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燕’編隊距離麥加頓32英裡，預計抵達時間，30秒。”
艾瑞克·斯納博上尉（erknabb）駕駛的cf/a-17g怨靈戰機正像是矯健的獵鷹般從7000英尺的高度下降，向下越過一大片模糊的層積雲。隨著雷達高度表上的數字不斷地跳動著，阿格瑞亞東大陸由蕨類植物的喬木、灌木和草本植物組成大麵積的內陸沼澤森林有如綠色的汪洋。
一條蜿蜒的公路直抵座艙罩外的麥加頓城，仿佛灰色的絲帶。即使已經不是第一次從高空俯瞰阿格瑞亞的壯美景色，艾瑞克上尉心中也忍不住地讚歎。
上一次艾瑞克見過這般美麗的星球，還是在遙遠的海文。
阿格瑞亞是吝嗇的銀河給予人類的瑰寶，她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創造了一個風調雨順的人間天堂。那些生活在荒蕪土地上的人們應當嫉妒阿格瑞亞人，因為他們出生於搖籃。
“全體雨燕，檢查航向設置3-0-0，高度2992。低空進場，搜索地麵目標。”艾瑞克感到他的怨靈戰機正像是一隻強壯的紅隼般接近獵物，天空正在被遠遠地甩在身後。而艾瑞克的僚機就在附近，這些編隊行動的鋼鐵之翼同樣氣勢逼人。
那是兩架有著漂亮金紅色塗裝的泰倫帝國製式怨靈戰機，在飛行員們的眼裡當然是完美無缺的。事實上，怨靈戰機曾是革命軍最棒的隱身戰機，而現在也一樣。
每架怨靈戰機都可能擁有不同的血統，來自不同的星球和星港，但模塊化的鑄造工藝都使得它們保持著一致的美感。
雷達掃描圖上顯示著雨燕中隊其他戰機的位置，而他們的身後還跟著愈400架灰熊轟炸機和女妖轟炸機，勢不可擋的空中之王們正在迅速靠近林霧中的麥加頓城。
泰倫帝國已經不在是那個還不得不依靠運輸船改裝轟炸機的革命軍，新式的女妖戰機是新一代的隱身轟炸機，更是當之無愧的戰場之王。
不過，即使是這樣，怨靈戰機在這個時候依然不算落後，畢竟它距離問世還沒過多少年。新的光學追蹤器和隱形模塊讓怨靈擁有幽靈般的隱秘鷹一般的銳利，過去的防空火炮對於怨靈而言就像是拿著彈弓的小孩一樣可笑。
“雨燕3號收到。”
“雨燕4號收到。”
一切正常。
在抬頭顯示器上，美麗的麥加頓越來越清晰。兩個月前，艾瑞克甚至不知道這個詞該如何拚寫，現在卻倒背如流。
麥加頓，阿格瑞亞移民地第二大的移民城市，人口在二十年前就超過了一百萬，是這顆星球上最大的工業和港口貨運中心。這是邊緣世界難以想象的繁華，過去艾瑞克就有不少認識的戰友到過麥加頓的軍人修養中心治療，那裡的美景是治愈人類心中創傷的良藥。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艾瑞克在心中默念到：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如今的麥加頓已經變成了一個避之不及的噩夢，萬幢高樓轟然坍塌，淪為廢墟，無數繁華與輝煌眨眼就是過眼雲煙。
人類花費了許多年才建成了現在的麥加頓，傾注了兩代人的時間和心血，而蟲群摧毀它隻用了兩天。
不論是阿格瑞亞這樣的世外桃源還是安提加那樣荒蕪的紅色戈壁，在異蟲的蟲眼裡都沒有任何的區彆。所以這就是艾瑞克為之而戰的原因，跟這種怪物沒有任何道理好講，真理隻在射程範圍之內，要和蟲子講道理，那隻能是死蟲子。
“檢察武器，準備戰鬥。麥加頓上空為自由交戰區，向一切未經標明身份的地麵和空中單位開火。”艾瑞克的通訊頻道裡傳來指揮部的命令。
他立即回答說：“正在前進，總部。”
雨燕中隊和其他的兩個怨靈戰機中隊執行的是為轟炸機編隊護航的任務，換句話說就是當保姆。
在過去與異蟲的戰爭中，人類很難獲取製空權。一個最關鍵的問題在於，異蟲也有它們的“戰鬥機”和轟炸機，而且比人類的更多更好。就像是做爆米花，一點點蟲卵就能變出幾打幾打的異龍和爆蚊，然後這些怪物還會進一步變異，變成其他更恐怖的飛行怪獸。
每一名在異蟲戰爭中起飛的人類戰機飛行員都必須做好慷慨赴死的準備，與之相比，在邊緣世界驅逐海盜的任務不過是在自家的花園中閒庭信步。
沒有製空權，優勢火力覆蓋也就無從談起。但格裡芬蟲群非常特殊，它們更多地會使用被感染的人類和其他生物作為武器，也沒有利維坦蟲群和耶夢加得蟲群那樣龐大的空中力量，這意味著格裡芬蟲群將很難取得空中優勢。
艾瑞克在阿格瑞亞隻遇到一些王蟲，而他的戰友們會把對付這些帶有巨型氣囊的飛行生物稱作戳氣球。
每隻腦蟲都有著不同的性格以及傾向，它們的族群自然是繼承了這一點。優勢會被顯而易見地放大，但也不代表著腦蟲不清楚自身氏族的弱點。
但與格裡芬族群作戰時，人類空軍承受的壓力也就小得多。
“下方發現地麵部隊，5號公路以西。”一名怨靈戰機飛行員在頻道裡說到：
“友軍，重複，友軍。是第45陸戰隊陸戰旅。”
“該死的，看在上帝的份上，彆一驚一乍的，你個婊子。”另一名飛行員嘟囔了一聲：“我差點就要丟點東西下去了。”
“把你捆在座位上，懦夫，否則你會自己彈射出去。”有人回敬說。
“你比老媽還要緊嘞。”
他們都是雨燕中隊的成員，是艾瑞克的兩個僚機。飛行術語都必須足夠精確，但不會禁止被隊友嚇到的飛行員破口大罵。
就和所有的泰倫帝國王牌戰鬥機中隊一樣，雨燕中隊的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沒有倒黴催的新兵蛋子。
過去，雨燕中隊屬於克哈革命軍。艾瑞克還記得自己剛到革命軍的時候，休伯利安號的機庫裡隻有四架怨靈，彈藥平均下來每個人還不到幾磅重。
擴充機庫，得靠買、借甚至是搶，至於飛行員，革命軍倒是不缺的，在一些已經普及航天器的世界，富家子弟都會開飛機。
而現在，雨燕是登記注冊的泰倫帝國空軍中隊，曾經的叛軍也搖身一變成了政府軍。好日子似乎要來了，如果艾瑞克和他的戰友們表現出色，他們沒準就能成為享譽帝國世界的飛行英雄。
艾瑞克就不止一次做過這樣的夢，在克哈銀塔下被奧古斯都大帝本人授予英雄勳章。打敗星靈和異蟲，功成名就以後，艾瑞克就可以回老家結婚了。
聽說現在塔桑尼斯的許多貴族都落魄了，不少貴族小姐、子爵夫人都委身於帝**官。
這個時代屬於泰倫帝國，曾經革命者成為了現在的執政者。
“發現不明飛行單位，兩架複仇者噴火戰鬥機，時速400節，它們朝我們來了！”
“我被鎖定了！”
“擊落它們！”艾瑞克下令到：
“前麵那架歸我，剩下的你們分，彆再讓艾瑞諾中隊的人搶了。”
雨燕中隊的座右銘，不管怎麼著，我必須得擊落一個。
即使才參加了兩年的革命軍，艾瑞克也已經是一名老兵了，光在阿格瑞亞執行過的飛行任務就多達57次。艾瑞克也許不是最好的怨靈戰機駕駛員，但他絕對是那之中最契合戰機的那一個。
他就是一個幽靈。
每個怨靈戰機駕駛員都認為他們是最好的王牌，這種傲慢源於這支部隊的忠誠和出類拔萃。泰倫帝國的怨靈曾與異蟲和星靈在空中角逐，足跡遍布星球內環境和危險的荒蕪宇宙。
怨靈戰機飛行員擁有艦隊中最勇敢的靈魂，他們是整個宇宙中最放蕩不羈的空中牛仔，那些艦舷掉塊漆就喊棄船的艦長是提鞋也不配的。
艾瑞克是怨靈戰機駕駛員中的佼佼者，他曾是那批夢想著飛上藍天的年輕人。革命軍來到艾瑞克家鄉的時候，他還開著父親的小型飛行器給旅遊的達官貴人子女提供救援服務，有一位空軍少校找到了艾瑞克，說你要不要試試更有意思的工作。
不論如何，艾瑞克從不後悔當初的決定。在革命軍中，他認識了許多熱情的年輕人，結識了許多朋友。——雖然那之中有許多人永遠地離開了艾瑞克，也包括他的初戀女友。
一架流線型的戰機出現在艾瑞克的視野邊緣，並且在加速靠近。那是架老式的複仇者，是地方民兵用的貨色。說起來，也就阿格瑞亞這樣富庶的地方才支持得了空軍。
換句話說，小地方，隨便一架遊艇安上小口徑炮就能充當戰艦了，貨比貨得扔。
但這架複仇者與艾瑞克見過的都不同，其銀白色的機身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有機物質和棕色的堅硬甲殼，引擎進氣口和排氣口已經被管狀物所取代。
那名可悲的駕駛員正被無數神經束縛在駕駛座上，腦袋可能已經被開了瓢，增生的腦神經從其中延伸而出，與整個駕駛艙融為一體，仿佛生物的大腦。
即使仍然維持著一架人類戰機曾經的模樣，這架複仇者的內部結構早已截然不同。這種被異蟲感染的戰機是不用加油的，它能直接吞吃高能瓦斯。
艾瑞克打開主武器保險開關，抬頭盯著d顯示屏的提示。調準速度和瞄準位置，果斷地扣動扳機，兩枚雙星空對空導彈就彈射了出去。
與此同時，對麵的複仇者戰機也啟動了機炮，在空氣的震蕩中猛烈開火。但它的速度完全比不上怨靈戰機，準頭也比不上激光製導的導彈。
這種被感染的戰機通常都不會是思維和判斷能力的人類飛行員的對手，但它們有其他的攻擊方式，比如拉近距離自爆或者以命換命。
格裡芬蟲群是蟲群各個氏族中的一朵奇葩，它們甚至弄出了滿載易爆感染體的轟炸機，效果倒是意外地非常不錯。
當複仇者戰機被擊中，炸出千萬個火花和碎片時，艾瑞克的怨靈已經劃過一道弧線遠至幾英裡開外，他也無法欣賞到那壯觀的爆炸場麵。
又拯救了一個可悲的靈魂。
在看到被蟲群奴役的感染者以後，即使是最鐵石心腸的人也會說要給他們一個解脫。
“目標已被擊毀，它是我的。”雨燕4號機飛行員大聲地說。
“的確是你的。”艾瑞克說。
此時，麥加頓城就在艾瑞克的正下方，這座城市仿佛正置身於棕褐色的霧靄之中，表麵覆蓋著一層醜陋的菌毯。
在那之中，隻剩下幾座摩天大樓還聳立著，隻不過在那之上還纏繞著跳動的靜脈。一些建築在顯示屏中被迅速地標記並放大
“俯衝至一千英尺，攻擊所有的地麵防空火力。”艾瑞克繼續下令說：
“重複一遍，俯衝並開火。”
麥加頓醜陋的廢墟仿佛已經近在咫尺，恰似一塊發爛發臭的柚子皮。一些灰色的小點出現在顯示屏中，信息表明那是異蟲的孢子爬蟲，這種怪異的生物能夠“一口痰”把天空中的任何東西打下來，甚至是戰列巡航艦。
誠然，麥加頓曾是一座美麗的城市，但現在已然被轉變為異蟲的孵化場。可怕的格裡芬蟲群占領了麥加頓，把它變成了一個散播疫病的感染之源。
人類的選擇隻有一個，那就燒掉它，再建立一座新的。
而艾瑞克注意到，麥加頓城中有一些更為巨大的異蟲建築物，形如一個個巨大的綠色水囊，像是個腦殼發綠的安提加大噴菇。
從它們那張開的噴管中，一大團一大團的綠色粘液正被噴向數萬英尺高的空中，甚至能夠威脅到高空軌道的艦隊。難以想象是何種器官在這一過程中發揮了作用，但總而言之，任何飛行員都不希望自己的戰機被擦到。
“那是什麼？”艾瑞斯沒見過。
“呃，我猜是膽汁，長官。”一名雨燕回答說。
“不管了，炸掉。”艾瑞克說：
這位年輕的雨燕奉獻一條至理名言，這令他在這有限的人生中受益良多。
那就是炸他娘的。
“雨燕呼叫轟炸機編隊，給我們的老朋友們上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