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五月癸酉日,無雲而雷。
官道上北風呼嘯,煙塵彌漫,隻見一路看不見頭尾的大軍正快速行進著。
黑山軍已經出山數日,即將到達耿鄉,向下曲陽挺進。
然而正當耿鄉在望時,不遠處忽然衝來數騎斥候匆匆來報:
“將軍,有魏騎在漳水北岸列陣,阻擊我軍過河。”
張燕聞言連忙問道:“來者何人?兵馬多少?”
“其軍中打著‘張’字將旗,似是魏將張遼,所率兵馬約八百餘騎。”
聞聽此言張燕這才鬆了口氣,而後不由大罵道:
“彼其娘兮!區區無名之輩也敢阻我?”
他這次可是足足帶了兩萬黑山軍精銳,對麵隻派八百騎阻擊也太瞧不起人了。
若來的是趙雲、閻柔等魏軍名將還好,隻派一個張遼過來算什麼?
張燕雖然聽說過這個名字,但觀其以往戰績都乏善可陳。
不過也不怪張燕孤陋寡聞。
主要張遼一直以來確實頗為低調,在草原時雖表現亮眼可奈何魏哲才是主帥。
有魏哲這個北疆名帥在前,張遼自然也就默默無聞了。
也正因為這一點,本來還有些憂慮的張燕頓時感覺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欺人太甚!”
隻見張燕在怒罵一聲後當即決定率軍擊之,給魏軍一個下馬威。
當然,主要還是為了鼓舞士氣。
很快,奔行五裡之後張燕率黑山軍一眾首領趕到漳水岸邊。
作為漳水支流,耿鄉周邊的這條水道其實並不險要,寬不過五十步,河道最深處也不過八尺左右,騎馬涉水可過。當前又正值夏日,這點障礙真不算什麼。
當作為向導的真定縣吏告知此處水利情況後,張燕氣勢越發雄壯,當場就要動手。
不過一旁的郭大賢見狀眼珠一轉便主動出列道:
“大帥乃黑山之主,此等小賊何必親自動手?”
“兄長稍候,我這就將這廝擒來給你出氣!”
郭大賢倒不是對張燕有多忠心,隻是覺得這種軟柿子不捏白不捏,現在撿便宜總比待會啃硬骨頭好。
張燕也不在乎他那點小心思,當即頷首應允,令他率本部三千兵出戰。
並且他還叮囑道:“無需強求,能擊退這支賊騎接引大軍渡河即可。”
見此情形,一旁的李大目不由嘀咕道:“娘的,又讓這廝賺到了。”
身後深目黃須的於氐根聞言亦是忍不住麵露遺憾之色。
但也沒辦法,誰讓郭大賢腦袋轉得比他們快一步呢。
與此同時,隻見郭大賢尋了一處淺灘之後當即便率兵一湧而出,頓時烏泱泱的河道中皆是黑山賊兵,一個個也毫無章法,各使手段的向著對岸衝去。
出自黃巾的黑山賊就在這樣,最擅長的就是亂戰。
看似亂七八糟,但是由於目標散亂反而讓對麵沒有集中的攻擊點。
對麵的張遼見狀也隻是麵無表情的縱馬來回奔走,不時令麾下開弓放箭。
刹那間便見矢如飛蝗,河中慘叫不斷,當場將這段河水染得一片暗紅。
然而正當岸上的魏軍騎兵來回奔走,氣焰囂張的痛打落水狗時,對岸的張燕也沒有乾看著,直接下令弓箭手還擊,遮護郭大賢上岸。
於是剛剛還不可一世的魏騎轉眼便狼狽的連連後撤,躲至射程之外。
漳水中的郭大賢見狀頓時便咧著大嘴猙獰一笑:
“好機會!二三子,且隨我殺個人頭滾滾!”
說罷這廝竟然凶性大發,直接猛衝數米率先爬上北岸。
畢竟能在賊窩裡混出頭來的,手上沒點本事兒也壓不住下麵的匪兵。
而隨著郭大賢與身邊心腹率先登岸,很快對麵的黑山賊也越來越多。
雖然張遼率領騎兵衝了幾次,殺了不少賊兵,可依舊於事無補。
在對岸黑山賊箭陣的遮護下,郭大賢所部很快便在北岸站穩了腳跟。
這便是為什麼郭大賢會主動請纓的緣故。
看似這個先鋒危險的很,可實際上這個任務再輕鬆不過。
至少和後麵的攻城相比,眼下這個搶灘渡河絕對算是軟柿子。
事實也正是如此。
隨著黑山賊前鋒在北岸站穩張遼也沒有強求,他收到的命令是遲滯黑山軍。
此刻見事不可為,他便毫不猶豫率領八百魏騎抽身而去。
南岸的張燕看到這一幕,這才滿臉笑意的點了點頭。
“哈哈哈~如此魏軍又有何懼?”
小勝一場也是勝利嘛,反正他不嫌棄。
說罷張燕便豪氣萬千的大手一揮道:“過河!”
……
與此同時,下曲陽縣臨平鄉。
淳於瓊剛率西路軍抵達此地,斥候便匆匆來報。
“啟稟將軍,魏軍來襲,內有魏字帥旗,當是賊首親臨。”
淳於瓊當即臉色分外難看的問道:“兵馬多少?”
斥候聞言連忙回稟道:“約有二萬之眾,俱為騎兵。”
聞聽此言,淳於瓊的臉色越發陰沉了。
“距此還有多遠?”
“……此刻約莫不足十裡!”
聽到這裡,淳於瓊心裡那叫一個驚怒交加。
“如此玩忽職守,要你何用?來人,給我拖出去斬了!”
他明明下令斥候前出二十裡,這廝竟然十裡才來稟報,簡直罪不可恕。
那帳下斥候聽罷頓時麵色慘白的辯解道:“將軍,我無罪呀,他們俱是騎兵……”
然而不等他把話說完,就被淳於瓊的親兵不由分說的堵上嘴,拖出帳外一刀砍了。
說白了,淳於瓊殺他不過是為了泄憤罷了。
果然,在砍了一個斥候之後淳於瓊稍稍平複了心情。
於是他當即派人向耿鄉方向傳信,向黑山軍求援。
畢竟魏哲都來了,那黑山軍也用不著去下曲陽了,還不如直接來臨平這邊。
他自認為也是一個將才,但和魏哲這種注定名留青史的名將還是不能比的。
對於他來說,此戰不敗就是勝利。
隻要撐到黑山軍來援,那麼這一戰他們就算贏了。
不得不說,淳於瓊十分有自知之明。
隻是魏哲來的實在太快了,淳於瓊眼下甚至連營壘都沒建,於是隻能草草用輜重車輛當做營牆圍在外麵,再匆匆布置一些鹿角、拒馬之類便結束了。
不是淳於瓊不想繼續布置,而是魏軍已經到他眼皮子底下了。
說實在的,沒有見識過萬馬奔騰場景的人永遠無法想象這個場麵。
排山倒海,地動山搖,用來形容此刻再恰當不過。
看著天邊無邊無際的騎兵迎麵衝來,耳邊不斷響起一陣陣悶雷聲。
即便淳於瓊也是經曆過公孫瓚南下的人了,但看到這幅場景依舊忍不住心驚。
沒辦法,誰讓北疆一線幾乎全在魏哲治下呢。
幽州縱然有萬般不足,但有了充足的馬匹來源便足以抹平一切。
……
一炷香後。
看著眼前袁軍一副固守待援的模樣,魏哲不由笑著勒馬駐足。
不枉他示敵以弱,等了這麼多天終於把淳於瓊釣出來了。
話說此戰魏哲的首要目標,自然是拿下冀州。
但在此基礎之上,魏哲還是希望能儘量以己之長攻敵之短。
換句話說,就是儘量調動袁軍,找機會在野戰中取勝,避免攻城。
雖然魏軍的攻城能力也挺不錯的,但誰讓魏軍更擅長野戰呢。
如此一來,他就能降低傷亡,以最小的代價占據冀州。
為此這次他特地將步卒都留在了下曲陽,隻率騎兵奔襲臨平鄉。
等他弄死了淳於瓊之後,再回頭收拾黑山軍也不遲。
要知道他可是給張遼足足留下了五千騎兵,拖住黑山軍應該是足夠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眼下魏哲麾下這兩萬人也不全都是騎兵。
除了那一萬府兵比較全能之外,另外一萬人不過是騎馬步兵而已,甚至他們胯下的也隻是軍中馱馬,並非精心飼養的戰馬。
畢竟會騎馬和通曉騎戰是兩碼事,後者也是需要日複一日操練的。
人要練,馬也要練!
也就是幽州在這方麵有先天優勢,否則魏哲也湊不出這麼多騎馬步兵。
張遼那五千騎也大多都是這種情況,符合標準的騎兵不到一千人,剩下大多都是騎著馬匹的機動步卒。
……
午後,陰沉的烏雲下仿佛空氣都要凝固起來。
比天色更加陰沉的是淳於瓊的臉色。
當看見來襲的魏騎一分為二,前者在營前駐馬休憩,後者則快速的從馱馬身上取下盔甲互相披掛時,淳於瓊腦瓜子頓時嗡嗡作響。
開什麼玩笑,步卒還能這麼用?
彆說淳於瓊了,此刻袁軍大營中的將校有一個算一個都啞然無語。
不是他們想象力匱乏,而是貧窮限製了他們的想象力。
當然,這裡說的“貧窮”不是指財貨方麵,而是指馬匹資源。
即便冀州乃是有名的膏腴之地,他們也想象不出如此奢侈的行為。
畢竟馬匹可比人要值錢多了。
至少在袁軍之中,一萬匹馬絕對要比一萬步卒要值錢。
給步卒提供馬匹當做腳力?
彆開玩笑了,區區匹夫而已,讓他們多跑幾步不就行了。
反正都是騾馬,累一點又怎麼了?
隻是無論他們心裡如何作想,戰場已經不是他們能控製的了。
曠野上,隻見在魏軍騎兵的掩護下,一萬步卒飛快著甲列陣。
在他們恢複戰鬥力的同時,隨行的飼官則快速收攏馬匹,驅趕著退往遠處。
而披掛完整的步卒則全副武裝,有的拿出了弩機弓箭,有的身披重甲,顯然分工各有不同,整個過程耗時極短,看得出來是久經操練的。
實際上這種在戰陣上想要玩靈機一動的花活確實不太可能。
戰場不是過家家,差一點可能都會輸掉戰爭。
就比如這個騎馬步兵模式,府兵雖然用不著操練,但卻是屯兵的必練科目。
魏哲不要求屯兵也精通騎戰,但他們至少能做到騎馬機動。
既然明白自家優勢在哪裡,魏哲自然會將優勢發揮到極點。
而淳於瓊不過是一晃神的功夫,對麵的魏軍便已經準備完畢了。
大戰,一觸即發!
……
與此同時,袁軍大營。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淳於瓊隻覺得手腳冰涼。
本來他還想著魏軍俱是騎兵,隻要自己據營而守勝敗猶未可知。
但現在魏哲玩了這麼一手,淳於瓊便知道是他失算了。
此時此刻淳於瓊無比後悔,他痛恨自己為什麼要離開阜城。
畢竟若是留在阜城大營他還有城池為屏障,即便遇到眼前的情況也有抵抗力。
不像現在,除了薄薄的一道障礙外就沒有其他防禦了。
念及此處,心情壞到極點的淳於瓊反而冷靜下來。
“諸位,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隻見他拔出佩劍在地上劃出一道痕跡,眼神決然道:
“若我退過此線眾將士皆可斬我,若諸位退縮避戰也莫要怪我絕情了!”
“今日,唯死戰而已!”
此言一出,四下的袁軍將校頓時不由心中一寒。
甭管他們剛才在想什麼,此刻都隻能咬牙高呼死戰了。
還真彆說,淳於瓊這麼一刺激倒是真讓袁軍士氣一振。
須臾,隻見聽得“嗖!嗖!”一陣嗡響,一片密集的弩矢便如雨點一般朝著淳於瓊大營落下,早有準備的袁軍士卒立刻躲在大盾後麵,隻有少許人不幸被射翻在地,發出一陣陣痛呼。
不過淳於瓊此刻反而鎮定下來,當即下令弓箭手還擊。
你來我往之間,很快魏軍前陣也不斷有士卒倒下。
魏哲見狀麵色卻麵無表情,隻是有條不紊的調兵譴將著。
隨著金、鼓之聲次第響起,高坡上令旗也隨之舞動。
得此信號,便見一千府兵縱馬繞著袁軍大營掠過,而後便見一條條套索落在袁軍營地外的鹿角、拒馬之上,轉眼便將這些粗笨巨物拖拽到遠處。
與此同時,前陣的五千屯兵則舉著盾牌,排著整齊的隊列向前逼近。
雙方就這樣冒著箭雨,很快便在袁軍營地外開辟出一條通道。
不過短短半個時辰,魏軍與袁軍竟然就已經短兵相接,貼身肉搏了。
……
“殺賊!”
遼闊的曠野中,隻見無數士兵好似螞蟻一般在平原上相互廝殺。
隨著一輪箭雨從魏軍陣前升起,袁軍陣中頓時便又不少士卒悶聲倒下。但不等他們咽氣,在淳於瓊的驅使下後麵的士卒便立刻怒吼著衝上來。在端著長矛狠狠的刺向前方魏軍的同時,也帶走了腳下袍澤最後一絲生機。
人命如草芥,不過如此而已。
也有些袁軍士卒實在受不了如此高強度的廝殺,在恐懼的驅使下昏頭昏腦的便朝後方跑去,但往往還沒有亂竄幾步就被淳於瓊的親衛射殺在原地。
在戰時,主帥的親衛本就是最好的督戰隊。
然而即便淳於瓊已經用儘渾身解數,可局勢還是在不斷的惡化。
本來方方正正的袁軍的大營,此刻已然被破開了一道猙獰的口子。
畢竟哪邊的殺人技藝更熟練,上場比試一下就知道了。
贏了站著,輸了躺著,就是這麼簡單。
從這個角度來說,眼下戰場上的悍卒其實與後世工廠的技術工沒什麼區彆。
誰說殺人的技術不是技術了?
而隨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魏軍中軍大纛下再次響起了一陣金鼓之聲。
魏軍前陣早就等候許久的毛坤聞聲大喜,立刻身披重甲手持長劍大吼道:
“隨我殺!”
話音未落,他便身先士卒的率領三千重甲步兵朝著袁軍營地內衝去。
可即便求戰心切,但毛坤依舊保持著理智,步伐並不快。
在維持著體力的同時,他還率領著這支重甲步兵保持著一定的節奏。
直到最後距離袁軍陣地數十步的時候,他方才猙獰一笑的開始加速,率領這支渾身盔甲的虎狼之兵猛然向前撲去。
雖然他們殺人的場麵看似殘忍無比,不是斬斷敵人的頭顱,就是劈開半個身子,亦或者是直接將對麵的敵軍撞得口噴鮮血的倒飛出去,但他們偏偏給人一種氣定神閒之感,甚至給人一種……優雅的感覺。
對,就是優雅。
至少在中軍大纛下的魏哲看來,他們高超的殺人技巧是如此賞心悅目。
於是不過兩炷香的功夫,毛坤等人麵前的袁軍就被斬的七零八落,袁軍的防禦陣線再次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見此情形,大營中心的淳於瓊隻能麵色鐵青的將戰線再次收縮。
淳於瓊知道這樣僵持下去必死無疑,但他卻又不敢向後撤軍。
因為隻要他敢率軍且戰且退,魏軍騎兵必然會一擁而上。
淳於瓊可沒有在一萬魏騎的圍攻下行軍的信心,要知道這可不是塞外胡騎,而是貨真價實的漢人突騎。
況且魏哲在騎戰方麵的造詣天下皆知,沒有誰敢保證能扛得住他的進攻。
此時此刻,淳於瓊隻希望張燕那廝能及時趕到了。
隻要他能堅持到黑山軍來援,那麼一切都還有希望!
相比之下,魏哲的想法就截然相反。
他隻想儘快解決眼前的袁軍,然後率兵和張遼會師,繼續弄死張燕那廝。
在這種情況下,魏哲此戰的指揮風格就可想而知了。
就是一個猛打猛攻,不給袁軍一點喘息之機。
在發現袁軍氣勢漸頹之後,魏哲果斷甩出殺手鐧。
隻見他毫不猶豫的率領休憩已久的玄甲營從山坡上衝下,沿著前鋒留下的道路慢慢加速,速度越來越快,直到最後好似滾落的巨石一般出現在袁軍陣前。
實際上玄甲營給袁軍的印象確實如此。
當看見上下都包裹在幽黑盔甲的具裝甲騎時,淳於瓊嘴唇下意識便顫抖起來。
即便玄甲營望之不過千騎,但在淳於瓊眼中卻比上萬魏騎還要恐怖。
彆看他是第一次見具裝甲騎,可淳於瓊立刻便意識到這種玄甲重騎的危險。
簡單來說,就相當於把上萬騎兵的衝擊力濃縮在一千重騎身上釋放出來。
力量或許還是那個力量,但瞬間的衝擊力卻完全不是一個級彆了。
果不其然,隨著人馬具甲的玄甲騎轟然撞來,頓時好似巨錘一般砸在袁軍士卒身上,一時間隻見眾多士卒遠遠的倒飛出去。
人還在半空之中,便已經七竅流血,五臟俱碎而亡了。
轉眼之間,淳於瓊再次組織的防線頓時被衝得七零八落,破碎不堪。
並且和先前不同,玄甲營直接好似一柄巨斧一般劈開了整個袁軍大營。
在魏哲的指揮下,隻見玄甲營好似乘風破浪一般直衝大營正中的淳於瓊而來。
與此同時,兩旁的魏軍步卒則沿著玄甲營破開的縫隙迅速衝入袁軍大營,不斷將這個裂口撕大,反過來護住了玄甲營的後背。
步坦協同魏哲不會,但是步騎配合魏軍還是能做到的。
不得不承認,步騎配合的殺傷力比單一兵種強太多了。
此時此刻,袁軍大營已經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上至將校,下至走卒,一個個都滿臉惶然。
前一刻還能勉強支撐的陣勢,轉眼就一觸即潰,潰敗就像瘟疫一般,瞬間便傳遍了袁軍上下,連袁軍將領自己都開始四散而逃了。
就連督戰隊也顧不上殺人了,而是一窩蜂的湊到淳於瓊的身邊。
“將軍,快撤吧!”
“是呀將軍,我等縱然是死也會護著您殺出去!”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將軍!”
淳於瓊身邊,隻見一個個親衛焦急的勸說著。
這些人與其他袁兵不同,他們乃是淳於瓊的家兵,甚至是族人。
故此在這個時候,他們也顧不上袁紹了,隻想著護著淳於瓊活下來。
可淳於瓊卻麵色灰白的緩緩搖了搖頭。
“本初以誠待我,我焉能臨陣脫逃?”
看著不遠處好似一道道波浪一般向自家湧來的魏軍,淳於瓊沒有再多言。
隻見他忽然釋然一笑道:
“告訴魏公威,此戰我淳於瓊輸得心服口服!”
說罷,他便毫不猶豫的橫刀自刎,堅決的沒有給彆人絲毫阻攔的機會。
見此情形,一旁的親兵頓時跪了一地,滿臉悲戚之色。
淳於瓊都死了,他們也沒有逃走的想法了。
片刻之後,當魏哲勒馬在袁軍帥帳前停下時,看著淳於瓊背後的橫線不由輕歎一聲,這廝倒是個言出必行的漢子,到死也沒有後退一步。
念及此處,魏哲當即輕歎道:“好生安葬,莫要折辱了!”
淳於瓊的一乾親衛聞言倒是沒有要報仇的,隻是淚流滿臉的拜倒在地。
“多謝左將軍!”
畢竟兩軍交戰死於戰場本就正常,哪有私仇可言。
而在處理完這個插曲之後,魏軍則快速的收拾戰場,因為還有另一仗在等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