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塞外人斷魂,
黃風擊麵遠山昏。
遙望家鄉三叩首,
潸然淚下濕前襟。
炎熱的三暑天的到來,讓人窒息難耐。寡婦的兒子高考過後,回到家中。
這天上午,寡婦的兒子與範二毛在院中乘涼。寡婦兒子道:“二毛哥,這些日子我娘多虧你照顧,我得謝謝你。”
“看兄弟說的,謝什麼,我還得感謝嬸子呢。前幾天,你沒回來時,嬸子每晚教我學藝,非常辛苦。等以後我學會了,掙了錢,第一個孝敬的人,就是嬸子。”
“那也是,我娘早就想讓我學,我對那沒興趣,娘常歎息說沒人可教呢。”寡婦兒子看著二毛笑著說。
這寡婦兒子中等身材,四方大臉,高鼻梁,大眼晴,那白淨長相很像他娘。
“兄弟,你現在回家了,在家要住一段日子,我幾年沒回家了,想回家看看去。行不行?”二毛看著寡婦兒子道。
“想家了?”
“說不想是瞎話,那總是我出生的地方。幾年了,也不知爹娘的墳頭有人添土沒有,回去看看往爹娘墳上燒把紙,磕個頭也好。”
“還回來不?”
“看兄弟說的,哪能不回呢。我學藝學個半吊子,怎麼行?”
“那你跟我娘說聲,看她什麼意思。”
“好,我晚上給嬸子說。”
到了晚上喝罷湯,這範二毛到堂屋裡給寡婦倒上茶,點上煙,坐下與寡婦聊天。天熱,這範二毛拿把扇子坐旁邊給寡婦扇著,就聽寡婦道:“二毛,前幾日教你的卦理,弄通了嗎?”
“嬸子,我已知一二,在學著呢。”二毛答道。
“我教你這些在咱農村可是實用著呢。今天我再給你講一下財官印在實際看卦中的應用。你記著了。”
“是,是,嬸子您說。”
“何知其人富,財氣通門戶。看一個人富命,先看財星通透。正財小富,偏財大富。年上有財祖輩富,月上通財一生富,日下坐財中年發家,自坐偏財無論男女一概以富看。為什麼?日管中年,中年得財,為何不富,時下見財子孫富裕。不過看男人有一點不同,因為日下財星又為夫妻星,日下坐偏財的男人,多妻妾。為什麼?這種人追求財富的欲望比任何人都強,往往財帛多的人,養妻納妾是他的本性,他自已也控製不住,這也是有錢人的人生追求。你看到這種命局可以直斷,但對女命隻作富命看。對官星通透的人,看其財星時,如果財星平弱,以貴命看,如果財星旺相,有印綬牽製也以貴命看。否則,都以貪財必招禍端來看。還有,財星怕比肩、劫財,八字中比、劫一片,不作富命看。因為他掙錢再多也不夠兄弟姐妹們打劫的,這號人掙的多,花的也多,存不下錢。大運、流年遇比肩、劫財者必然破財,禍事連連。
八字中不見財星,但在二十多歲到四十多歲的大運上遇到財星的,也以富命看。為什麼,這叫命好不如運好。大運中,二十多歲逢財運,早年立家;三四十歲逢之,中限豐隆。早年與晚年逢之,以平常論。記著了。”
“記著了。”
“以後再給講其它十神的應用。”
“嬸子,我想回老家看看。兄弟現在在家,我回去看看就回來。”範二毛看著寡婦嬸子道。
“想家了?”寡婦看著二毛問,心想,看來這孩子真是想家呢。
“我就想回去給爹娘墳上燒把紙。”二毛說著有點傷感。
“那你回去吧,給爹娘上墳是做兒子的孝道。去吧,早去早回。”
“是,是,我去去就回。”
正是:
浪子千裡在外,家鄉終究要回。
第二天,這範二毛老早的起來,打水,把水缸打的滿滿的;掃地,把院子打掃的乾乾淨淨;又幫寡婦燒火做飯。吃過早飯,收拾了行套準備回家。這範二毛又把那架子鼓找出也帶上,心想有了這家夥路上不愁吃的了。於是去跟寡婦道彆,然後走到了堂屋。
堂屋裡寡婦與寡婦兒子都在,這範二毛道:“嬸子,我走了,兄弟你在家好好照顧嬸子,我去去就回。”
“路上小心,在路上遇著旅店就住旅店,遇不住,找那好人家住。可得小心啊,記著了。”寡婦道。
“嬸子,我知道,我在外跑習慣了,知道什麼人家能住,什麼人家不能住。您放心,嬸子。”
“二毛,嬸子雖說不富裕,手頭零便錢還是有的。給,這是嬸子給你的路費,走到路上好用,彆餓著渴著自己。”說著把一包錢遞了過來。
“嬸子,我不要,路上用不著,我打算要著飯回去呢。”
“看你這孩子說的,討什麼飯?出去到集上坐汽車回去,快去快回。”寡婦臉一沉道。這範二毛看寡婦嬸子不高興,趕快上前接了錢,說道:“那我走了。”
“走吧,讓你兄弟送送你。”
“不用了,不用了。”這範二毛答著回裡屋拿行禮,寡婦兒子也跟著進裡屋幫二毛拿著。然後兩人走出來,這範二毛又與寡婦道彆,寡婦把二毛送出大門以外就回去了。
這範二毛與寡婦兒子走著說著出了村,範二毛說道:“兄弟,彆送了,送再遠也是一彆,過些天我就回來了。”
“那好,我不送了,路上小心。”寡婦兒子把行李交給二毛,又道:“二毛哥,你可得早去早回,說不準下個月底我就走了,我娘還需要你照顧呢。”
“是,是,兄弟你放心,我一定回,不誤你上學去。”
“那好,我相信你的,我回了。”寡婦兒子盯著二毛說道。
“是,是,你放心我回。”範二毛說著背上行禮,往集上走去。寡婦兒子目送二毛遠去,才轉身回家。
正是:
伶戲之人歎伶仃,
漂流在外一身輕。
父母墳前不孝兒,
風吹紙錢到陰冥。
這範二毛背著行禮往集上趕來,走到集上穿集而過。他並沒有在那等汽車,坐車回家,而是朝著老家的方向步行而去。原來這範二毛早已打好了主意:一、在寡婦家住了幾個月,把那鼓書快忘完了,心想走路上練練,能拾多少拾多少;二、一個人步行回家,路上與人唱段書也能混倆吃飯錢,省下寡婦嬸子給的盤纏,到家備不著有用。打定注意也就不走大路,沿小路朝老家的方向走來。
這日走了一上午,眼見著中午,這範二毛向前看看,瞅著前麵一個村莊,於是範二毛加緊步子向村子走去。
走進村裡,但見村子破爛不堪,哪裡有陶淵明筆下的桃源詩意,整個就是一個落後農村影像。低矮的磚瓦房,高低不齊,雜亂無章,隻有村子的樹木顯得生機勃勃。這範二毛找了個大樹背陰的平坦之地,支起架子鼓,拿出簡板,準備停當。一陣過板鼓聲過後,村裡大人小孩陸陸續續向這裡集中過來,圍著範二毛坐了一圈。這範二毛看人不少了,於是扯起他那破腔子唱了起來:
戰鼓打,簡板拿,
一個書帽對您拉。
上場不把彆的唱,
唱個大妞才十八。
人物長的可不怎麼樣,
長了一頭黃頭發。
頭上蟣子成疙瘩,
臉上麻子不分個,
眼角下還長倆肉撮巴。
彆看大妞長那樣,
婆家約親來娶她。
大妞聽說要結婚,
氣的三天沒吃啥。
驚動,驚動了親鄰那一個,
可驚動了東院嫂嫂來勸她:
妞呀妞,吃點吧,喝點吧,
你吃飽喝好好出嫁。
大妞聽了嫂嫂的勸,
進到灶房去吃啥。
菜包子吃了二百六,
肉包子吃了三百八;
喝了兩鍋麵條子,
又喝了兩盆大米茶。
蒸饃吃了四籠半,
一擱勁又吃了八畝半的老南瓜,
要問南瓜結多少,
一帽頭子砍兩三。
大妞灶房裡吃了七分飽,
就聽門外滴滴噠,滴滴噠,
婆家娶親來抬她。
大門以外上了轎,
四個轎夫來抬她。
有的壓的咧著嘴,
有的壓的齜著牙;
這個說:不好了,
不是一個就是倆;
那個說:不是倆個就是仨,
小大妞坐著花轎往前走。
不好了,
直聽得肚裡咕嚕響,
蒸饃泡泛了大米茶。
覺著就是想放屁,
還怕四個轎夫笑話她。
有心不把屁來放,
轎裡麵憋壞我奴家,
罷罷罷,講不起,
撮著半啦留半啦,
咚楞放了個打呱屁。
四個轎夫死崩仨,
還有一個沒崩死;
扳著轎杆打撲啦,
轎夫有語開言道,
叫聲小姐你彆放了;
彆放了,說什麼我也把你背回家。
大妞一看無奈何,
脅著包袱去婆家。
扭動金蓮往前走,
婆家不遠來到啦。
全家人出來迎媳婦,
大妞一看氣壞啦。
咚楞放個二不鬥屁,
婆母娘崩瞎一雙眼;
老公公鼻子都崩塌,
要問女婿崩啥樣?
一下崩到床底下。
清早起遇個老頭來拾糞,
連籮頭帶人崩回家。
米國總統得了信,
派三千兵馬來拿她。
大妞一看心好惱,
分開勁咚楞放個衝天屁,
三千人崩死二千八;
咚愣放個醋溜子屁,
米國的總統府給崩塌了。
範二毛這書帽一唱完,一圈的村民笑壞了,這個說好;那個說精彩,再來個。範二毛一收簡板,開言道:“各位父老鄉親,我今天來到貴方寶地,不求彆的,隻求大家給口水喝,給口飯吃。”“沒問題,我回去給你端去。”農村人實在,說著就有人給二毛端飯來了。這二毛也不客氣端起碗就吃。夏天天熱,二毛吃的是滿頭大汗,這碗飯還沒吃完又有人端來,二毛吃飽喝足,坐那歇息。
正是:
二毛步行回家鄉,
為的就是孝爹娘。
爹娘墳頭燒把紙,
不及活著給塊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