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間小路深,不見情醉醒來人。
依稀可見共時景,懷恨,朝雲暮雨不是春。
小橋流水處,鴨鳴不平鴦驚魂。
負心之人已遠去,更恨,折斷柳枝等回音。
這日範二毛正在家忙碌,就聽大門外有人喚:說是添墳呢,這二毛聽喊趕緊拿把鐵鏟走出了大門。
出了大門,就見一個年長者帶了幾個青壯年向這裡走。領頭的老者看到二毛道:“添墳去哩,走吧。”
“是,”這二毛應著跟上眾人往墳地而來。
這範二毛見長者體態厚實,眉分八然,鼻直口方,白發紅顏,步伐穩健,衣著潔淨,甚是精神飽滿。年齡在六十以上,一看就是個虛懷有容,寬嚴有度,和藹可親的老人。二毛心想來這快一年了,平日裡與老人隻見麵後打個招呼,這麼近的走到一起還是第一次,想著緊趕兩步走到老人跟前。老人見二毛走過來,笑道:“二毛,來村這麼長時間了,這裡怎麼樣?”
“好,叔,咱這人好。”
“老家哪裡的?”
“不太遠,”這二毛見問回答道,然後開始給長者講起了自己的家鄉及自己的過去。這爺倆拉起了家常來。要說人活在這世上,有些人天生好像就是做朋友的,見第一麵就感到親切,像一家人。有些人從看見對方的第一眼起就覺得對方是敵人,連看一眼對方內心深處就有一種煩的感覺。有些人一見麵就像見到克星,有懼怕心理。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況哩?這與八字五行生克有關,這個原因現在也沒有一個科學的解釋,但是從八字中可以看到這其中的一部分原因。很簡單,一個一見麵就從內心深處有親切感的兩個人,無論男女,這兩個能成為朋友的人,一定八字年頭納音相生,八字五行有合。而兩人一見麵就相互討厭,或有懼怕心理的,那麼這兩個人無論男女,一定是八字年頭納音相克,八字五行相衝,或相刑害。這種情況古人在千年以前就已經發現,並用八字來推理驗證。並且衍生出這方麵的理論以及實踐方麵的實際應用手段,如合婚論。
閒話少說,單說這爺倆一路走來,話語投機,越說越近,這一上午爺倆成了望年交。添了墳頭,回家的路上,老者問道:“二毛,也不想成個家?”
“看老叔說的,誰不想成個家吔?隻是我這情況哪裡會有女人跟我吔,要錢沒錢,要家沒家,這是嬸子心好收留我,不然不知道在哪流浪呢?”
“二毛,前天我去河北岸老同學家串門,老同學有個心病。”
“怎麼了?”
“老同學跟前有個閨女,這孩子小時候就任性,父母的話像耳旁風。初中沒畢業就在學校談了個對像,要說隨咱這農村風俗,結婚早點也沒什麼,可是那孩子不等父母同意,十六七歲個姑娘家就住人家裡不回來了,把她爹娘氣的,斷了父女關係。要說這事在咱這農村也不算什麼稀罕事,也不算什麼丟人事,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跟了人也省得父母那份心了,那你就好好過唄,跟人十來年了,與娘家沒來往的。這不,半年前突然帶個孩子回娘家了。具體情況我也不太了解,老同學的意思是想給她再找個婆家。”老者看看二毛欲言又止。
這範二毛一聽心下好似打小鼓,就覺著身體裡熱血上湧,臉上泛紅。口中語無倫次的說道:“老叔,我這條件能行?”
“也是啊,你連個家也沒有。”老人說著臉上露出惋惜的表情。
二毛見老人欲言又止,臉帶可惜之情,趕忙說道:“老叔我能見她一麵不?”
“這我得去說說,我把你的情況介紹一下,看看人家什麼想法。”
“行,老叔,你費心了。”
這爺倆走著說著話不知不覺已經回到了村裡,眾人告彆,各自回家去了。
自那日清明添墳,老者提到那小媳婦的事情之後,這二毛算是上心了。天天在家盼著有個回音,左等右盼,可就是沒信。這範二毛心裡那個煩躁啊,吃什麼什麼不香。這心裡有事也不敢給寡婦嬸子說,這心裡那個憋屈,睡覺也沒得睡,兩眼發直,眼睛裡紅絲蓋著了眼白。寡婦這幾日見二毛不大對勁,以為有病了,這日吃過早飯,問起二毛來;“二毛,這幾天是不是不舒服啊,有病就去看看,彆熬著,小病熬出大病來。”
“沒事,嬸子。”
“那眼睛怎麼是紅的,害眼病了?”
“沒事,嬸子,沒睡好。”
“哦,沒事就好,晚上早點睡。”
“是。”二毛應著,趕緊收拾起碗筷出堂屋去了。
不一會兒,來找寡婦問事的人多了起來,這二毛收拾了廚房也來到堂屋。二毛見人多,門邊站的都是人,自己找了個小凳坐在寡婦身邊。這二毛表麵上看起來像聽寡婦給人解惑,其實心早跑爪哇國去了。雖然心不在焉,可兩眼沒閒著,專往那女人身上看,這範二毛東瞅西瞧感覺有個小媳婦在注意自己。就見小媳婦中等身材,體態消瘦,細觀陰陽兩星黑少白多,瞳仁呈黃赤之色,鼻梁骨上翹,準頭單薄,微微歪斜不正。臉色雖然和藹情媚,仍然可以看出神情恍惚,淒楚之色隱隱浮現;麵相雖然秀氣,卻顯透青黑之色,憐憐之氣自下向上而來,這範二毛兩眼發直,死盯著女人看,那女人原本是多看了二毛幾眼,如今被二毛死盯著不放反到不好意思了。低下頭也不看二毛,單排隊等候了。
這會二毛可是心中犯疑惑了,心下想:這女人為什麼老看我,看年齡不大,跟我大小差不多,長的不算出色,可也楚楚憐見的,細看讓人喜歡,不知是何處人來問什麼事哩。想著收起了心思,但等這女人算卦了。
不多時,排到那女子了。這女人緩步移到寡婦麵前,坐了下來。看著寡婦兩眼忽閃幾下,眼白裡有水晶之色,慢聲細語地說道:“嬸子,我想問問我的婚姻?”
“報上生辰來。”寡婦道。
這女人聽說趕緊的報了生辰。這寡婦聽女人報了生辰,見這女人眼圈青黑之氣隱現,看來休息不好。又細觀了麵相,然後低頭推算八字,少傾,就聽寡婦道:“閨女,我說了你彆難受,你這些年可是苦澀啊。你的婚姻是自談的吧?你那男人是不是領個女人跑了?叫閨女,你是聽,你的婚姻直不中;彆人結婚恩愛過,你這男人沒行蹤。”
“是的,嬸子,沒錯,我是自談的,我那男人是跑了,不過領沒領女人我不知道,這說起來都走二年了,一個信都不回。”這打開女人的話匣子,那女人說是這北莊的離這不遠,初中沒畢業就跟了男人,先生了個男孩,後又生個閨女。那男人最初待她挺好,就從幾年前出去做生意,剛開始的時候每年還回來兩趟,這兩年乾脆家也不回來了,一分錢也不往家寄。這女人把自己情況細說一遍,這裡二毛一聽,心裡那叫個緊張,女人每說一話,二毛就像刺了一下,待到女人把話說完,這二毛的心已經糾結在一起了。這二毛心想,這不是那老者說的那女人嗎,怪不得她一直看我。這二毛正在想,就聽寡婦道:“閨女,你這命苦呀,嬸子實話實說怕你受不了。”
“嬸子,您說,我受得了,我就想聽聽實話,我這婚姻什麼樣,以後什麼結果。”
“閨女,觀你麵相,你這苦日子才剛剛開始啊,閨女你中年可是困難重重,大不吉利,令人擔憂。說起你這命啊,你這幾年運不通,拿著草把去撞鐘,彆人撞的叮當響,你去撞撞卻無聲。又說了,彆人男人是張床,既能靠來又能躺。你的男人不中用,彆人家裡去逞強。閨女,你那男人恐怕你是靠不住了”
“他還能回心轉意不?”
“閨女,彆人男人能顧家,外頭掙錢家裡花。你那男人能掙錢,掙的錢來養野花。回心轉意是有點難了。”
“那我離婚算了。”
“啊,閨女,想要離婚說不通,你那男人是壞熊。碗裡吃著鍋裡看,占著茅房不蹲坑。你離不了啊。”
“嬸子,那怎麼辦啊?”
“天上下雨地下滑,自己摔倒自己爬。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清涼冬風煞。四季輪回年年過,沒有男人不算啥。雖說不是多才女,也能掙錢自已花。閨女沒什麼怎麼辦的,沒男人就不過咧?”
“說起來有些話沒法說,這沒有男人有的時候還真不好過。我也是天天為這事發愁,你要說他真跟給我離了婚,我也就死心了,我可以再嫁。我這輩子算是毀在他手裡了,這二年隻知道在家等他哩,想著他出去掙錢養家不容易,興許是在外遇著什麼事了,等呀等,等了兩年,人不見人,鬼不見鬼。去年夏天等回來個信,說是等等就回來了,問他在哪?不說。我去年秋天以著他那信的地址,去雲南找了一個月,彆提我受的累了,要是找著人,還好受些,雲南那麼大地方上哪找,還掛念著家裡兩孩子,隻得回來。在家吧,我那婆婆天天沒好臉,那不是人的公公就更彆提了,沒法說,說出來人家笑話。沒有辦法隻得帶著孩子回娘家,說起還是母女親,打斷骨頭還連著筋,這麼多年沒來往,回娘家還是爹娘親。可是老在娘家住也不是個長事,我爹娘意思讓我離婚再嫁,正張羅著給我找人呢。嬸子,我這回也想好了,我跟他離婚,你看離了離不了?”這女人一口氣說完,長出口氣,然後兩眼直直地盯著寡婦,盼著寡婦斷卦。說起來在農村,算命先生的話比什麼都管用,什麼父母之言,法律法規等等,她聽不進去。可是算命先生的話她聽進去了,比什麼都管用。這不,專等寡婦給她指路。
“閨女,”就聽寡婦道,“閨女我看你這八字,夫宮明暗兩處,你可是兩個男人啊,一明一暗,明的斷不了,暗的扯不清呢。”
“嬸子什麼意思,您的意思是離不開?那我離婚起訴書都遞法院了。”
“我從你這八字看,官殺混雜在一起,婚姻本是自談的;父母之命你不從,跟定男人過朝夕。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女人不住的點頭。
“閨女,你這八字日下沐浴生,男人貪色又多情。要說這人好不好,拿著麵杖去撞鐘,是個實誠人。說起你那男人也不是賴人,心也挺善的,就是色。我看你不好離呢。”
寡婦話言剛落,女人臉色又暗淡下來,淒楚之色泛泛而起。寡婦看著小女人心下不忍,於是說道:“閨女,看你五官生來一隻鳳,住在深山朝陽洞。雖說不是富家女,一路風霜不受驚。中年坎坷不是凶,老來有福才叫能。我看你山根年壽蘭廷滿,晚年家財必豐盈。閨女,你還年輕,好日子在後麵呢。你那男人今年必有音信,回家再等等看。”
寡婦這一番話說出,小女人臉上泛起一絲紅潤,吹散了陰雲;高興的謝過寡婦,站起身來,瞄了一眼二毛,轉身向門外走去。
這二毛見小女人走出門外,那心也跟著走了。
這女人出了寡婦家,心中思量著剛才寡婦的話,就好像坐在雲裡霧裡,不是太明白,心裡不免犯嘀咕。走著想著不覺已經出了村,往北麵河堤走去,正在走著就聽後麵“大妹子,大妹子”的有人喊,這小女人停住了腳步,回頭一看。就見那寡婦的徒弟從村裡向這趕來,邊跑邊喊。女人於是站在了路邊,等那二毛趕上來。
你道這範二毛為何趕來,剛才自這小女人走後。這二毛心裡像吃個土坯,沉重著呢,難受。心想今天這麼好的機會,不認識認識人家,過了今,哪還有明,不行,我得跟上去和她說兩句話。心裡想著也不言語起身離開堂屋,出了院子趕了過來。追到村外見女人正往河堤上走,於是邊跑邊喊,追了過來。
小女人站在路邊,看著這寡婦徒弟跑來,心裡明白三分。要說這女人今天來寡婦這算卦,有一半原因是想看看這寡婦徒弟。前幾天這女人在娘家,她娘在她跟前說,河南莊裡算卦的寡婦家有個寡漢條子,三十大幾了沒結過婚;想給女兒說說這謀茬哩,一來自己閨女沒離婚,二來這寡婦徒弟也沒個家。覺著托人說不合適,也就當閒話說說。誰知道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小女人聽在耳裡,記在心裡。這不,今天專程趕來看二毛哩。
那範二毛一路小跑,趕到女人身邊,已是氣喘籲籲了。看到小女人站在路邊等他,心放了下來。
“你叫我乾什麼?”這女人問道。看這話問的,把個二毛問的憋屈了老半天沒問答上來。
“我…我聽這庒上有位老叔說起過你,我趕來想問問是不是你。”這二毛憋了半天,紅著臉說道。
“是我,怎麼的?”
“沒…沒怎麼的,就是想認識認識你。”
“認識我乾啥,我也不認識你。”
“看看…大妹子說的,認識你我能…能乾啥,就是想認識…認識唄。”
“你想認識我,我不想認識你。”
這範二毛聽罷,紅著臉,低著頭說道:“那…那我回去。”說著轉身就要離開。“回來,誰讓你走了。”那女人身後吼道,把個範二毛嚇得趕緊轉回身,兩眼發直的盯著女人看。那女人嚴肅的臉龐突然呈現出笑容來,女人笑眯眯地說道:“看嚇哩,就那點熊膽,還說來認識我呢,就沒有我那混蛋男人臉皮厚,你叫啥名字?”
“我叫範二毛,三十有零。老家離這一百多裡,沒爹沒娘,孤零一人,早先跟先生說書賣藝,流浪到此,如今跟嬸子學算卦。”這會這範二毛道是嘴皮子利索了,一口氣說完。要說這賣嘴皮子的出身,那要是不緊張,說話還不是呱呱地。
“誰叫你報這麼詳細了,也沒查你的口戶。”這女人說著話,笑了起來。大凡這女人看著你笑,就說明她對你有好感,這距離就近多了。
“我想咧,省得你老問,索性一下告訴你得了。”這範二毛見女人臉上笑容可掬,心裡舒服多了,話也不結巴了。
於是兩人邊走邊拉起家常話來,兩人互相報了名字,原來這女人叫吳好,就在這河北岸吳家村長大,上初中時在鄉鎮裡中學上學,與同鄉同班同學好上,初中畢業,就跟人家過了門。當時娘家不同意,她死活不回家,沒辦結婚證就過上夫妻生活了。有了孩子過幾年才補辦的結婚手續,後來又生了個女孩。這一男一女兩孩子,彆人都羨慕的不得了,誰知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有了女孩後,家裡經濟吃緊了,那男人看彆人外出掙了錢,眼紅,於是收拾了家裡所有的錢也出去做生意去了。這男人會點木匠手藝,帶上木匠家夥就走了。這一走不要緊,家成了他的過路店了,回來打個招麵還是走,這些年沒好好進過家。兩人走著說著不覺走上了河堤,這女人並沒有沿河上的小橋往北走,而是順著河堤往東走去,範二毛會意,跟在後麵走。走著就聽女人道;“這幾年我是熬活寡熬過來的,要說我那男人好不好呢?就像剛才嬸子說的,實誠,不是賴人,就是色。”說著話,女人看看二毛笑笑,臉上泛起一絲紅潤。
“妹子,對了,吳好妹子。要說起來這男人有幾個好東西,十個男人九個賴,一個不賴是材壞。”
“沒錯,一點不假,他就像他老雜毛爹,一肚子色水。”說著話,女人又氣了起來,臉上露出憤恨之色。“二毛,不往前走了,咱找個地方坐會。”
“行,”這二毛應著話,抬頭一看,這不是當初與村裡小媳婦約會的地嗎?不由想起當初的情景。
“二毛,坐這。”女人已經找好地方,坐了下來,這範二毛見說趕緊哩坐到女人身旁。就聽女人說道:“這兩年彆提我受的氣了,要不是我怎麼能回娘家哩。我那雜毛公爹就不是個人,說出來讓人笑話,不說讓人憋屈死。我家就三間破瓦房,公公婆婆住東屋,我跟我男人帶著孩子住西屋,我男人在家時,看著我那公公還是個人。自從我那男人出門在外以後,初起先哩,我那公公還像個人,沒多長時間,就脫了人皮了。剛剛開始的時候,天天沒事拿那兩死魚眼死盯著你看,色眯眯的笑。初開始我也沒上心,想著好歹是公爹啊,看兩眼就看兩眼吧,說不清楚是親俺呢,我就沒搭理他,誰知上臉了。有一天黑了,我正在屋裡睡覺呢,也是我大意,沒插門,他黑了半夜裡摸我屋裡,摸索著往我褲襠裡摸。我覺住有人摸我,嚇的我大叫,我婆婆聽見喊出來剛好把他堵在那門口。燃燈一看是我那雜毛老公爹,我婆婆劈頭蓋臉的打了一通,罵他個老不要臉,老扒灰。當時那老雜毛可是說知認錯了,改了,還當著孩子的麵。”
“那怎麼叫孩子也知道了。”
“那還不是我喊叫把孩子給驚醒了嗎!當著全家人說得可好,改了,以後不敢了。哪過幾天咧,一天,我在裡屋洗澡,他趴門縫裡偷看我洗澡,正看著呢,讓放學回家的孩子看見了,你說他是人不是人。孩子給我說,我給婆婆說,你猜我婆婆怎麼說,‘他祖傳的就是那扒灰根,他爹就是個扒灰頭。傳到他這了,比他爹還扒灰’。氣的我一口氣沒咽下去,氣得心口疼,要疼死。我那婆婆又一通臭罵,想著他不改嗎?誰知去年春天時,脫了棉襖了,衣單,我去茅房解手,沒插好門,他進茅房就脫褲子,連帶蛋的迎著麵讓我看,我上去就撓他的臉,把他打出去了。”
“狠打,怎麼不打死他呢。”
“二毛,給你說也不怕你笑話,這一年多啊,我憋屈的要死,給誰說呢,敢給人家說嗎?說出來人家笑話是一,人家怎麼看我啊。要把人憋屈死,到去年夏天,夏天天熱,天黑了,喝了湯,我拿個小席卷睡外麵院子裡,睡到半夜,就覺著有人趴在我身上,有東西頂我那褲襠,都是過來人,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就覺著有東西往裡塞,我翻身起來就喊,我那扒灰公公爬起來就要跑,我抓住騎他身上就打,要不是我婆婆出來拉的快,我非打死他個老扒灰不可。”
“打,使勁打,打死他也不虧。”
“二毛,你說氣人不,要不是我反應快,不讓他個老扒灰給奸了。”
“遇到這號的扒灰頭還真沒法,咱這農村也沒法去告他。”
“怎麼告啊?他是你老公公,告他不是告訴人家家醜了嗎?以後孩子怎麼在村裡活啊。要不,我能帶著孩子回娘家。去年秋天,我去找我男人,沒找到,回到家我就帶著孩子走,兒子我婆婆死活不讓帶,我就帶著閨女回來了。”
“剛才聽你說你準備辦離婚手續了?”
“是辦了,交給法院了,等著開庭。唉,過夠了,離了吧。”女人說完這段話,心情好像舒展了許多。“二毛,這一年多了,我就不知道怎麼過的,前兩年那混蛋還隔長不短的回來兩次,我那老雜毛還不敢胡來。這兩年看他兒子不回來,老雜毛是蹬鼻子上臉也不管什麼了,那家是不能回了,再回等於羊入虎口。可老住娘家也不是事,人家還有一大家子人呢,二毛,你看我這算啥事,怎麼辦吔?我這命咋這麼苦呢?”說著說著臉色又暗淡下來。
“大妹子,想開點,嬸子剛才不是你有後福,好日在後頭哩。”
“我知道那是嬸子寬慰我,這事明擺著的,離婚書是遞上去了,他不在家,跟誰打官司呢?咋開庭審理,拖也得拖二年,這兩年怎麼過啊?”說著話淚水溢出了眼眶,剛才還挺堅強的人,這會又成軟泥了。
“大妹子,剛才看你還挺堅強的人,這會怎麼了?”二毛看著女人同情的說道。
“二毛,你知道我今天怎麼給你說這麼多話嗎?”女人看著二毛,然後擦了擦眼淚又道:“我本來是自由戀愛去的他家,說不好聽的話就是私奔去的他家,結婚時他家窮,連桌酒席都沒擺。這婚俺娘家不同意,也沒有給嫁妝。跟了他,一心一意想著過上好日子,想爭口氣,也算我肚子爭氣,先給他生個兒子,又給他生個閨女。彆人都說我命好兒女雙全,誰知道他個混蛋不爭氣,出了門就不認家了。我看我命不好,該走這段路。當年爹娘死活不同意,我死活要跟他,就覺著他好,他是我的天,死心塌地的跟他過日子。他走這幾年,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天天侍候公婆照顧孩子,連跟男人說話的心思都不敢有,結果他怎麼對我,先不說嬸子說的他外麵有女人,僅說他不回來,不管不問我,他就對不起我。今天我去嬸子那算卦,其實有一半我是想看看你什麼樣,這莊那個叔在我家說過你,說你是個寡漢條,沒結過婚,想把你介紹給我,我爹娘說,我沒離婚,不能讓我找,隻當是玩笑話。等我離婚了,正兒八經的給我找個人嫁了。我聽了這話,我就想看看你是個什麼人,今天來一看,你不是個壞人,我對你印象很好呢,就覺住以前認識你似的,對你沒有一點反感的意思。剛才讓你走,那是嚇你的,你真走也不能讓你走,我老早就想找個人說說話,就是沒那合適的人。我那混蛋男人不回家,你說我這一肚子裡話給誰說,這事都是那傷風敗俗的事,說的不是家了,傳的滿城風雨,你說以後這倆孩子怎麼在村裡活。這一年多要把我憋屈死,我看再憋一段時間,非把我憋屈出一場大病不可。今天跟你在一起,說起話來就覺著有說不完的話似的。心裡話說出來,舒服多了。唉。”女人說罷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長久的怨氣終於釋懷了“大妹子,這可能就是緣分,我看見你也覺著親切,你從嬸子屋裡出來,我跟吃塊土坯一樣,心裡那個沉呀,壓得我心疼,兩腳跟不聽使喚,你前腳走,我後腳就跟出來了。剛才你趕我走,我急的汗都快下來了。你看我這會還一手汗呢。”說著把兩手伸給女人看。
女人看著一手搭在二毛手上,這二毛就勢抓住不放了。這女人手被二毛一抓,周身好像過電了一般,一陣酥麻傳遍全身。這也許是二年沒近男人的緣故吧,女人就覺著一股熱血上湧,臉驟然緋紅起來,然後使勁擺脫了二毛緊緊握住的雙手。瞋目道“你也不是個好東西。”
“十個男人九個賴,一個不賴是材壞,嗬嗬。”二毛說罷笑了起來。
“二毛,天不早了,咱回去吧,我出來這麼長時間也沒有給家裡人說,走,回去。”
“明天能見你嗎?”二毛眼巴巴地望著女人道。
“還見麵乾啥?”
“看你說的,看麵說說話唄。”
“我不想見你了。”
“怎麼了?”二毛急促的問道。
“不想見就不想見,怎麼了,沒怎麼。”女人沒好氣的說。
“那我去你家。”
“你可敢,我爹可不打斷你的狗腿。”
“四條狗腿打斷完,我也去。”
“真的?”女子聽二毛說,眨著那白多黑少的大眼睛,看著二毛問道。
“真的。”
“哈…”女人笑了起來,“看你是不是真的。既然是真心,那明上午還是這裡,不見不散。”
“好,好。你放心好了,明,我吃了早飯,我就來這等你。”
這兩人約了明天見麵之後各自回家去了。
正是:北雁南飛過蕩山,一年一年又一年。
男歡女愛戲中戲,一天一天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