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2
這是革命軍艦隊抵達塔桑尼斯星係的第二天，與艦隊中所有的戰士一樣，奧古斯都·蒙斯克已經有四十二個小時沒合過眼睛了。
奧古斯都的部下徹底地擊潰了防守塔桑尼斯的聯邦艦隊與另外兩支在不同時間段趕來支援的艦隊總計二十一艘戰列巡航艦，擊毀十一艘並迫使其餘的聯邦戰艦短暫地撤退。
但革命軍艦隊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奧古斯都永遠地失去了他二十六艘戰列巡航艦中的九艘，三艘因遭受重創而無法跟上艦隊，其餘的戰艦也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
眼下雷諾的休伯利安號正在向推進器受損的無法移動的幾艘戰列巡航艦派遣船隻，以接回這些戰艦上的船員。
諾拉德2號與另外九艘革命軍巨獸級戰列巡航艦則在塔桑尼斯沃興高空軌道平台水平橫麵的上下兩個方向朝其上的主要設施開火，奧古斯都麵前的艦橋舷窗下是軌道平台自動機炮塔密集的子彈洪流。
這時戰艦的護盾能源已經消耗殆儘，諾拉德2號正與其他的戰列巡航艦一樣使用厚重的裝甲板抵禦猛烈的炮火。
奧古斯都平靜地注視著眼前的這一切，從四十個小時眼前他的耳朵旁就一直在隆隆作響，艦橋上許許多多的人說話和主屏幕上艦隊炮火齊鳴的聲音自始至終就沒有停息過。
在一塊正在放大的主屏幕上，一座塔桑尼斯的高空軌道防禦平台正在沉入星球的大氣層。經過諾拉德2號智能副官的計算，這個軌道平台的落地位於塔桑尼斯大陸板塊一個突出的半島，引發席卷十個塔桑尼斯城麵積的森林大火，帶來當地見所未聞的地震和海嘯。
“登陸部隊的情況怎麼樣，莎拉，泰凱斯的人回來了沒有？”當主屏幕上的時間定格在6月22日下午19:30分時，奧古斯都看向他身邊的莎拉·凱瑞甘，他的副官和尤摩揚副官要麼正在主控製室，要麼已經奔赴前線。
“四十五支登陸部隊已經有三十二支成功返回。”站在奧古斯都身旁的凱瑞甘換上了尤摩揚影子衛士的製服，這些由尤摩揚靈能導師訓練出來的超級戰士往往都身著黑色的緊身擬光作戰服。
說完以後，儘管已經知道奧古斯都想要問什麼，凱瑞甘還是靜靜地等他問出來。這就是他們之間現在的交流方式，不然奧古斯都根本不必說話。
“有多少人回來了。”奧古斯都問。
“不到兩千人。”凱瑞甘放慢了語速，她觀察著奧古斯都的表情：“大多數人都在往返塔桑尼斯與艦隊的途中犧牲了，星球地表上的聯邦軍隊所造成的傷亡還不到百分之二十。”
奧古斯都隻是歎氣，到沒有說什麼。他克哈帶出來的部隊幾乎所剩無幾，有太多太多的人客死異鄉，埋葬於星空之中。
“根據尤摩揚和奧古斯特安全委員會特工所提供的情報，我們的戰士成功地‘洗劫’了五座聯邦科研站和武器實驗室，而那裡的一部分守衛部隊都被調去保護當地官員。”凱瑞甘彙報說。
“我們在塔桑尼斯的指揮中心和科研站的數據庫裡找到許多的技術，包括c係列的動力裝甲、禿鷲車、弧光坦克、歌莉亞武裝機器人、複仇者戰機、凱莫瑞安的地獄犬改戰機、怨靈戰機、apd運輸船”她說。
“從設計理念、原型的數據到構造圖都十分完備，隻要在一座標準化重工廠中的數據網絡中上傳，鑄造車間就能立即生產這些武器。”
“數據正由數據磁盤上傳至諾拉德2號的終端網絡。”
好消息讓奧古斯都的呼吸順暢了一些，每損失一艘戰艦每失去一名士兵他的心都在滴血，他沒辦法不心生仇恨。
“嗨，蒙斯克，我有一些好東西要送給你。”這時泰凱斯從一扇不停開合著的氣閥門外走向了艦橋，他深紅色的動力裝甲多了十幾個窟窿。看來其在登陸到塔桑尼斯以後沒少打過惡仗。
“一把左輪手槍——柯爾特軍火公司，在一百多年前就停產了，保持至今的除私人保養維護的那些少之又少。”奧古斯都從泰凱斯的手裡接過一把沉重的左輪手槍，手槍放在馴鹿皮革的槍套裡。
“非常昂貴，威力尚可。”他簡單地評價說：“吉姆正好缺一把配槍。”
“？”泰凱斯愣了愣，接著攤了攤手說：“好吧。”
“你活著回來了，兄弟。其他人呢？”奧古斯都把手槍彆在自己的腰間。
“死了七八個好兄弟，他們都是真正的硬漢，沒有人被俘。”泰凱斯甕聲甕氣地說：“塔桑尼斯警察局的人都是一群慫包，但再社會化士兵手裡的卻都是真家夥。”
“我們突襲了一座科學研究站，但裡麵除了幾隻穿西裝的‘肥鴿子’什麼都沒有。”他接著說：“我留下幾個人拷貝文件，接著我去了一趟塔桑尼斯的懸浮列車軌道基站偵察敵情。”
“數據已經上傳了，你自己看。”
奧古斯都頻頻點頭，在他閱覽這些資料時諾拉德2號的艦橋甲板依舊在劇烈地震顫著。一張掃描上傳的圖紙引起了奧古斯都的注意：那是一輛懸浮於地麵上的重甲戰車，棱角分明的車身上架設著兩門對稱排列的磁軌炮。
這份圖紙來自於一份有著厚皮包裹的文件袋，封麵上是一個蜷縮著的、收尾交纏的蛇形生物骨骼，其頭骨上的窟窿是冰藍色的。
“響尾蛇——”奧古斯都認得出這個，他眼前一亮，開始閱讀資料：“響尾蛇戰車，一種還處在理論階段的概念性戰車，使用磁懸浮技術，加裝處決者電磁軌道炮費恩德坦克裝甲板，初始定位是一種高速的、能有效針對重甲的懸浮式坦克車。”
“好東西啊，聯邦的新玩意兒。”泰凱斯嘖嘖稱奇。
“交給首席工程師羅瑞·斯旺，他知道該怎麼做。”奧古斯都一錘定音：“也許我們可以把磁軌炮裝在其他的載具上，但是蓄電池的研發是一個問題。”
“那個凱莫瑞安矮人要樂瘋了。”泰凱斯吐槽說。
“如果你有錢這就都不是什麼問題。”泰凱斯說。
但過了一會兒奧古斯都就變了臉色，他看著泰凱斯給出的物品清單，生氣地說：“藝術品、古董、殖民艦墜落後五十年代的唱片機、高純度水晶、塔桑尼斯**雜誌合集”
“塔桑尼斯城雲集了全泰倫聯邦所有的最新前沿科技。可瞧一瞧你都帶回來了什麼。”
“這沒辦法，那座科研站裡隻有幾張沒用的草紙。”泰凱斯並不在意：“中央城區至少有兩個陸軍集團軍和一個機械化師，我們根本不可能去逮泰戈爾家族的那個老女人。”
“我可是經曆過九死一生才登陸到地麵上的，不拿點什麼不就太可惜了。”泰凱斯自有自己的理由：“地球有句老話，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沒給你搶回幾位漂亮的貴族小姐是我的錯。我忘了問你喜歡什麼樣兒的了，是亞麻色頭發還是紅色，是要咖啡色皮膚的還是夠白的，或者你其實鐘情帶把的。”
“算了，我本來就不指望你能乾出什麼正經事。”奧古斯都覺得自己沒必要跟泰凱斯置氣。
“元帥，我們聯係到了最後一支還沒有返回艦隊的登陸部隊，他們的降落點偏離了預定位置約一千英裡，夾在了兩支陸軍旅之間。在最後的一條通信中，這支部隊的指揮官愛爾蘭上尉拒絕了我們向地麵增派增援部隊的提議。”
“我記得愛爾蘭上尉是龍德斯泰因家的長子。”奧古斯都不再說下去了。
“為什麼不直接夷平塔桑尼斯城。”泰凱斯用他動力裝甲指關節的食指指尖剮蹭著自己的頭盔。
革命軍艦隊並沒有對塔桑尼斯，儘管他們在一開始完全有能力強行突破高空和軌道防禦平台的封鎖對塔桑尼斯進行無差彆的軌道轟炸，但卻隻是定點打擊了防空火力、軍事設施和部分的政府地標建築。
奧古斯都隻是向星球地表的各個區域投送了約兩萬人的登陸部隊，登陸部隊在塔桑尼斯主星多地作戰，目的隻是為了在塔桑尼斯製造混亂，奪取聯邦軍事基地指揮中心以及科研站裡新型武器的設計圖紙。
“沒錯，但我們不能這麼做。”奧古斯都看了泰凱斯一眼，冷灰色的眼眸裡倒映著舷窗外的絢麗深空。
“拋去創世家族早已經逃跑、拋去他們躲進能抵禦核打擊的地下庇護所的可能，我們的確有機會把創世家族都一鍋端掉。”他平靜地說：
“朝塔桑尼斯主城的中央投送啟示錄級核彈——很好瞄準，因為城市的規劃是一個個相互重疊的規則多變幾何形，而創世家族的天空塔就在中央的中央。”
“對吧，隻要那麼一顆啟示錄，創世家族和他們醜陋的心就一起完蛋了。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今天這事兒以後聯邦艦隊肯定會大幅加強塔桑尼斯的防禦，下次我們來這兒串門可就沒那麼輕鬆了。”泰凱斯點點頭。
“但你知道塔桑尼斯人口稠密的商業區以及附近的居住區有多少人嗎？”奧古斯都說出了一個數字：“近兩億人。”
“有十億人會受到影響，到時候，革命軍就坐實了屠夫的稱呼。我們是革命軍，是起義者，不是恐怖分子。”
“你們做的事情也沒差多少不是嗎？”泰凱斯始終沒有把自己當做革命軍的一份子。
“聯邦政府不在乎克哈會死多少人，但我們不能也不在乎塔桑尼斯的平民，這就是我們與聯邦的不同之處。”他說：“而這種不同之處正是我們要讓全泰倫人所知道的。”
“我寧可讓那些創世家族的人活著，讓他們繼續腐爛下去直到無可救藥，也不願意讓幾億無辜的塔桑尼斯人給他們陪葬。”他說：“我並非彆無選擇。”
“你的心還不夠黑不夠狠。”泰凱斯唏噓著說：“如果是你的哥哥阿克圖爾斯，他已經把核彈都統統發射出去了。”
“要不你就把其他人推出去，說是你的將領私自按下了紅按鈕。”
“我明白這個道理。”奧古斯都看向泰凱斯：“這是一個黑暗的時代，想要取得成功就要不擇手段。犧牲十幾個人是一場嚴重的人道主義危機，而毀滅十幾億人隻是政治問題。”
“那你準備怎麼做？”泰凱斯問。
“我的艦隊會像幽靈一樣遊蕩在凱莫瑞安聯合體與泰倫聯邦的邊境。”奧古斯都說：“我在暗敵在明，隻要讓聯邦疲於奔命，他們就疲憊不堪。等到聯邦開始放棄對邊緣世界的控製收縮核心世界的防禦以後，我們就初步地取得了勝利。”
“我將用完我此生的後半部分與泰倫聯邦對抗，直至我們其中的一方永遠地倒下。”
“彆開玩笑了，你畢竟還隻有十八歲。”泰凱斯笑著點燃一支雪茄，深吸空氣的煙霧讓其在肺部中循環：“泰倫聯邦能有你活的久嗎？”
“所以，你想要用維克托5號的那些被聯邦科學家叫做異蟲的怪物來對付聯邦？”泰凱斯看著奧古斯都的側臉說。
“它們簡直是滅絕種族的最完美的武器，完全不會產生任何汙染，用完就丟。它們甚至可以戰鬥結束以後被製作成食品罐頭，再不濟也可以拿來喂養尤摩揚甲蟲牧場裡的畜生。”
“聯邦想的真不錯，沒人會懷疑到他們的頭上，到最後再派軍隊解決掉那些怪物，受害者還要讚揚他們。”
“真相總有一天要大白於天下。”奧古斯都搖了搖頭：“而且聯邦不知道異蟲有多麼可怕，它們的數量遠比他們所估計的要多得多。”
“聯邦是在玩火**，我們必須通過其他更可靠的方式控製異蟲。”
這個時候，諾拉德2號的感應器又檢測到了大量的躍遷信號。雖然克哈並不是最先被塔桑尼斯殖民的星球，但其位於泰倫聯邦疆域的核心位置，位於克哈的艦隊隻要兩天就能抵達。
不過這時埃德蒙?杜克的阿爾法中隊依舊不知所蹤，傑克森船長說不定還在科普盧星區的邊緣遛他。
“通知艦隊，準備躍遷。”
“你準備去哪兒？”泰凱斯問他。
“薩拉星係。”奧古斯都說：“向全艦隊發送該星係的坐標。”
“去那裡做什麼？”泰凱斯心中了然：“窮鄉僻壤的地方——我懂你意思了。那是個好地方，遠離塔桑尼斯，又是主星世界之一，是個稱王稱霸的好地方。”
“你懂什麼了？”奧古斯都沒有理他，轉而通過全艦隊的指揮頻道下達命令：“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把傷員綁到加速度座椅上。”
“都結束了。”他說。
“但這一切還沒完呢。”泰凱斯補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