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薑律迷迷糊糊睡醒以後,下樓給孩子們準備早餐。
說是準備,其實也就是端端盤子。
雖然不至於十指不沾陽春水,但是薑律的能力也就僅限於用雜七雜八的剩菜炒個飯什麼的,按照院長對的標準,孤兒院裡的孩子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說吃的多好,至少得營養均衡。
他炒的飯狗都不吃,也就他自己能吃得津津有味,自然不敢讓他做飯。
在等廚子熬粥的間隙,他蹲到了廁所拉屎摸魚。
昨天睡覺之後,幸存者好像又發來幾條消息,看樣子有點像是要跟薑律理論並深入那個話題。
但薑律並不打算和他糾纏。
把對手拉入自己的領域然後用自己的邏輯擊敗對方,這是他早就用爛的伎倆,當然不會上當。
薑律一向是一個就事論事的人。
哪怕對方是初代驅魔人,結合他發的那些帖子來看,身份地位絕對不簡單,但他還是無所畏懼。
初代驅魔人高低得是個老東西了,你還能活得過我啊
和新人比技巧,和老人比力氣,這就是他貫徹了兩世的強者之道!
等他回到餐廳,孩子們已經吃上飯了。
廚子大叔怒氣衝衝:“還在摸魚!還在摸魚!我分完早餐你知道出來了!”
薑律歎了口氣:“沒辦法,夾不斷,根本夾不斷。”
廚子大叔已經習以為常,麵色雖然不善,但還是握著勺子指了指角落的餐盤:“你的,快吃吧。”
“哦。”薑律端起餐盤看了一眼,詫異道:“我香菜呢”
“喝粥也要香菜”
“昂。”
“拿去拿去。”廚子大叔隨手抓了一把香菜丟到薑律的粥裡。
薑律心滿意足,轉身離開:“下不為例。”
廚子大叔眼皮一跳,抄起案板上的抹布扔了過去。
“我讓你下不為例!”
薑律的敏捷雖然隻有十二點,但也足以讓他反應過來躲了過去。
可他這麼一躲不要緊,抹布擦著他的頭皮飛了出去,正巧砸到一個正在吃飯的孩子的碗裡。
等薑律看清那孩子是誰之後,幸災樂禍地轉過頭去看向廚子大叔:“叔,你中大獎了。”
廚子大叔還沒來得及細看,便聽見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
“小...小天”
他顫抖著摘下了自己的帽子,來到了打飯的窗口前,雙手撐在窗台上,焦急地衝那正嚎啕大哭的孩子解釋:“小天,你彆哭了,叔給你再做一份!”
可名為小天的三歲孩子根本不聽,一邊大哭一邊整個人倒在地上,雙手亂揮,雙腿亂蹬,眼看是好不了了。
他這一哭不要緊,其他孩子也被他的哭聲傳染,除了坐在邊緣的一些大孩子手足無措地看著,其他四五歲的孩子竟然全部哭成一片。
“不管看多少次還是覺得震撼呐。”
薑律一邊用勺子舀著粥往嘴裡塞,一邊感慨著。
“震撼你大爺!”廚子大叔破口大罵:“你快點想想辦法啊!”
“我有啥辦法,總不能堵住他的嘴吧”薑律無奈地聳聳肩。
小天是孤兒院裡有名的愛哭鬼,而且他的哭聲仿佛有什麼魔力,每次一哭,其他年紀和他相仿的孩子也會跟著哭,最後就會演變成一小時打底的大合唱,以小天哭暈過去作為結局。
薑律把這種現象稱之為“你驚擾了itch”,並將其列入孤兒院十大規則怪談之一。
餐廳裡一陣又一陣的鬼哭狼嚎終於引來了院長和還在養病的張姨。
“怎麼了這是”
院長以為又出現了怨靈,著急忙慌地下樓,緊接著便是一陣頭大。
好消息:不是怨靈。
壞消息:更難搞。
張姨心疼地上前抱起了小天,一邊輕輕拍著他的後背,一邊問一旁看熱鬨的薑律:“出什麼事了”
薑律指了指廚子大叔:“他把抹布扔小天碗裡了,粥濺了他一臉。”
“不是!等一下!”廚子大叔急忙辯解:“我想扔薑律的,這小子躲開了!”
“對,不能算蓄意的,屬於是過失,建議從輕發落。”薑律**官給出了審判建議。
廚子大叔嘴角直抽:“你可閉嘴吧!”
院長狠狠瞪了薑律一眼,他才不相信廚子大叔會無緣無故用抹布扔他,以他對薑律的了解,肯定是後者乾了什麼喪儘天良的事。
可現在說這些都沒用,小天一旦被驚擾,一定是哭到沒力氣才會止住的。
“這可怎麼辦啊...”
張姨弄清原委,想說薑律兩句,又覺得現在不是時候,隻得輕聲撫慰著小天:“小天乖,不哭了哦,不哭咯。”
但如果這樣就能讓他恢複,那麼小天也不會被薑律列為規則怪談了。
果然,張姨越是勸,他哭得越起勁。
院長猛猛揉按著鼻梁上的天應穴,他的腦仁都要被吵得炸裂了。
看著滿臉疲色的張姨和逐漸焦慮的院長,薑律覺得他應該做些什麼。
“好了,彆哭了。”
薑律溫柔地伸手揉了揉小天的腦袋。
他的動作絕對算不上輕柔,和張姨比起來,甚至可以說有些毛手毛腳。
“你就彆添亂了。”
張姨扒開他的手,埋怨道。
但薑律卻仍自顧自地對小天說道:“我知道你現在很委屈,但是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得了。”院長頭疼地勸道:“他還是個孩子,你說這些他能懂什麼啊”
“錯誤的。”
薑律堅定地搖搖頭:“他隻是現在還是個孩子,但當他有了自己要守護的人時,他就是男人了。”
院長臉色鐵青。
這麼小的孩子,連被尿濕的床單都守護不了,還守護彆人呢
“我問你。”
薑律替小天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暗暗啟動了【救世主手環】,嚴肅地問道:“是誰每天給你盛飯”
小天還在哭。
“說話!”
或許是小天被薑律嚇到,哭得聲音都收斂了不少,然後指了指薑律。
“嗚嗚...咳...嗚嗚嗚...你...嗚嗚嗚...”
“是誰每天晚上把你抱上床睡覺”
“嗚嗚...你...”
“是誰幫你拿高處的玩具”
“你...”
“是誰...”
“你!”
...
在一問一答中,小天回答的聲音逐漸響亮,哭聲也逐漸微弱。
“那麼,我現在這麼照顧你,等我老了你是不是也應該...”薑律拖長聲音,引導著小天。
“我也應該照顧你!”
“你現在告訴我,哭能照顧我嗎”
“不能。”
“那你是不是要堅強”
“是!”
“所以你要成為不會哭的男子漢對不對”
“對!”
“好,現在跟著我念。”
薑律把他從發愣的張姨懷裡抱過來,放到地上,然後手把手教他敬禮,同時念誦道:“鐵血拚搏,鍛造意誌!”
“鐵血拚搏,鍛造意誌!”
“團結協作,戰無不勝!”
“團結協作,戰無不勝!”
“勇敢向前,無所畏懼!”
“勇敢向前,無所畏懼!”
“嚴於律己,守衛家國!”
“嚴於律己,守衛家國!”
“砥礪前行,成就輝煌!”
“砥礪前行,成就輝煌!”
他說一句,小天複誦一句。
看著眼神逐漸堅定的小天,院長的表情逐漸從懵逼到驚訝,再從驚訝變得像是見了鬼似的驚恐。
“好!”薑律對小天敬了個禮,然後伸出手:“一朝軍人,一生軍魂,歡迎狼牙營退伍老兵回家!”
小天激動得一把攥住薑律的手,用儘全身力氣猛猛搖晃。
“這...這真就不哭了”廚子大叔臉上的表情有些抽象。
小天站得筆直,用稚嫩的聲音莊嚴地宣誓:“兵王流血不流淚!狼牙營老兵高天,永遠擁護薑律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