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冬淩本來也沒有一定要趕儘殺絕的心思,隻是估摸著岩蟒既然已經沒了半條命,那就讓它自生自滅,是死是活那都是它的命。
現在係統卻說,它不能死。
他有些發愁地蹲下身子,看著地上已經躺屍的蛇:“它好像已經快不行了,現在放了還來得及嗎?”
係統說:【還沒死,應該還來得及!你讓它趕緊回去找洛斯蘭!】
“我行的!”岩蟒也果決地喊道,“我可以自己爬走……”
它心裡狂喜著,雖然不知道這人為什麼要放過它,但這不是等到機會了?隻要能放過它,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啊——”
它正醞釀著偉大的複仇計劃,突然,葉冬淩把它身上的劍拔了出來。
岩蟒感到一陣劇痛,劍身帶出一串殷紅的血液,它整條蛇劇烈地抖了一下,開始在地上抽搐起來。
它的聲音隨著身體的抽搐變得斷斷續續的:“不是、說……放……過我嗎……”
葉冬淩:“呃……”
他可以發誓,自己真的是想救它的。
他輕歎一口氣:“你先彆亂動。”
葉冬淩站起身來,拿出符紙,提起滿是蛇血的劍,用劍尖上的血在符紙上麵勾畫起來。
用劍畫符非常容易把符紙畫破,和心火煉丹一樣,都是除了耍帥沒什麼長處的做法,但葉冬淩有其他的考量。
在符道的墨水選擇中,最為強勁的墨就是血液,尤其是施法者的血液,往往能加倍地發揮符的作用,隻不過用血畫符對施法者的消耗非常大,一般人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使用。
但畢竟也不是葉冬淩的血,他沒什麼好節儉的,這蛇是靈物,它的血液比一般的墨水好用許多,可用手指沾血還是有點膈應,直接用劍更方便。
在這個人類手裡的紙條貼在傷口上之後,岩蟒立刻感覺自己的身體輕鬆了許多,那種生命一點點流逝的恐懼感似乎減弱了。
“這是保命符,給你貼在傷口上,記著,這張不能動,撕下來你可能當場就死了。”
保命符是葉冬淩在修真界和醫修學的,但醫修一般不用,它的作用是讓傷者撐到見到醫修。
如果按照這個世界的分類,它應該算是某種時間魔法,作用是讓傷者身上某部分的時間流逝停滯,一旦被揭下或者過了時限,傷口上的時間就會立刻回到該有的狀態。
他問岩蟒:“你還能把我帶回去嗎?”
岩蟒虛弱地說:“我已經用不出空間魔法了,你要是能接受遁地的話也可以。”
“那算了,”被拖著遁地也太蠢了,葉冬淩白了它一眼,“和我立契約你彆想了,不過你可以試試我的隊友,他現在沒有本命魔獸,你態度好一點,說不定他會要你。”
岩蟒思考了一下,它當時確實是覺得那群人中不止有一個靈魂強大的人類,隻不過他選擇了其中相對最強大的,也就是葉冬淩。
它後悔莫及,早知道選個好欺負一點的了!
至少在表麵上看來,葉冬淩現在說什麼它是一點都不敢違抗的,一副恨不得原地轉生成人類的好狗勾的模樣,連連點頭:“我知道了。”
“這個,”葉冬淩又寫了另一張傳送符貼在岩蟒身側,“你把這個給那個白頭發的,他可以把我召回去。”
“還有,你的傷我們隊伍裡的女孩子可以治,你到時候好好說話,乖一點,她很善良的。”
洛斯蘭現在很焦躁。
血液中有什麼東西在躁動著,像是要沸騰一般灼燒著他的身體。
他已經沿著魔力流動的痕跡找了半天,周圍的森林都快要被他掀翻了,可還是沒有那條蛇,沒有葉冬淩的蹤跡。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身體中蘊含的魔力仿佛翻了幾番,施放出的所有魔法都變得強大了許多,似乎有一種不屬於他的力量想要突破現有的規則。
他的頭有些眩暈,恍惚中,一直尋找的蛇突然出現在了眼前。
它的身體上還貼著一張奇怪的紙條。
他的舍友是個奇怪的魔法師,武器是劍,施法時不會吟唱,反而會用他自己奇怪的卷軸。
把卷軸貼在對手身上的方式非常稀奇,洛斯蘭以前從未見過,但卻是葉冬淩會用的方式。
可是蛇身上的這張為什麼沒有起到作用?
難道……他出事了?
這個可能性在洛斯蘭心裡出現的那一刻,霎時間,天地色變,周圍的所有元素都開始狂亂地飛舞起來。
兩道完全超出了他應有力量的巨大風刃交叉著向岩蟒砍去,岩蟒才剛剛冒頭,立刻又狼狽地爬回了地裡。
風刃在大地上砍出兩道巨大的裂痕,像兩道猙獰的傷疤,如果此時岩蟒還在地上,估計已經成了蛇段了。
它在地裡瑟瑟發抖,怎麼現在的小魔法師都這麼厲害?難道它不管選誰都是死路一條嗎?
“彆打了彆打了……”他用尾巴尖捏著那張符紙,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地麵,像在揮舞白旗一樣。
“他讓我把這個給你……”
洛斯蘭消化完這句話,稍微冷靜了一些,周圍躁動的能量也平複了許多。
岩蟒口中的這個“他”隻能是葉冬淩,既然還能讓岩蟒傳話,那就說明他沒什麼危險?
他立刻用風元素把那張紙吹到手中,仔細一看,這個應該是葉冬淩的傳送卷軸,而且是可以召回的母卷軸。
基本可以確定葉冬淩是安全的,他鬆了口氣,身體裡那股不知名的力量也壓下去了,但是仔細一看,卷軸上麵卻是已經發黑的紅色。
這分明是血跡。
他眼裡滿是怒意,聲音冷得像冰:“這是誰的血?”
“我的!”
岩蟒生怕又把他的火點著了,馬上回道:“是我的血!他……他用我的血畫的……”
可憐兮兮的。
呃,聽起來岩蟒好像才是受虐的一方。
“他怎麼樣了?”
洛斯蘭又放心了些。
岩蟒小心地回答:“他當然沒事啊,他說你可以把他叫回來。”
那就好。
洛斯蘭正準備發動手裡的卷軸,卻聽見岩蟒低聲下氣地問:
“那個、你……你需要魔獸嗎?”
本來憑它的實力是可以強製和人類簽訂本命契約的,但是現在的它已經被磨平了棱角,人在屋簷下,隻能低頭了。
洛斯蘭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他確實現在還沒有任何魔獸,但他也不想隨隨便便就收個惹過事的家夥。
他回答:“不需要。”
“你需要的!”岩蟒有點急了,“現在在你麵前的是已經三階以上的成長性魔獸!以後我們的力量可以互哺,我會變得很強,可以成為你的助力!”
洛斯蘭:“如果你真的這麼金貴,那該急的是我,不是你。”
“……”它乾脆破罐破摔,“是我急行了吧!再沒有人和我共享靈魂力的話我就要死了……嗚嗚嗚……”
說著它還模仿起人類發出嗚咽的聲音,但它又不是正常人類的發聲方式,聽起來十分怪異。
洛斯蘭沉默:“……”
從理智上分析,這條岩蟒不僅是土係魔獸中的佼佼者,還精通空間魔法,那確實很適合做自己的魔獸。
他問:“你是什麼屬性的?”
“土和暗,”岩蟒說,“我還會空間魔法!真的很厲害的!”
甚至還有暗係,這個魔獸已經非常適合他了,甚至可以說簡直是量身定製的一般。
但他還是有點膈應。
畢竟這家夥剛才不聲不響地把葉冬淩抓走了,害他擔心了這麼久。
他看著岩蟒傷口上的卷軸,突然覺得很礙眼,伸手就要拿掉。
岩蟒急了:“這個,這個不能摘!”
他挑眉問道:“怎麼?”
“這個是他給我保命用的!”
葉冬淩還有一點事想問係統,趁著身邊沒人係統也還沒掉線,問道:“這個世界會有什麼人盯上我嗎?”
係統很疑惑:【盯上你?什麼樣的人?】
“應該是個實力很強的人。”
它難得安靜了一會兒,說道:【係統的數據庫裡沒有這樣的人,而且理論上,除了你現在見過的這些人,沒有人知道你的存在。】
“沒有嗎?”他思索著,“那你可以告訴我的信息還有什麼?”
係統:【我隻能告訴你,你的穿越有著係統規則中最高級彆的開放性,隻要你不做出什麼毀滅世界的舉動,係統不會過多介入。】
居然還是開放性的。
“嗬嗬,”葉冬淩實在是煩透了它,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最好說到做到。”
【嗯?】係統不知道是真沒懂他的意思還是在裝傻充愣,笑嘻嘻道:【好的,祝你有一段愉快的旅程。】
這個弱智係統在說完這句話後就再也沒了動靜。
如果他有辦法接觸到這個係統,一定要狠狠地把它揍一頓。
又過了會兒,葉冬淩感受到一股熟悉的魔力,應該是洛斯蘭在召回他了,下一秒,對方就出現在了他麵前。
真正見到葉冬淩之後,洛斯蘭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了。
他舒了一口氣:“你回來了。”
葉冬淩盯著他的臉。
奇怪?
洛斯蘭是一瞬間出現在自己麵前的,他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也正因此,那一瞬間的畫麵在視野中非常突出,他突然覺得洛斯蘭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
“嗯?”
他靠近不知什麼時候摘下了麵罩的洛斯蘭,盯著他的臉,仔仔細細地尋找著。
洛斯蘭迷茫地眨眨眼:“你在看什麼?”
“看你啊。”
“我有什麼好看的?”
“好看是挺好看的。”
他一直盯著對方的臉,專心地想找出到底是哪裡不對勁,說話也沒經過思考,順著洛斯蘭的話就胡亂答了下去:“可我總覺得你好像有哪裡變了。”
是哪裡呢?
臉還是那張臉,五官是西方人的深邃,但卻有著點少年獨特的稚氣,睫毛很長,膚色白得不像正常人……不對。
怎麼感覺這臉有點血色了?
他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往後退了兩步,和洛斯蘭拉遠距離後才回到了正常的視角,這才反應過來。
“你臉怎麼紅了?”
洛斯蘭的臉一下又白了下去,還嘴硬道:“沒有。”
“奇怪,”葉冬淩開始懷疑自己了,今天又是感覺有人盯著他,又是感覺洛斯蘭哪裡變了,“難道是我的五感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