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邈不同於其他人,他行醫多年,治療過的病人數不勝數,碰到過的複雜病情,也是多如牛毛。
此刻聽到蘇澈說的遺傳,無數治療過的案例都在腦海中流轉了一遍,“遺傳,原來是這樣,原來這病也能遺傳!”
“比如父母智力有問題,那麼生下來的孩子也有很大概率會有問題,這也是遺傳的一種,孫神醫行走天下,這樣的情況應該看過很多!”蘇澈道。
“不錯,的確不少,一些光棍娶不起媳婦兒,便尋摸那些聾啞之人,乃至癡傻之人,生下來的孩子,半數都有問題。”孫思邈歎了口氣,“此乃先天之疾,無力回天也!”
“殿下的腿疾應該就是家族遺傳,要知道,殿下今年才剛滿二十,這種病年輕人患的少,一般都是中年人比較多。”
“你說的不錯,殿下這個病,的確不是這兩年得的,此前我還以為是胎毒,現在看,並不是如此,而是遺傳!”孫思邈道:“蘇澈小友,你繼續說。”
“孫神醫,以你之經驗,也沒能讓殿下痊愈,或許是方向錯了,不如咱們專門往這方麵研究一下。
京城患有氣疾的人或許不少,可以將這些人收攏在一起,統一治療,然後實驗新藥,總有一個方子,是能有效控製病情的。”
孫思邈神情嚴肅道:“那豈不是拿人命開玩笑?”
蘇澈笑著道:“孫神醫誤會我的意思了,這些患了氣疾的人,隻會病情越來越重,而且我相信,孫神醫都治不好,那麼其他郎中更治不好。
與其讓他們在折磨中死去,倒不如想辦法治好他們。
而且,我相信,以孫神醫之才,必然不會拿病人的性命開玩笑。
一旦成功,那麼日後,將拯救無數患有氣疾的百姓。
有些人的氣疾是後天的並不是遺傳的,那麼他們是否有治愈的可能?
就算是遺傳的,那麼隻要能控製住,也能讓他們像正常人一樣結婚生子成家立業,這難道不是好事?”
孫思邈寧願自己嘗藥,也不願意拿病人的性命開玩笑,可蘇澈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但是,他始終過不去心裡那一道坎。
李承乾在一旁看的著急的不行,“孫大醫,阿澈說的沒錯,一旦成功,那可是活人無數的大功德!”
“可是殿下,有些藥是有毒的,一旦過量,是會死人的。”孫思邈道:“小民學醫一輩子,用了一輩子藥,不確定的藥方,是絕對不能隨便用的。”
見孫思邈如此堅定,蘇澈道:“那這樣,招募這些病人,不僅給他們醫治,還給他們報酬。
醫學總是要進步的,孫神醫,你一個人進步,隻是醫學進步一小步。
可在晚輩看來,您作為醫道大家,更應該推動整個醫道去進步。
其實世上的好方子很多,隻是很多方子都因為敝帚自珍,失傳了。
不是每一個人,都像您一樣無私的將自己經驗和著作奉獻出來。”
孫思邈見蘇澈居然教訓起自己來,不由道:“那你說說,我怎麼做才算好!”
“借用您的影響力,去傳授更多的醫學生,將您的理念發揚光大。
您一個人再厲害,一天又能治好多少人?
世上病人千千萬,您能分身千萬,治療每一個人嗎?”蘇澈道:“殿下的病,不罕見,甚至有很多,可目前還沒有一個合適的方子來有效的控製。
這就是醫道的空白和不足。
今日,您可以研究,來日,你甚至還可以研究傳屍等等不治之症。
一個病例是很難形成係統治療的,可多了就不一樣了。
集百人,千人之力,必然能夠攻克!
您窮極一生,也隻能治療幾萬人,可您的經驗和能力卻是可以複製的,藥方卻是可以流傳的。
未來可以治療千千萬萬的病人。
這就是醫道的盛舉。”
孫思邈默然,而李承乾卻讚同的點頭,“隻要孫大醫同意,要錢給錢,要人給人!”
“錢和人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孫神醫點頭。”蘇澈笑著道:“大唐治學,可卻沒有係統的醫學,當然太醫署算一個,可太醫署隻為皇家勳貴提供服務,尋常百姓是可望不可及的。
如果可以,我覺得,成立係統的醫學院和醫療體係,這才是醫道的勝利。
是治一人,還是治千萬人,選擇權,在您手上。”
說完,蘇澈便不再言語。
可孫思邈看向蘇澈的眼神卻是徹底變了,他指著蘇澈道:“你這後生,真是給我扣了個好大的帽子,我要是不答應,就成了阻礙醫道發展,不顧病人安危的罪人了!”
蘇澈嘿的一笑,“晚輩可沒這麼說!”
孫思邈皺著眉,表情顯得很糾結,“你說的醫療體係和醫學院能詳細說說看嗎?”
蘇澈一聽,就知道孫思邈心動了,隨即直接將後世的醫療係統照搬了出來,“您若願意將一身本領傳授,必然有無數人仰慕,那時候,天下將有千千萬萬個孫思邈,天下無醫,也不再是一句空談!”
李承乾現在隻想活著,他說道:“沒錯,若是孫大醫願意,孤願意開設醫學館,收治天下病人!”
孫思邈動心了,他都八十歲的人了,再長壽又能活多久?
自己著作的那些書再好,可後人又能學到多少?
若是能夠活著的時候,多教一些學生,那麼一代代的教下去,必然開枝散葉,活人無數。
他看向蘇澈,“你這小子,實在是太能說了,我承認,你說的那些,我心動了。
可若是你做不到,那又如何?”
“晚輩這個人,向來說到做到,凡許諾,必然竭儘全力,正所謂但行好事,莫問前程,隻要問心無愧即可!”
“你小子,倒是把自己摘了個乾淨!”孫思邈冷哼一聲,“要我答應也可以,你來做我的學生,否則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