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四公子有一本書。”
“寫了一位中年喪夫的女掌櫃，遇到了一個落魄的窮書生。”
“因為一場大雨，窮書生躲在女掌櫃店鋪的屋簷下避雨。”
“女掌櫃看窮書生可憐，便給了他一碗熱茶，一件自己亡夫的衣裳取暖！”
“也因此邂逅，女掌櫃跟書生在一起了。”
“從此女掌櫃經營產業，書生在家裡讀書。”
“日子就在平淡中度過。”方靜之緩緩說道。
“後來呢！”黃觀急切問道。
方靜之搖了搖頭：“那是一個悲劇的結尾啊！”
黃觀皺了皺眉頭。
“後來書生高中狀元，卻轉頭迎娶了公主，將女掌櫃拋棄。”
“最後，女掌櫃千裡尋夫，最終在一個下著大雪的寒冬見到了書生。”
“書生挽著公主的手進了公主府，而女掌櫃卻凍死在了大雪中。”
“第二日，書生見到了凍死的女掌櫃，卻讓下人將她丟到了亂葬崗！”
“畜生啊！”黃觀眼眶微紅，怒聲說道。
可卻總感覺，眼前的少年郎好像是在點自己。
有錢的女掌櫃，落魄的窮書生。
怎麼聽怎麼好像是自己跟桂花娘子呢！
“黃某，最是瞧不起這等負心之人！”黃觀凝視方靜之，一字一句說道。
好家夥，這態度表的。
可本少爺不相信好吧。
男人靠得住，母豬能上樹好吧！
這誓言就跟本少爺說再也不去教坊司一樣。
回頭還不是乖乖的爬上了詩詩的床。
“你聽出了我的意思！”方靜之微笑問道。
你這是威脅好嘛！
黃觀嘴角抽了抽，道：“學生隻是窮，不是傻！”
方靜之又道：“那你想知道這個故事的最終結局嘛！”
“還有後續？”黃觀問道。
“自然！”方靜之點點頭：“後來，女掌櫃的冤魂不散，去找方青天告狀。”
“萬民請願，方青天抬出狗頭鍘，一鍘就把那書生的腦袋鍘了下來。”
“最後，公主將自己獻祭給了惡魔。”
“抱著書生的腦袋高呼。”
“複活吧，我的愛人！”
“結果又讓方青天一記狗頭鍘將腦袋鍘了！”
黃觀聞言，不由得感覺自己脖子一涼。
這個方青天。
這位少爺好像就姓方。
這，說實話挺不要臉。
還有那個鍘公主，我勸你善良。
不是因為你要善良，而是因為咱們的皇帝好像很不善良。
“此等人，該當一死！”黃觀答道。
方靜之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個態度就很好啊！
方靜之凝視黃觀，指了指桂花娘子正色道：“你喜歡她嗎，說實話！”
黃觀的臉不覺得有些紅了，良久才有些羞澀的說道：“喜歡。”
方靜之掏了掏耳朵：“大點聲，聽不到！”
黃觀見狀，先是羞澀的看了一眼故意不看這邊，但是耳朵卻豎起來的桂花娘子，這才正色回道：“喜歡！”
喜歡！
喜歡就好啊！
娶了她，你就是本少爺的人了。
方靜之點了點頭，道：“那你娶了她吧！”
黃觀直接懵逼了！
這麼直接的嗎！
“可不知，桂花娘子，是否願意。”
方靜之微微一笑，道：“她自然是願意的，可你是否會像那故事裡的窮書生一樣，可就說不好了！”
黃觀聞言，正色道：“請方少爺放心，黃觀願意起誓言，若有幸迎娶桂花娘子，此生必然相濡以沫，若有違此誓，亦或者黃觀冷落了桂花娘子，願九天降神雷，活活劈死黃某人，死後下十八城地獄，用受煎熬，不得超生。”
嗯，誓言發的不錯。，
但是沒屌用。
方靜之挑了挑眉。
“不如說的實在的，你除了一顆真心，還能付出什麼。”
方靜之扭頭看了看桂花娘子。
老王兒媳婦曾經在家裡說起過她的事情，夫君早忘，被公公婆婆視為喪門星趕出家門，至於爹娘，更是早早的就沒了，靠著乞討活下來。
這個女人這前半生，過得太艱難，經受不起再大的打擊了。
黃觀聞言，麵露苦色，他看了一眼桂花娘子，道：“學生除了身上的這件還算過得去的衣衫，家中空無一物，四麵漏風，能給得出的，也就隻有這顆真心了！”
方靜之搖了搖頭，道：“還不夠。”
“桂花娘子在我這店鋪裡，雖然隻是二掌櫃的，可她就是實實在在的大掌櫃。”
“說一句腰纏萬貫，也不為過。”
“而且為人淳樸，更是經營家業的一把好手。”
“可以說，誰娶了她，必然家業興隆。”
“你口中所謂的一顆真心，就換來這樣的一位好妻子。”
“這與教坊司那些憑借花言巧語，騙取花魁娘子春宵一度的賤胚子有何區彆。”
“退一萬步講，即便是你現在認為自己會對桂花娘子好！”
“可以後呢，萬一你飛黃騰達了呢！”
“就如同話本裡的讀書人，高中狀元，會不會舍棄了這個命苦的女人。”
“誰又能給你保證！”
“誰又敢給你作保！”
黃觀麵上難免失落，隨即發出一聲苦笑。
是啊！
若自己是桂花娘子。
會因為自己一句我會永遠對你好，便嫁給自己這樣的人嘛！
自己會不會擔心對方變心，會不會擔心對方是圖謀自己的財產。
而且就自己現在的這副樣子，好像是個人都會這麼覺得。
可看到對麵的少年麵帶笑容，黃觀突然想到了什麼。
他後退兩步，整理了一下衣衫。
一輯到底。
“還請少爺教我！”
“學生萬分感謝。”
方靜之微微一笑。
“你既然想要娶她，那就要拿出你的誠意。”
“你現在除了一顆真心，也就隻剩下這條命了！”
“我願將自己的性命交付於她！”黃觀正色道。
“現在讓她弄死你也願意！”
黃觀愕然，不過還是開口道：“願意。”
“你願意，她還不願意呢，殺人犯法呢！”方靜之道。
黃觀：“……”
方靜之白了一眼黃觀：“動不動就殺人的，這樣的愛情太血腥，要不得！”
黃觀：“……”
這不是你開的頭嗎！
方靜之道：“我所謂的把命交到對方手上，並不是指真的姓名，而是如果你以後變了心，真的會要你命的東西。”
黃觀有些無語，他實在有些受不了眼前的少年了，太囉嗦了。
你要我做啥，直接說難道不好嗎！
“還請少爺教我！”黃觀依舊弓著腰，沒有起身。
方靜之就很滿意這種狀態。
還是古代人好啊！
你明明在算計他，他還會恭恭敬敬的衝著你行禮。
這若是放到後世。
早就一句草擬馬走人了。
換個脾氣爆點的，整不好都打人了。
瞅瞅這角度，標準的九十度啊！
估計小日子都是從這裡學來的。
真是沒有一點自己的東西啊！
方靜之道：“黃觀啊，其實，你可以拜本公子為師啊！”
黃觀：“？？？”
他抬起頭，一臉懵逼的看著方靜之。
拜你為師。
你莫不是在開玩笑。
要知道，他拜的第一個先生，可是元末大儒黃冔。
說起文壇地位，比起孔善祥那也是絲毫不差。
你有資格跟這位先生比嗎？
黃觀不可置信的看著方靜之。
方靜之被這家夥看的有點心慌。
畢竟，他是第一次騙人，不曉得流程啊！
方靜之摸了摸鼻子。
“小黃啊，你的格局要打開一點啊！”
“正所謂天地君親師。”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你拜我為師，以後我就是你爹了。”
“雖然本少爺也是第一次做人的爹，不知道該怎麼做。”
“但是你以後若是負了桂花娘子，我直接以你爹的名義弄死你不就行了！”
“小黃啊，你要知道，爹我可都是為了你好啊！”
“而且，拜本少爺為師，對你來說也並壞壞事。”
“本少爺好歹也是南方儒林的二號人物，僅次我師兄孔善祥了。”
“以後有人欺負你。”
“你就可以告訴他。”
“說出吾師之名，嚇汝一大跳！”
“怎麼樣，你不虧吧！”
“今日你既能抱得美人歸，還能有本少爺這樣的一個好爹。”
“乖乖，雙喜臨門啊！”
“說出去，彆人還不羨慕死你啊！”
黃觀彎著腰，努力的不讓自己表現出憤怒的表情，可架不住嘴角一陣的抽抽。
他這是在羞辱自己嘛！
我隻想娶桂花娘子，你竟然想要做我的爹。
還要不要臉了！
而且，你憑啥做我的爹。
他抬起頭，深深地望了一眼方靜之，道：“公子何以教我？”
嗬嗬，這是考驗本公子的學問嘛！
方靜之微微一笑，愚昧的你，對本少爺簡直是一無所知啊！
“你懂得元素周期表嘛？”
“你懂什麼叫高等數學嘛？”
“你懂什麼叫做二十四個英文字母嘛？”
“你啥都不懂！”
黃觀聽得一臉的懵逼。
這是聖人的學問？
他抬起頭一臉的疑惑不解。
方靜之一仰頭，正色道：“吾乃孔師嫡傳弟子，正宗的夫子門生，天下就沒有人比我更懂得聖人了！”
黃觀覺得，眼前的少年郎很明顯的有什麼大病。
夫子何曾在書裡提過這等西奇古怪的學問。
他縮了縮脖子，有些心虛的問道：“若，若是我不……”
方靜之冷哼一聲：“李二狗！”
“在呢，少爺！”
李二狗回應一聲，挽起了袖子，露出紋龍畫虎的胳膊。
黃觀有些慫了。
他怕挨揍。
瞅瞅美豔的桂花娘子，再看看眼前的錦衣少年。
黃觀心一橫，牙一咬。
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學生黃觀，拜見老天……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