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死了,明天就又要回去了。”
坐在走廊上的輕影將手搭在座椅靠背上,側身枕在手肘上,腮幫子上的軟肉被擠得凸了出來,怎麼看怎麼沒精神。
“談判這麼順利,你應該高興才是,要是很長時間回不去,那才是壞事呢。”紅窗安撫著輕影煩躁的情緒。
“所以。”輕影聞言坐直起來:“你就不想多待幾天嗎?”
紅窗一時語塞。
“看吧,你不也一樣想和他多相處幾天嗎?”
他指的當然就是薑律,兩人都心照不宣。
“唉”她們同時歎了一口氣。
“說起來,你就不好奇他去做什麼了嗎?這麼重要的時候都能說走就走,我是真的想知道他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做。”輕影突然道。
“他這麼做總是有道理的。”紅窗笑著說道:“他要是想告訴我們的話,總是會告訴我們的,可要是不願意跟我們說,好奇也沒用吧?”
“你彆顧左右而言他啊,你就說你好不好奇吧。”
“嗯”紅窗點點頭:“好奇。”
“那讓我直接問問他,我可是早就打算這麼乾了,一路上都要急死我了。”輕影說著,直接召出了驅魔人麵板,打開了好友列表,找到了薑律的名字。
“不不好吧?”
可紅窗雖然嘴上說不好,但是卻沒有任何實質性想要攔住輕影的動作,反倒是湊到了她的邊上,想要看看她怎麼問。
【輕影:睡了嗎?】
紅窗看著這十分老套的開場白,期待瞬間破碎,頓時就是氣不打一處來:“你這樣問他不是肯定裝睡不回了嗎?太小醜了吧。”
“那你說怎麼問?”
“看我的。”
【紅窗:今晚月色很美。】
“?”輕影將腦袋探出座椅上方的窗戶:“今晚哪裡有月亮?”
“沒文化,這句話的意思是"我想你了"。”
“你確定他能看懂?”
“肯定能看懂,我不會愛上沒有才華的人的,所以我篤定他一定是一個十分有才華的人,隻是被這個時代耽誤了而已,我相信我的直覺。”
“行吧。”
薑律歪著腦袋,滿頭問號地看著突然多出來的幾條消息。
【持劍人:來公會吃飯,有兩道硬菜。】
“沒吃過席嗎這是?一場席上除了涼菜,其他的菜要是不硬是要被鄉親們戳脊梁骨的,怎麼來公會反而消費降級了?”
【輕影:睡了嗎?】
“包不回的啊,小醜。”
【紅窗:今晚月色很美。】
“我看看今天哪有月亮?奇怪。”
突然響起的信息提示將沉浸在重溫自己兒時回憶的薑律嚇了一跳。
他這才發現,驅魔人綁定的驅魔人係統似乎是直接綁定在精神上的,否則一個一秒不到的震動在精神領域會被延長至百萬倍數以上的。
可事實卻是,跟在外界沒有區彆。
那就隻能說明驅魔人係統不受時間限製,始終和當前感知的時間流逝速度一樣。
“看樣子他們是回公會了?”
薑律這才想起來,在靈域待了太久的時間,差點就忘記了兩次累計加起來三四個月的靈域時光,在現實世界隻不過不到一天。
而今天,應當是公會和黑玉談判的日子。
“唔總感覺是好久遠之前的事情了。”
薑律看了看幼年期薑律在沙地上的塗鴉,又看了看自己依靠塗鴉的靈感設計出的新物種,思考一番後,還是決定先完成手頭的工作再去見一見朋友們。
本來也可以假裝睡覺了不回消息,但是這一去京琥總部,保底就是好幾天。
或許對其他人來說隻是幾天見不了麵,但是對他來說,這好幾天的時間足夠他下不少靈域了,體感時間搞不好得用年為單位計算了。
能見還是見一麵比較好。
想到這裡,他也就回複了幾人。
“他回複我了?”輕影收到提示,驚喜地打開聊天框。
紅窗聞聲也湊了上來。
【我為薑寶衝靈域:沒睡,你們回公會了嗎?我一會兒來找你們。】
看到薑律的回複,輕影先是一喜,隨後又故意將笑容收斂:“哼,就問一句睡了沒,真是會過度解讀,這以後要是出門,不得被壞女人一個平A把褲衩都騙沒了?”
看著輕影眼底隱藏不住的笑意,紅窗無奈地搖搖頭:“真是不坦率啊。”
而就在這時,她的提示也響了。
“誒?他也回我了。”
“我看看他說什麼了?”
紅窗打開聊天框。
【我為薑寶衝靈域:今晚哪有月亮?】
“.”紅窗欲言又止。
“好像他的文化水平也不是很高啊,你的直覺出錯了。”
“嗯”
“那你是不是不喜歡他了,要不一會兒你先去休息吧?”
“雖然我的直覺讓我喜歡有才華的人,但我命由我不由天。”
“6。”
與此同時,在廁所裡蹲馬桶的持劍人也收到了回複。
“嗯?什麼叫吃軟不吃硬?”
左側隔間的盲盒將腦袋從隔板上方探過來:“那你跟他說,雖然是硬的,但是吃著吃著就軟了。”
“你怎麼在這兒?”
持劍人先是一驚,隨後仔細品味盲盒的話。
即使他再遲鈍,此時也稍微感覺有些不對勁了。
“還有你最好是在說菜。”
“嘻嘻。”
轟!
右側隔間傳來衝水聲,隨後是古典樂的聲音。
“彆瞎扯了,差不多到開會的時候了。”
“你怎麼也在啊?”
“繃了一天,緊張得忘記上廁所了,剛剛突然來感覺了。”
“難怪,聽衝水聲感覺有點粘糊。”
“閉嘴!”
半小時後,小會議室。
“這次談判的圓滿成功離不開赤山分會各位的協助,我代表青湖分會由衷向各位表示感謝。”
青湖分會的那名導師起身,莊重地向為了這次談判親自出麵撐場子的赤山分會驅魔人代表表達了謝意,特彆是鐮刀,畢竟在這裡他最大,決策都是由他來做的,理應受到最高程度的敬意。
“太客氣了。”鐮刀依舊是一副撲克臉,不過語氣卻是非常友好緩和:“我們都是一家人,而且為了公會,我也一定是會儘力的,這都是應該的,而且我隻是動動嘴,要說出力,還是這些年輕人出力更多。”
說完,他看向了輕影紅窗等進入了對抗靈域的小輩。
“您這話說的,雖然年輕人們也出了不少力,但不也是因為背後有您撐腰嗎?”
青湖導師捋著胡須:
“如果不是您這麼強勢,寸步不讓,公道可不會平白無故就出現在需要它的人麵前的。”
“應該的,應該的,我理應讓大家的付出都有所回報。”鐮刀擺擺手。
青湖導師聞言,卻是有些感慨地歎了口氣:“其實這次本來該由我們的分會長領隊,而不是我來的,不過.總之還是要感謝您。”
“客氣了。”鐮刀客套一句,卻沒有再順著青湖導師的話說,似乎在刻意避免提到青湖分會的分會長。
隻因公會高層的圈內人都知道,青湖區的分會長是個下本狂人,整天不是在靈域就是在去靈域的路上,對外界的一切不管不顧,遇到問題要麼就是甩給其他人,實在避不開第一時間想到的也是能不能用拳頭解決。
之所以還能擔任分會長的位置,隻因為沒有人能否認他的強大,他往那一站,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在擔任分會長的職務,他曾是總部特遣組的隊長。
這特遣組說得通俗一點,就是直屬會長辛遠刑管轄的,總部攻略組中最強大的,戰績最彪悍的小隊,可想而知含金量有多高。
隻是因為他不喜歡總部那種處處受人鉗製的環境,這才選擇了離開總部,前往當時公會影響力還很弱的青湖區開荒。
那裡的黑玉跟赤山市的黑玉境遇完全不一樣,因為有這個下本狂人的存在,生存區域被無限壓榨,苦不堪言。
如果說赤山市的黑玉算是裝備精良的雇傭兵,那青湖區的黑玉就是一幫地痞流氓,自己人看了都要搖頭。
當時他聽說手下的驅魔人被黑玉欺負了,直接就跑到黑玉的地盤把人家老大揍了一頓,對方搬出了互不侵犯的和平條約,他就說他沒有侵犯他們,隻是進去了一點點。
人家一看他確實沒有宣戰的意思,隻是單純像是混混那樣約架,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直到後麵知道是赤山市的黑玉犯的事兒,他才放過了那些躺槍的倒黴蛋。
可雖然找到了罪魁禍首,但是他一點兒親自出麵的意思都沒有,因為赤山市太遠了,影響他下本,乾脆直接當了甩手掌櫃,聯係到鐮刀以後就什麼也不管了。
鐮刀很不想管,但是沒辦法,這又是關係到公會榮譽的大事兒,他也隻好接了下來,這才成了現在的局麵。
他對青湖區的分會長是沒有什麼惡感的,但是他也確實對他提不起好感,因為對方處事的方式完全和他的理念相反,即便對方很強,鐮刀卻也沒有絲毫結交的想法。
在他看來,這是一個隻能當前鋒,但不能做將領的人,會長讓他當分會長本來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可他能說嗎?顯然是不能的。
自己管不了人家,也沒必要管,那就隻能眼不見為淨了。
他隻希望這次幫了他這麼大一個忙,千萬彆跟他扯上關係。
於是他直接拒絕了青湖導師的訴苦,打斷施法並且轉移了話題。
“雖然每個分會的分會長,在遇到特殊情況的時候都擁有先斬後奏的權利,但是事後還是要向總部彙報的。
畢竟雖然是獲得了不少利益,但是這部分收獲的歸屬,還是要由總部定奪的,畢竟涉及到兩個分會,如何分配也需要商討。
不過你們放心,屬於你們青湖分會的,像是土地這類沒辦法交到你們手上的,到時候也會通過其他方式折算給你們。”
鐮刀將目光和青湖導師錯開:
“所以明天我可能會離開分會幾天,前往京琥市見會長一麵,最近的事務就暫時交給秘書好了。”
一旁的人事部長詫異道:“她不是去隔壁市交流了嗎?”
“明天回來,到時候她會代替我處理分會的事務,我已經跟她交代過了。”
“好的。”
“真是抱歉。”青湖導師歎息一聲:“本來這種事也該由我們分會長來的,結果還要麻煩您特意跑一趟。”
“沒關係的。”鐮刀禮貌地回道。
可他心裡卻是不禁感慨,你好像對你們家那位怨言頗深啊.
“不過.”青湖導師斟酌著問道:“彆怪我多嘴,管理一個分會的事,交給一個秘書真的合適嗎?”
“哈哈,你誤會了。”鐮刀還沒開口,人事部長便是解釋道:“秘書隻是她的代號而已。”
“哦?那麼她實際是?”
“我們分會長的秘書。”
“.”
這不是一樣麼?
就在這時,小會議室的門突然被人敲響。
眾人皆是將目光移了過去。
“進。”鐮刀說。
門被推開,薑律衝大家招了招手:“晚上好啊,聽說你們都在,我就來看看。”
見到薑律,和他相處過的年輕驅魔人們都是熱情地回應起來。
人事部長也有些驚喜:“你來得正好啊,大功臣。”
饒是撲克臉的鐮刀麵容也舒緩了不少,隻不過語氣依舊顯得嚴肅:“來得正好,我們剛剛開完會。”
“哦?”薑律大大咧咧地走進來:“這麼說直接趕上慶功宴了?”
“沒有這種東西。”鐮刀搖搖頭。
“嘖,沒有儀式感。”薑律失望地搖搖頭。
其他人雖然沒想過辦慶功宴,但是聽薑律這麼一提,也是有些意動,畢竟按照現實世界的時間線來說,他們昨天剛來,明天就要走,還沒正正經經聚一聚。
可聽到鐮刀的死刑宣告,他們要說不失望也是假的。
“不過。”鐮刀話鋒一轉:“原本沒有,但是現在可以準備。”
薑律笑笑:“謔,原來真有硬菜啊,這不得一醉方休啊?”
這一彆,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見,說不定有可能再也不見了,因為等到有機會的時候,那時自己可能已經回陰間了。
雖然隻是過客,不過薑律珍惜每一個生命中出現過的人。
就像現在他都還清楚的記得在安單的小腸中以性償路費的那些個公路小天使的名字。
然而,就在大家積極響應薑律拚酒的號召時,鐮刀卻是有些掃興地拒絕道:“你們喝吧,我就不參與了。”
“為什麼?”
“我明天要開車去京琥市見會長,安全區外靈異鬼怪數量眾多,必須時刻打起精神,萬萬不能醉酒。”
“哦?你也要去京琥市?”薑律挑了挑眉。
鐮刀疑惑道:“什麼叫也?”
“當然是因為我也要去了。”
薑律摩挲著下巴:“不過沒想到堂堂分會長還要親自開車,有點兒沒排麵啊。”
“不管是誰也隻能開車啊。”
“樓頂不是有停機坪麼?”
“.那也不代表我們有飛機啊。”
“那可不一定。”薑律的笑容逐漸變態:“看在你是我領導的份上,我就大發慈悲讓你搭乘我的順風機吧!”
“什麼機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