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潮亭外,寒風凜冽。
徐鳳年拂袖而去,袍角翻飛,似有怒龍盤旋。徐鳳哲獨立風中,身形愈顯單薄。兄弟二人,終是走到了這一步。
徐鳳哲未曾料到,徐鳳年對他的積怨,已深至如此。他更未曾料到,自己苦心孤詣的“敗家”之舉,竟成了兄弟鬩牆的根源。
“鳳年,你當真如此不信我?”徐鳳哲喃喃自語,聲音低沉,幾不可聞。
他並非不願解釋,隻是,有些事,說不得。係統的存在,是他最大的秘密,亦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一旦泄露,後果不堪設想。
可徐鳳年,終究是他血濃於水的兄弟。他可以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卻不能不在乎徐鳳年的感受。
“係統,我該如何是好?”徐鳳哲在心中問道。
“宿主稍安勿躁。徐鳳年隻是一時氣憤,待他冷靜下來,自會明白宿主的苦心。”係統的聲音,依舊平淡,不帶一絲情感。
“但願如此吧。”徐鳳哲苦笑一聲。他知道,係統的安慰,不過是空話。徐鳳年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一旦認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徐鳳哲轉身,緩緩走回那座被軟禁的小院。院門緊閉,親兵肅立,宛如一座牢籠。他推門而入,屋內陳設依舊,隻是,多了一絲冷清,少了一份生氣。
他坐在桌前,提筆蘸墨,開始給徐鳳年寫信。他要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當然,關於係統的部分,他會隱去。他隻希望,徐鳳年能夠理解他的苦衷,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北涼,為了徐家。
筆走龍蛇,字字泣血。徐鳳哲寫得極慢,每一個字,都飽含著他對徐鳳年的兄弟之情,對北涼的赤子之心。
信寫完,已是深夜。徐鳳哲將信封好,交給院外的親兵,囑咐他們務必親手交給徐鳳年。
做完這一切,徐鳳哲感到一陣疲憊。他脫去外袍,和衣而臥。
這一夜,他睡得很不安穩。夢中,他與徐鳳年並肩作戰,抵禦外敵。他們兄弟二人,配合默契,所向披靡。
可當他醒來,麵對的,依舊是冰冷的現實。
徐鳳年並未回信,甚至,連一句口信都沒有。徐鳳哲知道,徐鳳年還在生氣,他需要時間。
他沒有再去打擾徐鳳年,隻是靜靜地待在小院中,等待著徐鳳年的原諒。
然而,他等來的,不是徐鳳年的原諒,而是徐驍的再次召見。
聽潮亭內,氣氛凝重。
徐驍端坐於太師椅上,麵色陰沉,看不出喜怒。徐鳳哲立於堂下,心中忐忑。
“鳳哲,你可知罪?”徐驍開口,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威嚴。
“兒臣不知。”徐鳳哲答道,聲音平靜。他知道,徐驍已經知道了些什麼。
“你當真不知?”徐驍冷笑一聲,“你可知,你與西楚遺民的勾結,已經敗露?”
徐鳳哲心中一驚,他沒想到,徐驍竟然如此神通廣大。他故作鎮定,答道:“兒臣與西楚遺民,並無勾結。”
“並無勾結?”徐驍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你還敢狡辯!來人,將證據呈上來!”
一名親兵應聲而入,手中捧著一疊書信。徐驍將書信扔到徐鳳哲麵前,說道:“你自己看看,這些是什麼!”
徐鳳哲拾起書信,快速瀏覽。信中,果然寫著一些他與西楚遺民的來往,以及一些關於金銀交易的細節。
徐鳳哲心中暗暗叫苦,他知道,這些書信,一定是徐驍派人從西楚遺民那裡搜來的。他原本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卻沒想到,還是留下了破綻。
“鳳哲,你還有什麼話說?”徐驍問道,聲音冰冷。
徐鳳哲沉默片刻,說道:“父親,這些書信,的確是兒臣所寫。但是,兒臣並非與西楚遺民勾結,而是另有隱情。”
“隱情?”徐驍冷笑一聲,“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隱情!”
徐鳳哲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父親,兒臣之所以與西楚遺民來往,是為了獲取他們的信任,從而打探離陽王朝的動向。”
“打探離陽王朝的動向?”徐驍眉頭微皺,“此話怎講?”
徐鳳哲將早已準備好的說辭,娓娓道來。他將自己與西楚遺民的交易,解釋為一種獲取情報的手段,目的是為了掌握離陽王朝的一舉一動,從而為北涼的未來做好準備。
他說得條理清晰,邏輯嚴密,仿佛真是一位為了北涼,不惜深入虎穴的英雄。
徐驍靜靜地聽著,麵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待徐鳳哲說完,他才緩緩開口:“鳳哲,你所說的,可有證據?”
徐鳳哲早有準備,從懷中取出一份地圖,遞給徐驍。“父親請看,這是兒臣從西楚遺民那裡得到的離陽王朝軍事部署圖。”徐鳳哲說道,“這份地圖,詳細標注了離陽王朝在各地的兵力部署,以及糧草輜重的運輸路線。”
徐驍接過地圖,仔細查看。地圖上,果然標注著離陽王朝的軍事部署,以及一些重要的軍事設施。
徐驍看完地圖,沉默良久。“鳳哲,你所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徐驍說道,“但是,此事事關重大,我還需要仔細斟酌。”
“父親明鑒。”徐鳳哲說道。
徐驍揮了揮手,說道:“你先退下吧。”
徐鳳哲躬身行禮,退出了聽潮亭。
他回到小院,心中依舊忐忑。他不知道,徐驍是否相信了他的說辭。
“係統,這次我能過關嗎?”徐鳳哲在心中問道。
“宿主放心,徐驍已經相信了你的說辭。”係統答道,“不過,他並沒有完全解除對你的懷疑。”
“我知道。”徐鳳哲說道,“我隻是希望,他能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證明自己。”
徐鳳哲知道,徐驍是一個多疑的人,他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他想要取得徐驍的信任,還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他決定,暫時離開北涼王府,去外麵闖蕩一番。他要用自己的行動,證明自己的價值,證明自己對北涼的忠誠。
他相信,總有一天,徐驍會明白他的苦心,會認可他的所作所為。
第四十七章
徐鳳哲離開小院前,留下了那封未曾送出的信。
他沒有再去看徐鳳年,也沒有再與任何人告彆。他隻是默默地離開了北涼王府,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徐鳳年得知徐鳳哲離開的消息,已是次日清晨。他來到徐鳳哲居住的小院,院門緊閉,空無一人。
他推門而入,屋內陳設依舊,隻是,少了一絲人氣。他走到桌前,看到了那封未曾送出的信。
他拿起信,拆開封口,緩緩展開。信中,徐鳳哲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他解釋了自己“敗家”的原因,解釋了自己與西楚遺民來往的緣由。
他字字懇切,句句真誠,希望徐鳳年能夠理解他的苦衷,相信他的清白。
徐鳳年看著信,心中五味雜陳。他開始後悔,後悔自己對徐鳳哲的誤解,後悔自己對徐鳳哲的冷漠。
他想起,小時候,徐鳳哲總是護著他,替他擋風遮雨。他想起,徐鳳哲總是將最好的東西留給他,自己卻甘願吃苦。
他想起,徐鳳哲為了他,不惜與徐驍爭吵,不惜與整個北涼王府為敵。
他想起,徐鳳哲為了北涼,為了徐家,付出了多少心血,承受了多少壓力。
而他,卻一直誤會他,懷疑他,甚至,與他反目成仇。
徐鳳年感到一陣愧疚,一陣心痛。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彌補對徐鳳哲的傷害。
他放下信,走出小院,站在院中,望著徐鳳哲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語。
他知道,徐鳳哲已經走了,他不知道,徐鳳哲還會不會回來。
他隻希望,徐鳳哲能夠平安無事,能夠找到屬於自己的路。
他更希望,有一天,他們兄弟二人,能夠重歸於好,能夠再次並肩作戰,守護北涼。
第四十八章
北涼城外,一家不起眼的客棧。
徐鳳哲坐在房間裡,盤膝而坐,閉目養神。他身穿一襲青衫,腰間懸著一把普通的鐵劍,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江湖遊俠。
他已經離開北涼王府三天了。這三天裡,他風餐露宿,日夜兼程,終於來到了這座距離北涼城數百裡的小鎮。
他選擇這家客棧,是因為這家客棧足夠隱蔽,足夠安全。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的行蹤,他不想讓任何人打擾他的計劃。
他從係統商城中,兌換了一些療傷的丹藥,以及一些增強實力的秘籍。他要利用這段時間,好好療傷,好好修煉,為接下來的行動做好準備。
他服下丹藥,運轉內力,開始療傷。丹藥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流遍全身。他感到,自己體內的傷勢,正在逐漸恢複。
他打開秘籍,開始修煉。秘籍上,記載著一些高深的武學,以及一些提升內力的法門。他仔細研讀,認真領悟,很快便沉浸其中。
時間緩緩流逝,轉眼間,便過去了七日。
這七日裡,徐鳳哲足不出戶,一心修煉。他的傷勢,已經痊愈。他的實力,也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他感到,自己體內,充滿了力量。他相信,現在的自己,已經足以應對任何挑戰。
他睜開雙眼,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他知道,是時候開始行動了。
他起身,走出房間,來到客棧大堂。
客棧掌櫃見他出來,連忙迎了上來,問道:“客官,您有什麼吩咐?”
徐鳳哲淡淡地說道:“掌櫃的,給我準備一匹快馬,我要出遠門。”
“好嘞,客官您稍等。”掌櫃的應了一聲,連忙去準備。
片刻之後,掌櫃的牽來一匹駿馬,交到徐鳳哲手中。
徐鳳哲翻身上馬,一抖韁繩,駿馬長嘶一聲,絕塵而去。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要去哪裡,他要做什麼。他隻是默默地離開了小鎮,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