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確實很豐盛,均是山野小菜野味居多,平王在這件事上很對得起宇文君三人。
飯後,宇文君、景佩瑤、柳青華三人便入睡了,事情再多,該養精蓄銳的時候也不得耽誤。
一覺醒來,便是傍晚。
夜穹皓月當空,入山的白鹿閣成員依序歸來,每個人的臉色各不相同。
尤其是宋氏兄弟,在眾人中顯得格外惹眼,臉色發白呼吸急促,更是渾身浴血。
許還山倒還好,一切如常,看似波瀾不驚。
平王看著這一代的白鹿閣成員,爽朗笑道“不錯,你們都沒有受傷,我感到很欣慰,所謂學以致用,其實就是這麼個用法。”
蕭楚得意笑道“我想要殿下的手鐲,因為我覺得我用的不錯。”
這位將種子弟隨手丟出一個布袋,落在地上的聲音是悶沉沉的。
平王身旁的護衛上前將這布袋裡的東西倒出來,刹那之間宋氏兄弟現場吐了出來。
倒出來的東西是耳朵,大小不一,均是血淋淋的左耳。
看數量的話,起碼有五六十個左耳。
平王擊節讚賞道“不愧是威遠將軍的兒子,你沒有讓我失望。”
蕭楚一臉得意,歸海之會的表現不儘如人意,但在這裡的表現,蕭楚應該是拔得頭籌了。
平王環顧眾人問道“你們誰若是有自信在耳朵的數量上超過蕭楚,便站出來吧。”
殺人就已經讓這些在書院裡享福的孩子們感覺到惡心殘忍,更彆說單獨割掉那些死囚的左耳了。
宋氏兄弟感到快要窒息了,兄弟兩人互相攙扶著彼此,很堅強的站在這裡,其實小腿肚子已經發軟了。
許還山微微皺眉,他覺得自己的戰績還算不錯,卻還是比不過蕭楚。
沉聲道“這裡沒有人能比得過蕭楚師弟,殿下的手鐲賞賜給師弟,亦是實至名歸。”
平王卻說道“你是承聖高手,我以為你這一次會很出彩。”
許還山想了想說道“有些事看似和境界修為有關,實則沒有多大的關係。”
許還山並不是一個好勇鬥狠的人,也絕不會殘忍的割掉對方的左耳,哪怕他的戰績比蕭楚更好,他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起碼暫時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平王從懷中取出手鐲扔給了蕭楚,會心一笑道“你的父親知曉後,應該也會很高興。”
獲得賞賜的蕭楚心情大好,略有些張狂的問道“不知道宇文君他們三位的戰績如何?”
宇文君三人此刻就站在平王的身後,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平王如實說道“他們中午就回來了,根本無心戀戰,宇文君也從一開始就說過並不想要本王的手鐲。”
眾人聞後,心情微妙。
宋氏兄弟若是早知如此,定然也會在中午回來,可他們這些讀書人在某些時候並無宇文君那樣的氣魄。
平王三擊掌,仆人們便從柴房裡抱來了柴火,從廚房裡取來了牛羊肉。
“今夜注定無眠,大家人多,舉行一場篝火晚會吃肉喝酒,這樣也熱鬨,也能促進大家的感情。”
蕭楚第一個高聲應道“如此甚好。”
圍坐篝火旁,蕭楚更是特意坐在了平王殿下的身邊,第一名自然有資格坐在平王殿下的身邊。
宇文君與景佩瑤以及柳青華三人依舊在一起,坐在偏角落的位置,並不打算湊今晚的熱鬨。
和許多人期待的一樣,平王喝了兩口酒之後,便開始講述自己在朝堂之上的經驗,大談時政,以及所謂的為官之道,為人之道。
和這些孩子們比起來,平王自然是老一輩的人了。
到了這個年紀,所積累的底蘊也絕非是這些年輕人可以比擬的。
不管是蕭楚,還是許還山亦或是宋氏兄弟,都聽的津津有味很是入迷,就連牛羊肉熟透之後的香味也聞不到。
柳青華這會兒小聲嘀咕道“原來朝堂之上的事情這麼複雜啊。”
宇文君輕聲應道“可能比殿下所說的還要複雜。”
柳青華心裡一沉,在青梅林苦修時她心裡就想過以後自己會成為一個女官,會又不一樣的風采。
如今看來,有些事也隻是能想想了。
宇文君安慰道“修道之人,修的是自身,無需想那麼多。”
柳青華覺得也是,自己萬一以後成為了扶搖女帝那樣的強者,所謂規矩自然也無法對自己有所束縛。
但那似乎比當官還要艱難…
尋常百姓家有許多難以啟齒的事情,王侯將相家也是如此,至於朝堂之上的醃臢事,更是數不勝數,知曉的太多,也難免會懷疑這個世界其實沒有那麼美好。
有寒窗苦讀的學子一朝發跡之後便成為了貪官汙吏,更有許多曾經朝氣蓬勃意氣風發的少年經過歲月的洗禮之後,也都活成了自己年少時最討厭的那種人。
這一場篝火晚會持續到了後半夜才散場,今夜過後,某些自認為自己還年輕的人,從明早開始便會學著大人一樣講話辦事。
但有些人,依舊是不會改變自己的。
有人進入了夢鄉,但也有人今夜睡不著。
蕭楚從月色中抵達景佩瑤的房門之外,還未言語,裡麵便傳來了一道清冷的聲音“你想做甚?”
光是聽見景佩瑤說話的聲音,蕭楚都覺得心裡很舒服,即便對方的態度並不友好。
蕭楚輕聲回道“我隻是想和你說說話,我也知曉這樣不禮貌,但我忍不住。”
景佩瑤在屋子裡應道“我勸你最好忍住。”
蕭楚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的說道“也許我不會成為八顧之一,可我以後會成為一名將軍,我家世代簪纓,我以後的前途也不會太差。”
“我希望你認真考慮一下我。”
躺在床上的景佩瑤也沒有睜開眼望向屋外,而是閉著眼睛冷漠說道“難道你覺得我以後的前途會差?”
屋簷下的蕭楚連忙解釋道“我絕無此意,佩瑤你彆誤會。”
景佩瑤漠然道“注意措辭。”
蕭楚莫名的有些心酸,憋著一口氣問道“你該不會真的喜歡上宇文君了吧?”
“我認識你這麼長時間,他才認識你多久?”
忽然間,蕭楚感覺渾身上下有些冷,屋子裡傳來了承聖境界的威壓。
“我喜歡誰,與你無關。”
“但我不喜歡你,還是與你有關的,還請你自重。”
月色偏冷,蕭楚得到手鐲的喜悅之情,從此刻開始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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