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破了。
屍體也都找到了。
殯儀館中。
江浩陽夫妻趴在女孩米糕的小小屍身上,嚎啕大哭。
“米糕,對不起,是爸媽沒有照顧好你,是我們的錯!”
江浩陽的妻子顧薇,哭得死去活來,幾度昏厥。
陳功安慰道:“二位,人死不能複生,你們節哀順變!”
江浩陽把妻子扶到椅子上坐好,他紅著眼睛,一把抓住陳功的胳膊,哽咽道:“你們警方會怎麼處置那幾個殺人犯,那幾個害死我女兒的凶手?”
江浩陽死死抓著陳功的胳膊,力氣很大。
陳功道:“法院會判決的,他們故意殺人,應該活不了了!”
聞言,江浩陽才喘了口氣,憤恨道:“好!太好了,他們做的孽,就該他們償還!”
“不,他們永遠償還不了!”
緊接著,又想到自己女兒的江浩陽也是哭得泣不成聲。
火車上。
小孩王林和鞏可依的父母,也在趕往臨夏市。
那天,微信裡麵確認完自己的兒子和女兒照片後,兩對夫妻痛不欲生。
他們的小孩,是被人販子拐走的,夫妻報了警,卻一直沒有結果。
結果那天,接到臨夏市打來的電話,看過他們兒子、女兒慘死的照片,他們心如刀絞。
兩對夫妻,都是最普通的百姓。
坐在硬座上的他們,淚水都流乾了,猶如行將就木一般。
王林的母親問他男人:“孩他爹,孩子死了,我該怎麼辦?”
他男人把她攬在懷裡,安慰說:“我知道孩子遇害了,但是,咱們要帶他回家,回咱們自己的家!”
王林的母親重重的點頭:“對,回咱們自己的家!我要讓兒子在我身邊,我要看著他,不讓他再亂跑了!”
另一間車廂中,鞏可依的父母,緊緊依靠在一起,二人哭成了淚人。
乘務員走過來,問:“先生女士,你們沒事吧?”
二人也不說話,相擁而泣。
他們就一個女兒,現在女兒被確認遇害,他們痛不自已。
鞏可依的媽媽還記得女孩小時候,拉著自己的手,問:“媽媽,你會保護我的,對嗎?”
她媽媽說:“會啊!媽媽會保護可依的,誰也甭想傷害可依。”
鞏可依高興的蹦跳道:“媽媽好厲害,媽媽就是打怪獸的超人!是可依的偶像!”
她媽媽聽到這話,眼睛笑成了彎彎的月牙。
可現實是,奧特曼或許打敗了怪獸,但救不了所有人。
新安鎮派出所的門前。
龍阿婆用小孩煉藥的事,已經在當地傳得沸沸揚揚。
百姓們群情激奮,上河村和窪塘村的村民,堵在了派出所的門口。
“交出來!把那幾個殺人的惡魔,就交出來!!”
“他們連小孩都敢害,還特麼是不是人了?”
“王八蛋,他們也都是有家庭,有孩子的人,他們的良心就不會痛麼?”
“什麼長生不死,都是騙人的,那個龍阿婆自詡為神婆,騙了多少人?!”
“還有那個周穀倉,他就是個變態,就是個瘋子,自己都要死了,還不放過彆人!!”
一台拖拉機上,一個男子坐在那,他嘴裡叼著香煙,眼神惡狠狠的盯著派出所的大門。
他的右手,握著一把菜刀!
這人,不是彆人,正是王麗娟的丈夫,趙本田。
有人問趙本田:“你拿刀做什麼?”
趙本田風輕雲淡的說道:“殺人!殺那個害死我老婆和孩子的周穀倉!”
那人又說:“可是周穀倉被派出所抓起來了。”
趙本田吐掉嘴裡的煙頭,冷冷道:“那我就進派出所殺了他!!”
說完,趙本田看了眼新安鎮派出所的大門,轉身就走。
“你乾什麼去?”
趙本田忽然陰森森的一笑,沒說什麼。
新安鎮派出所後山上。
這裡地勢較高,能夠俯瞰整個新安鎮。
陳功順著小路,爬上了山巔。
他的心情有點沉鬱,因為這起案子中,死掉了五個五歲大的小孩。
他們正值天真爛漫的小小年紀,就葬送在了幾個凶徒的手裡。
劉金雙和周穀倉固然是想救自己生病的妻子和兒子。
但,拿彆人的命,換自己親人的命,這是大錯特錯。
何況,這不是“換”,是封建迷信!
是該破除掉的東西。
至於那個龍阿婆,她是罪魁禍首,陳功要不是警察,都恨不得結果了她。
站在石頭上的陳功,遙望遠山和小小的城鎮,心裡五味雜陳。
“出來吧,都跟我上山了,還躲躲藏藏的做什麼?”陳功的視線投向一棵樹。
剛才他就察覺到有人在自己身後,跟著一塊上山了。
樹後,黃小蕾的身影閃了出來。
“是我。”
“我知道是你。”
“怎麼知道的?”黃小蕾好奇的問。
陳功如實道:“因為你身上的香水與眾不同!有股淡淡的桂花香!”
聞言,黃小蕾臉一紅,說道:“香水是剛到鎮上那天,井琳買來送我的,她選的是玫瑰香,送我的是桂花香!”
她靠在了陳功所站著的那塊石頭上,說道:“剛才在新安鎮派出所的辦公室,我就察覺你不對勁,你沒事吧?”
陳功沉默了兩秒,搖頭道:“沒事!隻是這樁案子,涉及迷信,還死了這麼多人,我這心裡有點不痛快。”
“那五個小孩,實在是太小了,還沒有曆經自己的人生,還沒有真正的開始,體驗生活的樂趣,就死了,他們本可以好好的活著!”
陳功的右手緊緊攥成了拳頭。
見狀,黃小蕾安慰道:“陳功,有時候我們辦案就是要經曆這些,華夏太大了,大到每個地方的風土人情都不同,大到每個地方都有罪惡的存在。”
“咱們小小的臨夏市,人口幾千萬,都會遇到這種案子,更何況是其他的地方呢。”
“特彆是咱們刑警,有時候經曆的案子,連我們自己都無法接受,甚至有人患上了抑鬱症,進了康複中心,接受心理輔導。”
“你在大學修習過心理學,我想這些你比我更懂,所以案子隻是案子,不要影響我們自己的心境!!”
“等回去了我會寫報告,向市局和市組織委反應情況,還是應該加強法製宣傳的力度,著力破除封建迷信,這些舊社會的毒瘤,就應該剔除掉。”
“還百姓們一個清朗乾坤!!”黃小蕾手伸進了兜裡,取出兩枚棒棒糖。
遞給了陳功一支。
“水果味的,嘗嘗吧,挺好吃的。”黃小蕾笑著說道,手指從發絲間拂過的時候,多出了幾分柔情。
陳功躬身,接過了那支棒棒糖,撕掉上麵的包裝紙,塞進了嘴裡。
“嗯,味道不錯。”
“說起來,從我上完小學後,就再沒吃過棒棒糖,現在吃,和小時候吃,感覺是不一樣的。”陳功這樣說道。
黃小蕾應道:“那是當然的!”
“小時候吃什麼都好吃,大了就不一定了。”
她感慨道:“可能我們都在成長,反而忽略掉了最初的美好!!”
和黃小蕾聊了會天,陳功攥緊拳頭的右手,慢慢鬆開了,整個人也變得鬆弛了。
“沒想到,平常很颯很爽利的組長,也會有安慰人的一麵。”
“剛中有柔,柔中有細,到底女人和男人還是不一樣的。”陳功這樣想到。
片刻後。
“噶蹦蹦——”
陳功把嘴裡的棒棒糖嚼碎,咽進了肚去。
黃小蕾努了努嘴,道:“你著什麼急,這糖得一口一口吃,哪有直接嚼碎的,你這真應了那個成語——牛嚼牡丹!”
陳功沒接黃小蕾的話,看著碧藍如洗的天空,意味深長的說道:“我覺得,我得做點什麼。”
“啊?你什麼意思?”從嘴裡把棒棒糖取出來的黃小蕾,疑惑的問。
陳功則掏出手機,打開了錄像功能,對黃小蕾說道:“我打算錄製一段反迷信的視頻,你要不要參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