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心那個叫做杜蘭的星靈仲裁官。”奧古斯都思緒萬千,心下警惕起來。他的身體向左前傾,轉向旁邊座椅上的莎拉·凱瑞甘。
現在,奧古斯都有充足的理由懷疑,正是杜蘭指使一批最高議會守衛在安提奧克襲擊了人類革命軍。杜蘭是個極度狡猾的人物,背叛對其而言不過是乘興所致,因為他效忠的主人從來就隻有墮落的薩爾那加埃蒙那一個。
杜蘭會為了自己的目的締造和平和繁榮,或是帶來分裂和戰爭,而那都要取決於這些是否有利於推動其複活埃蒙的計劃。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奧古斯都恨不得現在就乾掉杜蘭。
“莎拉,不要漏過他的任何一個動作。”
“明白。”凱瑞甘隻是點點頭,穿著藍白色幽靈緊身作戰服的身體繃直得就像是一張開合蓄力的弓,與其皮膚緊密貼合的肌纖維外套上閃動著藍色的電波光弧。
“我會緊盯著他的也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
“這難度可不小啊,親愛的。”奧古斯都對杜蘭心生警惕,但那也不會顯露在表情上。他接著又找到了坐在不遠處的阿塔尼斯,詢問對方對這名執行官的看法。
“杜蘭我從未聽說過叫這個名字的仲裁官。“阿塔尼斯仔細地掃過重新戴上兜帽坐下的杜蘭,看著他隱藏於陰影中的那雙金色眼睛:“在卡拉中,我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這這一定是我年齡尚淺,對仲裁官階層的長者們所知太少。那可能也恰恰說明了,相比於摯愛的老師塔薩達爾我還無法勝任執行官一職”
有那麼一瞬間,阿塔尼斯再一次陷入了自我懷疑的狀態中,不過這種負麵的情緒並沒有能夠影響得到他。這位年輕的執行官勵誌成為像塔薩達爾那樣偉大的星靈領袖,並以此常常的鞭策自己。
“彆這麼說,阿塔尼斯,我敢說,就連阿爾達瑞斯那家夥現在估計也正一頭霧水。”奧古斯都開玩笑說。
“你看那些仲裁官私下裡竊竊私語的樣子,他們可能正在談論,這家夥是誰,是誰把這家夥從棺材裡挖出來的,又該由誰把他埋回去。”
“我也很糊塗。”雷諾吐槽說。
就在環形仲裁法庭的對麵,身著華麗衣袍的仲裁官們也的確正如奧古斯都等人所看到的那樣正在彼此交換著目光,遠遠稱不上鎮定自若。艾爾星靈能夠通過卡拉進行精神層次上的交流與詩意般的表達,但仲裁官們則更習慣隱藏自身的想法。
也許在這些仲裁官們的映像中,這位名叫杜蘭的仲裁官實在是一反常態,顯得過於激進與不可捉摸。但礙於這名仲裁官在最高議會中的資曆和威望,大概也沒有其他的議會成員敢於叫住他,說他最好少說兩句。
“你說的很有道理。”阿塔尼斯認真地表示讚同——除此之外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他不安地挪動了一下,那巨大的白金色肩甲幾乎撞到雷諾的腦袋。
“仲裁官們,請聽我一言。”就在這個時候,塔薩達爾已經決定結束杜蘭和塔薩達爾之間的爭論不休。
“我們得到了充足的證據,以證明法庭下的這幾名黑暗聖堂武士都屬於一個叫歐雷加之拳的黑暗聖堂武士組織,他們的組織首領歐雷加正是所有陰謀刺殺行動的主使人和策劃者。”他說。
“薩加斯聖堂武士們正在追蹤黑暗聖堂武士歐雷加及其追隨者在艾爾活動的蛛絲馬跡,即使他們隱秘於光影的技藝再如何高超,也不會是始終逍遙法外。”
“那要多久?是一個日照循環的時間還是千百個太陽升起又落下的光陰?塔薩達爾,仲裁官階層一直信任著聖堂武士,等來的卻是敷衍與拖延時日。”說話的是另一名仲裁官,他的心靈語音同樣稱得上是無比滄桑。
這位仲裁官正穿戴著仲裁者階層亞拉部族風格的服飾,紅色的長袍鮮豔而華麗,上麵綴滿繁星般珠寶,一頂奇特的、在奧古斯都看來稱得上滑稽的尖頂高帽子罩在那雙散發著藍色光芒的雙眼上,形如一隻棕色的新蘇格蘭馬靴。
由靈能波形所構成的淡藍色光暈和光環正環繞在仲裁官背後,令得身後那些鱗次櫛比的立柱和拋光的金屬雕像更加的光輝閃耀。陽光正自仲裁者法庭敞開式穹頂的透明水晶上散落,有如光的瀑布,這一輝煌壯麗的景象有如天使降臨人間。
這裡的每一座浮雕和壁畫都是為了描繪薩爾那加來到艾爾啟迪星靈時的場景,但同樣的也刻畫了薩爾那加們在萬世浩劫以前乘著世界艦離開的畫麵,正是在那以後,悲傷而憤怒的星靈諸部落展開了慘烈的血腥內戰。
時至今日,星靈最高議會的仲裁官們仍然以此警醒著自己,曆史會告誡星靈,提醒著他們不要重蹈覆轍。
然而,自從異蟲出現以後,星靈帝國有數次都處於分裂與內戰的邊緣。以最高議會為首的仲裁官階層代表著星靈帝國的舊立場,而塔薩達爾所率領的聖堂武士階層則與之分庭抗禮。
“如果你們需要一個期限,那麼”塔薩達爾停頓片刻後說。
“不是我們需要,是星靈帝國的人民需要。”衣著華麗的仲裁官因憤怒而打斷了塔薩達爾的話,這樣無禮的行徑在星靈中並不常見。但隨著艾爾的淪陷,整個星靈的社會都沉浸在哀傷和憤怒之中。
“黑暗聖堂武士正在向艾爾上的星靈揮起屠刀,而我們最傑出的聖堂武士卻告訴我,我們應該等待。”他高聲說:“難道還要坐視我們的人民再因邪惡的黑暗聖堂武士而受到傷害嗎?”
“記住你的職責,你是聖堂武士,星靈帝國的執行官、艾爾的守護者、亞頓之子和人民的守護者,秉承正義,謹懷謙卑,開拓疆土,守衛帝國,忠誠於人民。塔薩達爾,你不是黑暗聖堂武士!”
“我們該聽到的本應是一個保證或是罪魁禍首的首級。”
“而那必將兌現。”塔薩達爾立即回擊說。
“等不到那個時候了,如果你靜心於卡拉之中,聆聽其中的思緒和哀傷,就該明白,神之長子對黑暗聖堂武士的敵意正隨著近來一係列的事件而不斷攀升。”仲裁官說:
“我們和我們的人民畏懼黑暗聖堂武士,因為曆來受過的教育告訴神之長子,那些拋棄卡拉的離經叛道者是邪惡的,他們必定會帶來毀滅。”
“而現在,果然有黑暗聖堂武士那麼去做了。”他繼續說:“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神之長子和黑暗聖堂武士陷入仇殺的紛爭中,災難就要再次降臨了。”
“就是我們再次信任於你,給予你時間去逮捕那個叫歐雷加的黑暗聖堂武士——就像是在艾爾的最終之戰時做的那樣。你又能夠保證,諸如此類殘忍的行徑就會終止嗎?”
“”塔薩達爾啞口無言,沒人能保證黑暗聖堂武士中不會再出現一個像歐雷加那樣的人。
“離開吧,就像是我們之前所商討的那樣。”另一位仲裁官有著近乎於浮誇的裝束,他高高的帽子上仿佛正環繞著三顆相互環繞著的小太陽。
“我們感激與黑暗聖堂武士為艾爾所做出的犧牲,並發誓摒棄前嫌,視黑暗聖堂武士為我等生死與共的同族。但是,在更大的衝突和災難爆發以前,黑暗聖堂武士必須離開艾爾,回到他們的故鄉去。”
在艾爾之戰以前,星靈帝國一直在派遣遠征軍艦隊搜尋黑暗聖堂武士的家園,期望把他們一網打儘。由此可見,他們之間的矛盾可不止是彼此憎恨那麼簡單。
要不是領導薩古拉斯星靈一族的女族長是以母性般的溫柔統禦族人的偉大人物,對過往的仇恨也一笑置之,這兩派星靈就是陷入永恒的戰爭中也並非是不可能的。
“當然,莪們自會那麼做。”不等塔薩達爾說話,澤拉圖就代表黑暗聖堂武士做出了回答:“即使你們不那麼說的話。”
“澤拉圖!少了你們,我們就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和生死與共的幫手。”塔薩達爾立刻通過麵對麵的精神交流勸解澤拉圖說。
奧古斯都曾經勸說塔薩達爾帶著他的追隨者跟著澤拉圖一同前往薩古拉斯,或者再在科普盧星區中尋找一處新的家園。但是,塔薩達爾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執意留在艾爾,計劃著清除這顆星球上的異蟲以光複家園,在此以前都不願意離開。
“塔薩達爾,澤拉圖隻是暫時返回薩古拉斯,不代表以後不會再回來。”奧古斯都則對塔薩達爾說:“最高議會可沒有下達不允許黑暗聖堂武士進入艾爾的禁令。”
“狡猾的人呐。”澤拉圖和塔薩達爾都在奧古斯都的心靈深處發出一陣笑聲。
“就那麼做吧。”塔薩達爾向對麵最高議會的成員們宣布了自己的決定:“黑暗聖堂武士會離開艾爾。”
“是啊,就該這樣。”最高議會成員們都發出了此起彼伏的、驚喜的心靈聲音,好似在慶幸終於送走了一尊瘟神。
“認同。”
“塔薩達爾啊,我們沒有看錯你。”
“無比睿智。”
“亞頓注視著你。”
“卡斯庇佑艾爾。”
“我還以為照這陣仗,他們還要為此爭論七八個鐘頭。”奧古斯都鬆了一口氣:“結果就為了這種小事兒,早說嘛。難道沒有卡拉,星靈就不能好好說話了嗎?”
“很好,問題解決了。”雷諾也喜不自勝,他是正直且心地善良的人,不願意看到星靈自相殘殺。
想來雙方的矛盾也沒有那麼多,黑暗聖堂武士一走,他們想必也能重歸於好。
同時,星靈們和解也意味著雷諾終於有機會回家看看父母和老婆孩子了,想到妻子伊麗莎白和兒子約翰,他快樂地幾乎就要抱著旁邊的阿塔尼斯親一口。
“你你要做什麼,額”就在雷諾心裡這麼想著的時候,阿塔尼斯感受到了他內心那堪稱無禮和冒犯的想法:
“詹姆斯·雷諾詹姆斯朋友,你要做什麼?”
“愛死你啦,阿塔尼斯。”雷諾大喊。
“”阿塔尼斯漠然。
“大家都很開心,除了某人。”這時,凱瑞甘朝著一個方向努了努自己性感紅豔的嘴唇。
那個方向正是那位被稱為杜蘭的仲裁官的席位,在奧古斯都向著那裡看過去時,他正站起身來,合上自己的長袍慢慢地向著環形法庭的寬闊回廊走去。
於奧古斯都冰冷的目光中,杜蘭身形孱弱的就像是行將就木的老者,身體機能早已衰弱不堪,以至於他甚至無法辨明方向。
“不對勁。”奧古斯都皺起灰色的眉毛:“有什麼事情很不對勁。”
奧古斯都緊盯著杜蘭漸行漸遠的聲音,忽然抬頭看向仲裁者法庭那正散落著金色陽光的恢宏穹頂,接著又向四周看去。
在寬闊的回廊和議會席位的後麵都肅立著身著紅袍金甲的議會守衛,他們手持長柄戰斧、盾牌或是鋒利的刀劍,長矛的鋒刃排列得嚴絲合縫,莊嚴而肅殺的氣勢撲麵而來。
星靈之中可沒有禮儀性的花架子,能站在這裡的無不是星靈帝國中最勇武的戰士,他們祖祖輩輩守衛聖殿和法庭,象征著帝國律法的裁決。
“怎麼回事?”雷諾拍了拍阿塔尼斯閃亮的胸甲,忽然轉頭凝視著奧古斯都那嚴肅的表情,幾乎是在這一瞬間,他拔出手槍並靠向奧古斯都。
而奧古斯都隻是盯著杜蘭漸漸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一言不發。
“啊!”雷諾話音剛落,一聲尖銳的慘叫讓在場所有的星靈和人類望了過去。
就在最高議會成員其中一個席位上,一位身著紅袍的仲裁官正高昂著頭,一柄冰冷的、綠色的曲光戰刃刀刃正自他隆起的胸口透體而出,流出的深紫色的鮮血一麵凍結,一麵蒸發。
“黑暗聖堂武士!”奧古斯都喊道:“是歐雷加的人?他們怎麼可能進得來?”
“該死的,一定是杜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