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一鳴一時無語,竟不知如何作答。
“可我還是無法幫你,這是我的個人立場,與南方無關。”謝一鳴無奈說道。
宇文君微微踱步,會心一笑道“我猶記得,初見叔叔時,叔叔便有意與我修好,化解曾經的仇恨紛爭。”
“而今顧雍前輩死了,叔叔便覺得往昔種種已是過眼雲煙,不值一提。”
“我答應過叔叔不殺五絕成員,便真的沒殺,莊欽之死乃是局勢所迫,那般境地,我還給南方留了兩個八顧。”
“試問一下,我若成心下死手,你覺得徐源,陳典,朱虹三人能活下去嗎?”
“更進一步,我若殺了五絕成員,顧雍死後,南方定會對我趕儘殺絕,可到了那時,你覺得南嶺書院還會順利修建嗎?”
“你覺得南人氣節還剩下多少?”
“你覺得北人會不會趁勢發難南方?”
“叔叔若覺得我是為了自保才手下留情,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話音落下,天幕之中浮現出遮天蔽日的應龍虛影,對整個南方大地張開了滔天巨口。
“以我當下實力,不敢說屠戮整個南方,但讓世家豪門數量銳減,還是有富餘的。”
應龍虛影轉瞬而逝,謝一鳴忽覺後背發涼。
宇文君話鋒一轉又說道“這不是在威脅叔叔,我隻是想告訴叔叔,我若想做一些事情,自然有著底牌。”
“不要覺得顧雍死了,我便可欺。”
“而叔叔也不是我的唯一選擇,百姓苦世家豪門久矣,莫非叔叔不知?”
謝一鳴怔怔無言,竟被一個年輕小夥子架在火上麵烤,還不得不受著,他沉悶言道“你與龍族有何淵源?”
武宓當即亮出血矛,冷聲道“既能讓你看見,自然是信得過你,若敢胡言亂語,誅你九族。”
謝一鳴被一個年輕丫頭這般威脅,臉色鐵青火氣上湧,心中打算出手了。
宇文君打了一個圓場說道“叔叔這點氣節風骨還是有的,不可無禮。”
武宓收回血矛,一臉不屑。
謝一鳴言道“我若不答應,事情還是會向著你想要的方向發展,答應則是錦上添花,對否?”
宇文君點了點頭,仿佛是在告訴謝一鳴沒有選擇的餘地。
謝一鳴思來想去,隻好答應了。
“可能需要些時間我才能準備好書籍,不過我還可向你介紹一人,那人叫馮遠秋,是一位滿腹經綸的學者,或許靈氣不足,但也絕對屬於窮經皓首之流。”
宇文君看了一眼靈華山頂,溫和笑道“我就在山頂,你將那人帶過來見我。”
謝一鳴心生不悅,詭異笑道“對我發號施令,恐怕不合禮數。”
宇文君隨手亮出人王令,說道“不知道這樣合不合禮數?”
謝一鳴再度震驚,原來是和人皇陛下通過氣了,他意味深長的微鞠一躬道“自然是合禮數的。”
宇文君一笑置之,帶著武宓禦風而行,前往靈華山頂。
山頂地勢平緩,雲海翻滾,和龍族秘境空間比起來,這裡更加的開闊瀟灑,因為這裡是真正的人間。
武宓略有疑惑道“謝一鳴此人,和風評有所不符。”
宇文君笑道“顧雍前輩活著的時候,他感到有壓力,如今顧雍前輩死了,他便沒了壓力,也有了些傷春悲秋的興致。”
“我不想對他如此粗魯,也不想破壞和他打交道過程中所產生的美好。”
“可人一旦上了年紀,又沒了壓力,難免就會變得中庸起來。”
“或許,是我們所做之事,於他而言有點大了。”
……
……
瑞源江是南方江河之首,灌溉兩岸無數田地,養育出一代又一代的南方兒女。
中下遊處,群山連綿,一座並不雄偉的孤峰臨近江邊,孤峰之下有一片翠綠竹林,竹林深處有書屋。
曆代文人墨客定居之所,都離不開梅蘭竹菊四字。
竹玉秀筆直,高風亮節,生機勃勃,微風吹拂便是竹海漣漪,馮遠秋很喜愛這樣的氛圍與風水。
臨江可聽風,入林可見節。
書屋旁,還有一座竹屋,此刻炊煙嫋嫋。
一位約莫六旬的老者,端著炒竹筍,紅燒肉以及紅蒸魚整齊有序擺在飯桌上,又給自己盛了一碗白米飯。
剛欲清淨神思動口,屋子外麵便傳來了沙沙腳步聲。
馮遠秋讚歎道“佳肴珍饈上桌,便有遠客至,妙哉!”
出門一看,一位體型臃腫的中年男人便笑眯眯的來了,熱情招呼道“老夥計近來可好?”
馮遠秋出門相迎道“當然好了,菜肴米飯也剛好,快進來。”
進入屋內,謝一鳴看見桌子上的簡單飯食,胃口突然開闊,馮遠秋更是去酒壇裡盛了一壺自家釀造的竹葉青酒。
給謝一鳴倒了一杯,馮遠秋才上桌,熱情問道“老弟剛從皇都歸來,我以為要忙活一段日子才能有時間看我,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
“說明老弟心裡有我,我心甚慰。”
謝一鳴和老友碰了一杯,隨後動筷吃了口紅蒸魚,感慨道“吃了那麼多魚,還是老夥計的手藝最好。”
“實不相瞞,這一次來絕非拜訪老友而來,是有一事要和老友商量。”
馮遠秋一臉好奇,在他的印象中謝一鳴是一個有風骨的文人,絕不會在權勢麵前折腰。
關切道“發生了何事,還請細說。”
謝一鳴又吃了一大口紅蒸魚,這才抿嘴說道“八顧之首欲在橫龍山開宗立派,建設書院,為寒門稚子開設龍門。”
“那裡已開始大興土木,宇文君找到我索求書籍,迫於八顧之首的要挾,我隻好整頓了上千部藏書的手抄,順帶也想請老友出山,前往橫龍山開課。”
“八顧之首如今正值用人之際。”
馮遠秋聞後,一陣神遊太虛,半晌後才緩過勁來。
一本正經的說道“這是好事啊,怎麼能說是受八顧之首要挾呢?”
謝一鳴一向在這位老友這裡實話實說,被老友這麼一說,他有些臉上掛不住,含含糊糊的笑了笑。
馮遠秋出自於寒門,自然也傾向於寒門,他一生不求功名利祿,隻追求學問義理,也因此和謝一鳴結緣。
這般純粹的人實在罕有。
謝一鳴笑道“如此,老友願意出山?”
馮遠秋頓了頓,含蓄說道“我得見過八顧之首風采後,再做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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