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廉心裡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過來。
自己侄子昨天被腰斬,弟弟今日被發配,他這個兄長什麼都做不了,心中如何不惱火?
若非魏王要求,他說什麼也不會過來。
見蘇富強怎麼都不接受自己的禮物,他一下子就火了,“某好聲好氣與你說,見好就收,非要弄個你死我活嗎?”
他怒視著蘇富強。
還不等蘇富強開口,蘇澈從驢車上跳下來,譏諷道:“看來李尚書左丞不是來道歉的,而是來我家耍威風來了!”
聽到這話,李行廉更火了,“某與你家大人說話,有你插嘴的份?不懂規矩!“
蘇澈笑著道:“當事人是我,受害人亦是我,李尚書左丞卻與我爹談話,豈不是風馬牛不相及?
枉費你當官這麼多年,卻連這點淺顯的道理都不懂,還好意思上門?
你提著這麼多禮物來我家,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行賄。
我蘇家,家小業小,不似李家富可敵國,卻也不差這點東西!”
李行廉臉都氣扭曲了,“黃口小兒,竟敢如此羞辱老夫!誰說我家富可敵國了,你休要胡說八道!”
他沒想到這小王八蛋居然能如此牙尖嘴利。
“黑口老匹夫,小爺我說錯了嗎?”蘇澈笑眯眯的道:“這東西從哪兒來,就提回哪裡去。
你道歉毫無誠意,還來我家耍威風,我蘇家雖然不及李家,卻也不畏強權。
你要是想耍橫,那小爺我舍了一身刮,也要去陛下麵前告狀!”
“你,你”李行廉被氣的渾身發顫,現在京城都在談論他們家的事情,要是蘇澈再敲聞登鼓,皇帝怎麼想?
“給臉不要臉,你給老夫等著!”他漲紅著臉,半天才撂下一句狠話,說完,他轉身就走。
蘇澈一腳將禮物踹翻,“把你行賄的贓物帶走!”
李行廉帶著下人灰溜溜走了,蘇富強卻是滿臉憂愁,“兒啊,這豈不是把李家給得罪死了?”
“難道今天接受了他的道歉,李行廉就不報複咱們了嗎?”蘇澈搖頭道:“爹,唯有把這件鬨大,鬨得越大,李行廉便越是不敢動咱們。
這件事熱度還沒下去,李行廉就算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對付咱們。”
蘇富強一聽,也有道理,“那接下來咱怎麼辦?”
“爹,李行廉背地裡不一定敢咱們樣,但是你彆忘了,李行詮可是知道您底細的,賬目上的事情”
“你放心,我早就弄好了,天王老子來查,也絕對查不出什麼問題。”蘇富強現在是代縣令,要是賬目有問題,第一個倒黴的就是他。
“那就沒問題了。”蘇澈笑了笑,“爹,那我去鄭國公府了!”
蘇富強點點頭,目送蘇澈離開,“這小子,倒是越來越有出息了!”
很快,蘇澈便來到了鄭國公府,遞上拜帖後,他便在外麵等候。
讓蘇澈沒想到的是,來接自己的,竟是魏征長子,魏叔玉。
此子武德六年生人,算起來,隻比蘇澈大一歲。
“你便是蘇澈?聽父親說,生的一表人才,今日一看,果真不凡!”魏叔玉沒想到蘇澈這般帥氣,自己跟他一比,還真是比不上。
“在下蘇澈,見過魏公子!”
“聽說你剛十六,我比你大一歲,不嫌棄的話,叫我叔玉即可!”
“恭敬不如從命!”蘇澈笑了笑,隨即讓蘇小二往鄭國公府搬東西。
魏叔玉見狀,急忙道:“你人來就行了,這禮物是萬萬不能要的。”
蘇澈見狀打開麻袋,裡麵並不是什麼貴重的禮物,而是一些瓜果時蔬,“小弟知道鄭國公兩袖清風,又豈會送厚禮壞他名聲,宴請鄭國公,又害怕彆人說我不知天高地厚,所以便買了一些酒菜,親自做給鄭國公嘗嘗!
這樣,既不壞了鄭國公的規矩,小弟也可以聊表心意!”
魏叔玉見狀,也鬆了口氣,“下次來家裡,就不要帶東西了。”
“是,小弟謹記!”蘇澈笑著道。
魏叔玉對蘇澈實在是好奇極了,眼下要說誰是風雲人物,非蘇澈莫屬。
但從第一印象,他很難對蘇澈生出厭惡。
“我父親在書房,你進去吧。”魏叔玉笑著道。
“多謝叔玉兄!”蘇澈整理了一下衣冠,進到書房,便看到魏征正在那裡寫字,見蘇澈來了,並未停筆,笑著道:“老夫方才還跟叔玉說起你,沒想到你就來了!”
蘇澈十分恭敬的道:“昨日人多,沒能好好感謝鄭國公,今日小子特地上門拜謝!”
說著,蘇澈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魏征見狀,急忙將蘇澈攙扶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除天地軍師親,餘者皆不跪!”
蘇澈也是真心實意的道:“小子與鄭國公萍水相逢,卻能讓鄭國公鼎力相救,救命之恩,不敢不跪!”
魏征看向蘇澈的眼神越發的柔和,此子是個懂禮,也懂感恩的人,不枉費自己冒險救他。
“你昨日那首詩,老夫實在喜愛,反複書寫了多遍,可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後麵才想起來,原是少了名字,你可想好這首詩叫什麼?”
蘇澈本想讓魏征來起,但拍馬屁的痕跡也太重了,他現在可是十六歲的少年,太過圓滑,未免失了銳氣,思索一番後,他拱手道:“回鄭國公,想好了,就叫《石灰吟》!”
“《石灰吟》?”魏征捋了捋胡須,“石灰性烈,要經過烈火焚燒,遇水則沸,難怪你性子如此剛烈,這名字好!”
“謝鄭國公誇讚!”
“若是不好,我想誇讚也沒用!”魏征讓蘇澈坐下,隨即補全了詩,又在一側寫了日期,蓋上了自己的印章,喚來下人,準備將這首詩裱起來。
這倒是讓蘇澈頗為意外,看來魏征是真的很喜歡這首詩。
“這一次之後,有什麼打算?”魏征不是個交淺言深的人,他欣賞蘇澈,看重蘇澈,故此詢問。
蘇澈表麵是個十六歲的少年,可內裡卻是個曆經風浪的風騷老狐狸,魏征這句話,內有深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