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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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烏雅貴人知道皇上來看她,忙收拾好自己,在門口忐忑不安地等待著。

她知道自己這些時日多思對身體不好,可是她忍不住去想。

直到今日太醫說她有小產之兆,她才徹底回過神來。

她險些又一次傷害了自己的孩子。

皇帝剛進門,就見烏雅氏在宮女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給他行禮,手不自覺護著腹部,滿臉都寫著惶恐。

他心中那點鬱氣就被憋了回去,聲音溫和道:“起吧,過來坐。”

雖然氣她不好好愛惜身體,但烏雅氏到底還懷著他的孩子,什麼都比不上這個重要。

烏雅貴人依言坐了,姿態卻是端正的。

她一貫不敢在皇上麵前有半刻的放鬆,更何況是這個時候,她的胤禛,貴妃的態度,和外麵那些話,都讓她完全沒有辦法放鬆心神。

皇帝看著她的坐姿,就替她和孩子難受,可是瞧著她一臉的小心謹慎,隻怕自己再說一句,她又要琢磨半天自己的意思。

又要廢那麼久的心神,身體還要不要了?

何必呢?

皇帝這麼想著,決定早些把話說完就走,省得自己留在這裡,讓她這麼戰戰兢兢的。

不過也奇怪,以前烏雅氏在他跟前還沒這麼拘束。

皇帝正要開口,突然聽到烏雅氏先說話了。

她原先是想站起身來說的,但是皇上沒讓。

這讓烏雅氏的心裡輕鬆了些,接下來的話也就好說出口了。

“是奴婢不好,沒有照顧好腹中的孩子,還讓皇上和貴妃費心了。”

其實是有點想哭的,她在家的時候見過姐姐有孕,但凡有什麼不舒服的,全家人都跟著擔心,到了她這裡,還要先給皇上請罪。

可女人平時落兩滴淚也就罷了,不過做個模樣,惹人心疼兩句,正經事麵前哭能有什麼用?

她說完,等了好一會兒才聽見皇上的聲音:“不怪你,往後好好聽太醫的話就是了。”

皇帝知道烏雅氏的顧慮,看她不敢說,就主動道:“胤禛年紀還小,肚子裡這個跟他也沒差幾歲,將來你要操心的事情還多著,還怕操心不夠嗎?非挑身子要緊的時候?”

說著,他親昵地撫了下烏雅氏的肩頭,讓她放寬心。

烏雅氏聽了這話,好容易壓下去的淚意猛然間又湧了上來,微紅著眼眶應了一聲。

心裡那塊大石頭終於落地。

皇上沒怪她,還說了話安慰她。

也是,胤禛是終歸是她的孩子,要照顧他什麼時候都可以,不急於在這一時。

隔日,內務府就得了信兒,烏雅貴人的用例往後都提到和嬪位一個樣。

這下人人也都知道了,她這個嬪位無疑是已經定下了。

貴妃聽了消息,得知烏雅氏狀態開始好轉,也鬆了口氣。

事情發展成這樣,她比皇上還盼著烏雅氏能好好的生個阿哥。

她看著懷裡“啊啊啊”喊叫著的小胤禛,心裡一陣輕鬆,你的額娘還好好的呢,放心吧,佟額娘不會虧待她的,真的。

小小的嬰孩什麼都不懂,感覺到是熟悉的人抱著自己,便張著嘴巴笑了起來,揮舞著小手想要抓住她。

後宮的事情攸寧自然是不知道了,升了位份後她伴駕的次數比之前多了,她估摸著起碼自己在皇上那留下了個印象。

同樣的,她的日子也變得舒服多了。

之前她在膳房花錢多,那邊很容易就根據她以前點的菜摸準了她的口味,不用使銀子,也總有一些合口味的新鮮菜式送過來。

再有就是這個月送來的用例,什麼胭脂熏香,也和之前的不同了,品質上差了多少不好說,但是這次送來的東西她都挺喜歡用,不像上回的,有一些她實在不喜歡的就給了桂娘和六娘。

庫房裡現在存了一大堆料子,她還沒考慮提前做夏裝的事情,桂娘從外麵回來,說有幾個針線婦人毛遂自薦,她還帶了她們繡的樣品回來。

宮裡所有人的四季衣裳,上至朝服,吉服,下至平日裡的便服,按說都是交給織造局的,但想也知道皇上的各類衣服最要緊,緊接著才是其他人的朝服,在這麼多衣服中,顯然攸寧這種小透明的衣服排在最後。

想自由發揮穿喜歡的衣服,自然還是親自盯著最好,反正宮裡也有的是針線婦人,雖然那比不上織造局的精湛手藝,但也是好看的。

攸寧的審美不是大紅大紫的類型,奈何這個時代的顏色都用天然染料,色澤都偏向豔麗。

但細看起來這些顏色並不顯廉價傷眼,反而頗為柔和沉靜。

至此,攸寧徹底放棄在色彩上指手畫腳的想法,這方麵的審美還是識趣地跟著正真的古人們來吧。

她開始專心鑽研美食,穿來這麼久,好想吃各種美味的小蛋糕和甜點啊。

這段日子以來,她算是把能在膳房吃到的大部分點心,全都吃過一次了,中式點心的美味毋庸置疑。

而現代做出來的西式點心,也很好吃。

為此她對著菜譜許願,想吃水果毛巾卷,然後果然獲得了它的詳細製作方式。

幸運的是,需要的食材這個時代都有。

不幸的是,這個甜點的製作方式略顯複雜,點心局的人不可能專為這麼一道甜點就大費周章找食材做。

於是給富貴傳了消息,讓他尋了個不是飯點的時間去膳房,跟人套了幾天近乎,才找了個廚師身邊的太監給做好。

期間攸寧得到一個冷知識,此時的清宮——上流社會,一致認為不在飯點的時候點零食,是很沒有教養的。

桂娘說的時候很委婉,攸寧卻輕易領會了她的意思。

不過想想自己現在的身份,攸寧覺得這挺符合自己人設的。

她確實是大字不識幾個,也鑒賞不了什麼名貴東西,看著自己庫房裡那些名貴布料都要欣賞好久,在彆人眼裡妥妥就是土包子了,既然如此,再加一個貪吃又能如何呢?

總不能不讓她吃了吧?

而且據她觀察,可能皇上也沒見過她這麼理直氣壯的粗俗的人,所以對她還有點興趣。

自然了,皇上眼裡的粗俗,其實並不是粗魯到討人厭的那種,攸寧自認為自己還不是野人,隻不過有時候她的偽裝騙不過皇上的眼睛而已。

她沒辦法每天都把自己偽裝成一個真正的古人,不說舉止行動了,就是一個笑容,一個抬眼,都做不到那麼的沉靜嫻雅。

好在這一切全都符合她的人設。

瑚家祖上本來就不是什麼勳貴世家,要不是原身祖父因為長得好看做了官,也讓原身遺傳了美貌。這個時候她還不知道在哪兒做粗使宮女呢?

就算祖父做了官拔高了一點她家的門第,但原身額娘仍然還是個會和鄰居因為一些事,就站在大街上和人叉腰對罵的豪放女子。

與這位豪放的額娘相比,原身能長成安靜的性子簡直是個奇跡,而攸寧如今的模樣,隻能說明她確實是瑚家的女兒沒錯了。

毛巾卷一共做了三種口味,一種純奶油,一種是櫻桃醬,還有一種青梅醬。

這時候的水果保存不易,都得應季吃,好在宮裡設了南北果房,每年收獲的瓜果,都會特意留一部分下來製作蜜餞果醬。

甜點的麵皮是加了各色蔬果汁的,顏色各異,薄而輕軟,裡麵裹著厚厚的奶油和甜膩的果醬,口感香滑,馥鬱綿軟。

攸寧還順便讓他們做了一碗濃稠的奶蓋,澆在普通泡好的茶水上麵就可以喝,微微的鹹中和了奶蓋本身的甜膩,和著有些澀的茶水,入口濃鬱而清甜,還能夠去膩。

原本覺得此舉會損害她名聲的桂娘,在吃過之後就閉嘴了,看著她的眼神很有些驚異。

攸寧原先還有些小得意,總算是露了一手把所有人都給震撼到了,她的“鄉巴佬”隻是表象而已。

不過看到桂娘的眼神後,她恢複了理智,說起了自己聽人讀過的一本雜書,上麵記在了不少點心的做法。

幸而先前也沒有真的把詳細做法說出來,隻是自己提了個話頭,又引導著六娘的想象力完善了下,最後還是讓那個做點心的小太監自由發揮才做成功的。

然而還沒等到她再度伴駕,宮裡的氣氛一日日變了。

皇帝開始整頓宮裡人手的事情,一開始是沒傳開的,至少嬪妃們都沒放在心上,因為隻是責罰了些私底下亂說話的太監,逐出去幾個宮女。

可到了後麵,開始有人去各宮裡查人了,查出來的大都是太監,輕則打幾十板子,重則發配邊疆為奴,中間還有個沒什麼聲響的常在被降了位,不久後遣回娘家了。

這下明眼人都知道,皇上動怒了。

攸寧自然不知道後宮發生的事情,但是也能感覺到,最近乾清宮裡的氣氛緊繃起來,宮女太監們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

之前當天氣預報的灑掃太監,現在遇著桂娘也一聲不吭了。

大家繼續關著門過日子,有點像縮頭烏龜,看不到彆人,彆人也看不到自己。

沒幾天,攸寧發現對門的馬常在不見了,到了用膳的時候,那邊沒有宮女出來,再仔細看的時候,發現對門都已經落鎖了。

富貴他們原先的住處了落了鎖。

攸寧心裡擔心著,可大概是體質加了點的緣故,她每天仍舊吃得好睡得香,看起來精神奕奕,毫不慌張。

然後連帶著桂娘和六娘也不慌了,在她們看來自家主子心裡很有成算,既然她一點都不擔心,那這把火肯定也燒不到她們頭上來。

然而馬常在不見後的第二天,攸寧這邊來了三個從沒見過的臉生的姑姑。

瞧著精明乾練,眼神銳利又冷漠,不像是一般人。

為首的那個福身一禮,恭聲道:“主子爺下令,為給太皇太後賀壽,特施恩調低了宮女出宮的年紀,另要裁撤削減人手。奴才等奉命來查宮女們的規矩,今兒得帶走兩位姑娘,還望小主恕罪。”

雖是這麼說,可這話分明也不容人質疑。

攸寧也緊張起來,褪下腕上的金鐲子想塞給她:“姑姑要辦事是應該的,這兩個宮女伺候我也有段時日了,規矩是不錯的。”

為首的那個姑姑沒接,但眉眼卻溫和了些:“小主多禮了,奴才等奉主子爺的令兒辦事,若是兩位姑娘規矩上沒錯,自然不久就送回來了。”

說著就帶人走了,留下一個暫且給她使喚的小宮女,十一二歲的樣子,看著很膽怯。

攸寧問她,隻知道名字叫小玉,此前在哪當差她都說不清楚,更彆說其他了。

看著人再問就要哭了的樣子,攸寧心裡歎氣,隻盼著桂娘和六娘能早些安然回來吧,眼前這個小玉的樣子,下午去膳房提膳她也要擔心她能不嫩找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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