

彭堯是唯一一個真正想要取得勝利的人。

奈何這一切隻是造夢兔的一場幻境,當他坐在這裡參與角逐之時,就已經輸了。

即使是石蘊玉的一道神魂,也能將幾位寨子中的頂梁柱儘數控製住。

這就是蠱道的天才。

李蘭天掃過這一切,雙腿蓄力,手撐著身體,淡淡道,“我要下去了,你們見機行事。”

言罷,她淩空一躍,腳踩著巨刃直奔院子深處的屋子。

“李蘭天你要做什麼?”沈修言懵了。

“他們都是金丹期,李蘭天你——”應拭雪下意識想要抓抓住她。

石蓮花更是不知所措。

那間屋子已經被掀飛了房頂,牆壁也被應拭雪的刀砍出光滑的斜麵。

在李蘭天的眼中,這裡如今已經被妖異的紅花占領,遠比院中的幻境更加危險。

原本形似大雁築巢的枝條,此刻憑空生長,從手臂大小延伸至數十米長,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從院子向天空和遠處生長。

李蘭天仰頭望向蒼穹,分明是午時,她卻感受不到陽光的刺眼。

垂頭望向地麵,影子亦是灰暗,遠不及烈日下那般濃重。

金光覆蓋在雙眸上,她終於看清了脫離幻境下的一切。

這些燕回花赫然已經生長到足夠將整個石家寨都包裹在其中。紅花綻放,瓣瓣朱紅似血。牆邊的血跡人頭,早就成為了這些花的養料。

若不是她發現及時。

恐怕這個石蘊玉的幻境還未結束,整個石家寨就已經被燕回花攻占下,好似將所有人都關在一處不透風的牢籠裡,最後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所有人都感受不到花的存在,悄無聲息的死在劇毒之中。

“這是亂雲樓要斬草除根?!”

“那鬥桌上的畫?!還有石漁在哪?!”

李蘭天驚愕的看著原本床榻,隻見上麵空無一人,隻留下點點血斑。

“不對勁!這一切都不對勁,遭了,莫非所有人都進了這亂雲樓的局?!”

“不好。”

李蘭天屏息凝神,胸中困住的一團氣湧向頭部巔頂,全部的靈力都化作明亮的火焰,將她的身體牢牢圍住。

此刻,她就是破除幻境迷惘的火焰!

李蘭天伸出手,觸碰到牆內的燕回花,霎時間,火焰將所有的枯枝點燃,火紅之下是更紅的血花,蕊心正滲出血水,逐漸滴落在地。

“沒想到懷疑的種子竟然沒有在你身上生根發芽,你的幾個友人還願追隨你而來,包括我傻女兒,你呀……究竟是何人?”

男人的嗓音溫潤柔和,像是春日裡溪邊清澈的暖水緩緩流淌進人的心裡。

但此刻,李蘭天隻感覺後脊發涼。

她緩緩轉過身,迎上溫琢那副居高臨下睥睨眾生的眸子。

他此刻不像是書生,更像是掌握所有人生殺大權的地府判官。

原本鬥桌上的那副鋪墊的青紙猝然漂浮在空中,幾隻天品蠱蟲儘數落在地上,萎靡不振。

童逍等人亦是不知何時昏倒在地。

海浪聲在耳邊響起。

溫琢攤開手掌,露出一隻巴掌大的海螺,純白通透,氤氳著七彩霞光。

“你看,這是潮。它並非天品蠱蟲,而是稀世罕見的半仙之品,能夠掌控整個地水界的潮汐。”

“喂飽一隻潮,需要足夠的天品蠱蟲。若不是閣下帶來我夫人生前喜愛的造夢兔,恐怕我還沒辦法在仙盟的人來之前,徹底將它融入我的血脈之中。”

溫琢笑吟吟道,“眼下香西稍有修為的蠱修,都要成為潮的祭品。閣下既然深得信任,那便不要辜負他們,一同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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