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橫龍山。
起風了,消薄的秋風輕微梳理山野錦繡盎然,若美人對鏡梳妝。
孤峰之上,宇文君震開雙臂,透出陣陣龍吟,遠處的黑麒麟興衝衝飛至近前,不停搖頭晃腦,一臉諂媚表情。
宇文君伸手摩挲了一番黑麒麟的鼻子,欣慰道“你倒是爭氣,而今已大黃庭中期。”
黑獅子假裝低下頭,一副沮喪模樣。
宇文君無奈笑道“不著急,破極之日不久之後就會到來。”
黑獅子也很期待返祖,修為到了這般地步,它的確有些心急。
宇文君長發烏黑濃密,眸子裡精芒熠熠,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玄奧道韻,這段時間的修行,他甚是滿意,那口氣頂過去了。
瞥向遠處,武宓那裡仍舊沒有動靜,宇文君沒有打擾,駕馭黑麒麟前往恒昌殿。
歸來後,換了一身錦衣玉帶,便來到了亭子裡喝茶,修為雖未到大黃庭中期,但也隻差一步之遙,若強行頂著那口氣衝擊,宇文君也可衝擊至中期,可無必要,他想要做一件順心意的事後再去衝擊。
秋風單薄,寒意未生。
井寒清端著一盤水果來了,都是山野裡的果子,口感不俗。
“武宓姑娘呢?”井寒清問道。
宇文君輕聲應道“大致還得要一段時間,她出關以後便留在宗內,打理日常政務,順帶告訴她,等我會帶著餃子回來的。”
井寒清和然一笑,將這段時日所發生的大小事宜敘述了一遍。
恒昌宗門前發生過血腥事件,如今風頭已經過去了,但仍有人不死心,雙龍山那裡依舊人山人海,各類推演計算的能人夜以繼日的推算進入雙龍山內部的方法,目前尚無結果。
井寒清言道“我們給出的解釋是公子你繼承了顧雍前輩的《混沌古經》身上有混沌罡氣護體,故此可自由出入雙龍山。”
“而張本初就是被你帶入雙龍山尋幽探密的成功者。”
宇文君再度倒了一杯萬年春茶,柔聲笑道“這個解釋倒不錯,合情合理,混沌罡氣本就可貼合任何秘境空間的大道法則。”
井寒清也沒多問,她也不知宇文君是如何進入雙龍山的,多做實事就是了。
宇文君言道“軍府建設如何了?”
井寒清應道“預計年後竣工,而今龔岩前輩忙著開荒屯田,苦力匠人數量無法集中,軍府建設過程複雜,因此慢了些。”
宇文君心中了然,這件事倒也不著急,也許軍府建設成功後,也隻是一個擺設,可恒昌宗出了張本初這麼一個將星,隻要軍府還在建設中,便可無形之中聚斂眾多民心。
溫和說道“安置流民一事,你可酌情準備了,等會兒我便要前往皇都,尋求人商量此事,恒昌宗內諸事繁忙,人手不可輕易抽調,選擇一些既想要附庸恒昌宗同時資質又不夠的宗門,略微暗示一二,如有宗門願無償貢獻,便給些小恩小惠。”
“至於那類宗門往後是否能成為恒昌宗的附屬勢力,就看他們接下來的表現如何。”
“書院大小事宜,一切照常即可。”
井寒清微微點頭,利用想要加入恒昌宗的其餘宗門做事,順帶借此事看一下那些主事人的品格,手段的確高明。
宇文君起身,伸了一個懶腰,言道“近些日子就辛苦你了,武宓出關以後,你也可抽空修行一段時間。”
井寒清微鞠一躬,目送宇文君駕馭黑麒麟離去。
對於武宓的能力,井寒清從未懷疑過,世人對武宓的認知就是宇文君的護衛,一介女匹夫,可知情人都明白,武宓若參與八顧之宴,必是八顧之一。
……
……
皇都,白鹿書院。
莊園裡景色如初,草葉還未透出枯敗跡象,菜圃裡的菜雖談不上繁多,但也有四五種,就是不知埋在地裡的半月酒還剩下多少壇。
廚房裡,蒲維清擼起袖子,正在掌勺炒菜,自從那個姑娘走了以後,蒲維清最大的修行便是日常生活,男人都有些反感廚房裡的事務。
比如蒸米飯,首先要淘米,還要煮熟,然後才能蒸。
至於炒菜,得把菜清洗乾淨,隨後切菜炒菜。
好不容易做飯成功,吃完了之後,還得洗碗筷,光是想想,都覺得一陣頭大,更彆說親身經曆這些瑣碎事宜,比捉對廝殺更要磨人心性。
不多久後,蒲維清就大功告成了,端飯上桌。
紅燒肉,青椒肉絲熱氣騰騰,還要兩個時令小菜,搭配一碗白米飯,蒲維清落座後,屏氣凝神,剛準備動筷子,門口便來了一位熟悉的年輕人。
宇文君柔和笑道“師姐走了後,您的廚藝也算是從無到有了。”
蒲維清一邊給宇文君扯來一張椅子,一邊語氣古怪的說道“我不像你,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知將那女花魁安頓到了何處,便是在那恒昌宗,也有孤月閣一眾侍女照顧你的衣食起居,有些事情不大,可親身經曆一番,也還是會有彆樣感悟的。”
說完後,蒲維清去廚房裡給宇文君拿了一雙筷子,盛了一碗白米飯。
宇文君夾了一口紅燒肉,仔細咀嚼了一番,單論味道而已,還真比不上恒昌宗裡的廚子,可這是白鹿書院院長大人親手下廚的產物,自然品高味正,風味非同一般。
蒲維清耐心問道“如何?”
不喜歡做飯的人就是這樣,彆人嘗了之後擔心味道不好,心裡有種自己都說不上來的忐忑。
宇文君頓了頓,一本正經道“很有人情味,口感悠遠綿長,有大家之風。”
蒲維清怪味笑道“我就當做是真的。”
“這段時間你都做了些什麼?張本初一事可是引發了不小的波瀾,大將軍嶽擘也對張本初開始留意,或許星羅的諜子都已經開始調查了。”
宇文君言道“我和武宓去了一次靈族,還有幸去了一次靈宮,和靈帝雖無交談,可也算是簡在帝心,可後來覺得風頭太勁不好,便知難而退。”
“至於那些想要調查張本初的,也無需過我這一關,自己去妖域找就是了,能否找到張本初進行收買,就看運氣吧。”
蒲維清微微一驚,想起這是顧雍的傳人,也覺得宇文君做這些事也不算出格。
“此次返回皇都準備乾些什麼?”
宇文君言道“有許多事,小事姑且不提,大事隻有一件,北方有三十萬流民,我欲進行安頓,但這份明麵功勞我欲交給丞相大人,我隻做一些實事。”
“事成之後,北方的郭氏家族便可站在恒昌宗身旁。”
蒲維清正經問道“做此事,是為了名利,還是真心要做此事?”
宇文君略微沉思,隨心回道“各占一半,畢竟有些流民是戴罪之身。”
蒲維清欣慰點頭,言道“繁忙之中,還能記得初心就好。”
宇文君想起一事,無奈笑道“說起來我和丞相大人賭棋輸了,還得給人家清掃十次院落呢,也不知道他忘了沒。”
蒲維清幽幽歎道“這麼重要的事情他肯定沒忘。”
宇文君笑道“也是,在丞相大人麵前抱僥幸心理,無成功可能。”
蒲維清忽然一本正經道“我也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宇文君問道“何事?”
蒲維清正色道“待會兒,你去把鍋碗洗了。”
宇文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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