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院子裡。
藍玉走了以後,李景隆跟朱橚兩個人也搬了過來。
如今三人正坐在院子裡喝茶。
“老方,到底為什麼要往那莊戶的傷口上倒酒!”
“而且還要每天用酒水清洗傷口一次。”
朱橚依舊沉浸在這個問題裡,就連暖棚建好的喜悅都丟到了一邊。
自從回了院子裡,就一直蹲在椅子上想這個問題。
方靜之故意不回答他這個問題,吊了他一路的胃口。
“對啊,老方,你就給咱們說說唄,到底為啥啊!”李景隆也跟著問道。
他不懂醫術,也不懂為什麼朱橚死揪著這個問題不放。
莊戶的性命在他眼裡更是無所謂,他隻是單純的心疼自己的那壇子酒水罷了。
好多好多的酒才釀出來那麼幾壇子。
自己都沒舍得多喝。
還想著陛下巡遊回來了,送給陛下一壇子嘗嘗呢!
可要好好藏著,莫要被永昌侯看見。
不然到時候就不是自己的了。
帶去莊戶家裡的那壇子酒,方靜之當時不過是隻用了一碗。
他本想著將剩餘的拿回來接著藏起來,日後送給自己老爹,可卻被拒絕了。
方靜之將那壇子酒留給了那位受傷的莊戶,並且吩咐他妻子,每天用酒水清洗傷口。
朱橚隱約覺得自己懂了一些,可細想起來卻還是有些不明白,誓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以他對方靜之的了解,這家夥不可能無緣無故的用珍貴的白酒為那莊戶清洗傷口,裡麵肯定大有學問。
不僅僅是白酒清洗傷口,還有關於大棚的問題。
朱橚總感覺,方靜之這家夥的身上,似乎有很多很多的秘密。
而這些秘密,似乎很對應他的研究。
或許科學家們都是這樣的品行,沒有那種鑽牛角尖的精神,怎麼可能成為植物藥學的雙重大家呢!
方靜之就喜歡這樣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
穿越嘛,為了個啥,不就是為了個用後世科技碾壓古人的爽嘛!
比如現在,他就很爽。
“這就是你們請教問題的態度嗎!”
方靜之翹著二郎腿,一條腿搭在了膝蓋上,另一手不緊不慢的敲著桌麵。
相比起朱橚,李景隆就懂事的多了。
方靜之一敲桌子,他頓時就明白了。
一臉諂媚的倒了水,恭恭敬敬的將茶杯送到方靜之的手裡。
這才開口說道:“大哥,說說唄!”
朱橚就顯得嚴肅正經的多了,雙手一合,一個大禮就用上了。
“方師,還請教我!”
方靜之一口茶水差點沒噴出來。
我開玩笑的,你要不要這麼嚴肅啊!
你這樣,讓我很慌啊!
一旁的李景隆也是看的目瞪口呆。
知曉你朱小五是玩科研的,可你們玩科研的腦子也沒必要這麼梗吧!
方靜之趕忙起身,將其扶了起來。
“老五,你這是乾啥!”
“咱們是兄弟,你問我,我還能不告訴你。”
“你這一口一個方師的,讓我很難辦啊!”
朱橚的嘴角抽了抽。
你大爺的,嘴上一套心裡一套是吧!
你說難看的時候,能不能把你的腦袋低下來。
彆低頭王冠會掉是嘛!
他眉頭一擰,道“聖人言,達者為師!”
娘的,這一聲方師本王叫了,你也應了,本事不交給咱你試試。
“得得得,彆跟我來這套!”方靜之一臉的笑意,大手一揮,道:“咱們兄弟之間,不扯這些。”
“你們既然想知道,那我就詳細展開給你們說說。”
方靜之也不廢話,直接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佛家說,一樹一菩提,一沙一世界。”
“也就是說,在我們肉眼看到不到的地方,也可能存在著一個微觀的世界。”
“就比如那處傷口,就是一個微觀世界。”
方靜之說到這裡,看著朱橚認真問道:“老五,你以前有沒有給彆人縫合過傷口?”
朱橚搖搖頭,道:“沒有,我這次也是第一次,不過以前在家裡的狗身上試驗過。”
方靜之:……
好的嘛,給狗做過,你就敢給莊戶做。
你這是把本少爺的莊戶當狗啊!
好吧,你是皇帝的兒子。
在權貴的眼裡,老百姓不就是打工狗嘛!
不,是韭菜。
特麼還不如狗。
方靜之繼續問道:“那你有沒有發現,有的時候,傷口縫合之後,可能會出現瘡瘍的症狀。”
“這就是因為,那個微觀世界裡出現狀況了!”
“咱們假設,傷口是一座剛剛經曆大亂的王朝,那麼我們將傷口縫合,就是人為的幫這個王朝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可隨後出現瘡瘍,就是說在這個王朝裡,又出現大麻煩了!”
“那麼這個麻煩是從哪裡來的呢!”
“九江同學,你來回答!”
李景隆被這突然的提問給問了一個懵逼。
他喜歡聽這種稀奇古怪的事情,雖然他也聽不懂,但並不妨礙他出去跟彆人說。
比如老朱,比如馬皇後,比如其他的那些人。
為人處世這方麵,他小李說天下第一,那就沒人敢稱第二,第三還差的老遠呢!
正因為喜歡聽,所以他聽得很認真。
可雖然聽的很認真,並不代表他就懂了其中的意思。
李景隆皺眉沉思片刻,隨後有些不確定的說道:“人本來活的好好,啥事沒有,有了傷口,才有了瘡瘍,這麻煩難道是外麵來的?”
方靜之欣慰的看著李景隆。
這家夥,還真是聰明啊!
竟然一點就通,難怪老朱跟朱允炆那麼喜歡這個狗東西。
他衝著朱橚點了點頭,道:“九江說的不錯,這個麻煩,就是從外麵來的。”
“剛才說了,一沙一世界,空氣中,可能就存在這個這樣的一個世界,然後這個世界到了王朝裡,與王朝本來的軍民發生了衝突,於是便有了瘡瘍。”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酒水可以殺死這個外來的世界?”朱橚終於融會貫通:“所以用酒水消滅了這個世界,就不會再出現瘡瘍的情況?”
好家夥,本少爺浪費了這麼多的口舌,你終於明白了。
如果你小子不是老朱的兒子,不是對本少爺有大用,真想給你兩個大嘴巴子啊!
方靜之點頭說道:“就是這個樣子,我們把酒水倒在傷口上,傷口感覺到刺痛,這就是酒水裡的世界,正在消滅外來的世界。”
“傷口越痛,說明作用越是明顯,普通的白酒是不行的,隻有精煉的白酒,才有這個作用,所以我才吩咐九江回來拿酒。”
“可你又是怎麼知道的?”朱橚疑惑的看著方靜之。
你這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就很讓人討厭啊!
“這就不得不說我夢中見到的那個白胡子老爺爺了……”方靜之癟癟嘴。
朱橚李景隆二人頓時有點不想理他了。
這個家夥,啥事不想說的時候,總是會拿白胡子老爺爺說事。
你還不能問。
你一問,他就會說那個老爺爺姓朱或者李,是你們朱家或者李家的老祖宗,覺得自己才華橫溢英俊瀟灑……等等誇讚自己的詞語之後,再加一句收他為徒。
然後就問你叫他大爺。
簡直就是流氓無賴的行徑。
李景隆摸著下巴陷入沉思,隨即目光瞟向方靜之,忽的就是目光一凜。
“老方,你這個法子,可否用在軍中啊!”
他雖然是個紈絝公子,可不代表他是個廢物。
這些年,李文忠為了曆練他,可是沒少將其丟到軍中折騰。
前些日子,他就是從山東的練兵場逃回來的。
戰場他也不是沒上過,甚至親手砍死過幾個敵人。
就為這,老朱可是沒少誇讚他。
所以對於軍中的事情,李景隆可謂是知之甚詳。
一場戰鬥下來,基本上所有參與戰鬥的將士,各個身上帶傷。
隻不過是有的輕,有的重罷了。
輕傷的沒有問題,重傷的能活下來的可謂是少之又少。
這其中,最大的問題就是傷口感染的問題。
如果就像方靜之說的,這個精煉白酒,可以解決瘡瘍的問題。
那豈不是……
李景隆不由得緊張起來。
萬一真的可行,就憑這這一手,整個大明的軍伍,就要欠自己大哥一個人情啊!
那作為老弟的自己,你們是不是要給我大哥三份薄麵。
朱橚的目光也隨即看了過來。
方靜之聳聳肩:“我可以確定,精煉的白酒可以解決百分之八十的傷口感染問題,可其他的我就不確定了。”
“引發傷口感染的問題多種多樣,白酒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而且最好還是驗證一番在說話。”
“誰知道好使不好使呢!”
自己製作的酒精,到底多少度自己可沒個準。
能有多大的作用,自己也不敢保證。
還是不吹這個牛逼的好。
“隻要有用就好啊,哪怕是一點作用,也是大好事啊!”
李景隆激動地幾乎要從椅子上跳下來。
他有種忍不住想要去給老朱報喜的衝動。
以老朱對自己的喜歡,怎麼不賞他十個八個的玉璧玉佩的。
“不,老方說的是對的!”朱橚按住了李景隆,認真的說道:“我現在就去那莊戶的家裡,好好的看著他,看著他傷口的發展狀況,想來,一定會有所發現。”
“對了,再給我找幾條狗過來,我給他們來上一刀,再縫合起來,看看那會不會感染……”
朱橚一邊絮絮叨叨的,一邊就想往外走。
可還沒等他走到門口,卻聽到身後又傳來方靜之的聲音。
“道友請留步!”
朱橚不禁齜牙,這家夥,神經病又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