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悅心從小就知道,在安家天字號院落,住著拯救了他們安家大恩人的兒子,林淵。
“悅心,看到了嗎,那就是你未來的夫君哦,他的爸爸媽媽正是救了我們安家的大恩人,那時你媽媽還正懷著你,若沒有他們及時趕到出手相助,也不會有你的出生哦!”
安悅心從小就知道,林淵是他命定的夫君。
“爸爸爸爸,那為什麼林淵哥哥一直都躺在床上,不和我下來玩啊?”
年少時,小小的安悅心眼神裡總是有大大的疑惑。
“你的林淵哥哥從出生起就得了極為罕見的失魂症,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必須要有人時時刻刻在旁邊照顧。”
那時,安岩蹲下身撫摸著小悅心的腦袋,耐心的解釋道。
“不過悅心你可不要因此嫌棄他哦,你想想,一個人長年躺在床上不能說話也不能動,那該多可憐啊。”
“但是你也不用擔心,林淵哥哥他的爸爸媽媽為了他出去尋找治療失魂症的方法了,等到他爸爸媽媽回來的那一天,他的病就會治好,到時候你就可以風風光光的嫁給他。”
那時,麵對父親的解釋,小悅心雙手抱胸,撅著小嘴,仰著小腦袋,滿臉驕傲的回答道:
“哼!我才不會嫌棄林淵哥哥呢,就算他的病治不好,就算他的爸爸媽媽在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我也會在長大後嫁給他!”
“我安悅心,可不會當一個言而無信恩將仇報的壞蛋!”
那時,小小的安悅心便已經在心裡,把林淵當成了最重要的陪伴。
她會學著那些侍女親自去照顧林淵,給他擦拭身體,給他翻身,在大太陽天的時候推他出去曬太陽,幫他活動手腳,避免肌肉僵化。
即使他不會說話也不能動彈,但一旦有什麼喜悅或傷心的事情,安悅心總會第一時間來到這座小院細細的講述給他聽,不管他能不能聽到。
到後來,安悅心漸漸長大,躺在病床上的林淵也在漸漸長大。
她就這樣親眼看著自己未來的夫君從一個隻比她大兩歲的孩童,一點一點長成俊俏少年的模樣。
這些年,她依舊會每個月抽出一段時間親自來照顧陪伴不能聽不能言的林淵。
她依舊會在喜悅或傷心的時候,把自己的心事訴說給他聽。
她開始武學啟蒙了,她覺得學武好累、好難,但她是族長之女,她不想讓父親失望,讓父親被大家看不起,所以她努力修煉,連玩耍的時間都舍棄了,隻為了讓父親爭一口氣。
她學武的進度很快,大家都說她是安家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每個長輩都誇她是安家的未來,說安家未來能否崛起就應在她一個人身上了,可是不應該是所有人大家一起努力才能將一個家族發展壯大嗎?為什麼單單靠我一個人就行了?
她晉升武者了,天才的名聲很快傳遍了整個青山城,甚至是周邊州城,無論她出現在哪裡,總會引來旁人的注視和竊竊私語。
她並不喜歡這樣的目光,但必須習慣。
她並不喜歡父親還有族老們時時提起她的天才之名,時時刻刻關注著她的修為進度,明明安家還有那麼多事務要處理,那麼多人際關係要去融洽,那麼多族人需要關心。
但他們眼裡好像隻有她的修為進度,好像隻要她的修為起來了,一切就都會好起來了。
她不喜歡這樣,但不得不習慣。
她感受到了越來越多的重擔,她的肩上壓著越來越沉重的責任。
她成了安家名副其實的天驕,甚至引起了遠隔千裡的天門派太上長老的注意,她在眾人眼裡已經成了安家的代名詞,她一個人就代表著安家,她的所言所行仿佛就決定著安家的未來。
可是安家的其他人呢?
她冷眼看著安家幾位族老滿足的吹噓著她這個所謂的驕傲,整日裡要麼回首往昔所謂的輝煌時光,要麼想著怎麼從家族裡吃到更多的好處,對於家族其餘後輩漸漸變得放縱紈絝的行為視若無睹。
她看著父親對於漸漸鬆弛的族中風氣心有餘而力不足,然後乾脆不管不顧,他早已漸漸不再提起婚約的事,不再提起林淵哥哥是她未婚夫的事,眼裡隻剩下了她的修為進度。
甚至還頻頻暗示她平日裡少去找林淵哥哥,少去天字院浪費時間。
“悅心,林淵的父母,可能不會再回來了,你和他的婚約……你有著超然的天資,絕頂的天賦,有著無比遠大的前程和希望,我們沒有必要在這些男女之情這種小事上浪費時光不是嗎?”
可是父親,不是你從小告訴我為我起這個名字就是希望我以後能遵循本心,能為了令自己內心感到喜悅歡欣而活嗎?
我到底是你的女兒,還是漸漸被你當成了複興安家的工具?
隨著年歲漸長,她的內心產生了越來越多的疑惑,卻再也沒有像小時候一樣去找她的父親安岩了。
因為她知道他不會解答。
她的憂愁,她的煩惱,隻能在無人的時候對著林淵哥哥訴說。
她的壓力,她的困惑,她內心的所有心事,也隻有林淵哥哥能夠聽見。
在多少個無人的夜晚,隻有來到這座寂靜的小院,坐在林淵哥哥旁邊,靜靜握著他的手,握著窗外灑下的月光,望著他平靜沉默的容顏。
她才能感到一種安寧平靜,並從這份安寧平靜中感到一種難言的放鬆,一種無言的歡欣、喜悅與安然。
所以,她才會當著眾多追求者的麵公開表示,此生非林淵哥哥不嫁。
所以,當聽到林淵哥哥蘇醒過來的消息,她才會那麼急切的從望青山趕回,堅決阻止退婚之事的定下。
“林淵哥哥,我隻有你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
林淵當年還是千山殿主,暗中布置重生後手的時候,為了以防萬一,防止重生蘇醒後對周圍情況環境不明,遭遇意外,特意在每一具肉身旁附帶上了一枚玉佩。
這種玉佩看起來無甚出奇,卻能悄無聲息的記錄周遭發生的一切,並且其中的內容更是隻有他才能讀取。
在安悅心離開後,林淵取下了脖子上一直掛著的“淵”字玉佩。
雖然從安家三長老口中了解了一些大致情況,但這十八年來,這具肉身周圍發生過什麼,還是要他親自去讀取驗證。
來吧,讓我看看這十八年來我過得究竟如何!
他注入一絲殘存的魂力讀取著玉佩的記錄。
隨即,他就陷入一臉愕然。
臥槽,我聽到的都是些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