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啊嗚!痛痛痛!”
電吉他敲打在了鈴木悠仁的額頭上,痛得他頭暈目眩,腿腳失控摔倒在地上。
他強忍著痛楚抬起頭,卻發現夏憂希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掄起電吉他又要砸過來。
“喂等,等一下啊!”鈴木悠仁嚇得連滾帶翻,狼狽地躲過一擊然後拉開距離:
“你瘋了吧!到底要做什麼!”
鈴木悠仁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麵前是眼眶紅腫、咬牙切齒掄著吉他的嬌小少女。
“哈~我要做什麼?”夏憂希的表情像是瘋了一樣:
“你害得我淪落到這個地步被老師教訓了一下午、被學生會要求寫檢討、還被輕音部開除了我的人生已經糟透了,都是你害的!我饒不了伱!”
說罷,夏憂希又掄起電吉他衝過來,就像一頭發狂的小野豹。
“可惡,你瘋了吧臭女人!”鈴木悠仁叫苦不迭,本能地想要逃跑。
隨即,他卻又想起了九州誠對他說過的話。
“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必須迎難而上”
在和之國,大家普遍在人際關係上講究中庸之道:不要做刺頭,隨波逐流。就算受了委屈和傷害也要默默吞下,彆大聲叫出來吵到其他人,否則就是給大家添麻煩。
但是直到遇見九州誠後,鈴木悠仁卻從他身上見識到了不一樣的思想。
那是他身邊的其他人不曾展現的名為【反抗】的精神。
不去逃避,迎難而上,就算被人認為是在“添麻煩”也無妨。隻要專注於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戰自己認為正確的戰就好了!至於其他人的想法,就等自己先把拳頭打到他們臉上再說吧!
“臭小鬼,彆以為我怕你啊!”鈴木悠仁怒從心頭起,捏緊拳頭就迎了上去。
夏憂希的身高看起來隻有一米五不到,身材嬌小纖弱,而且走路一瘸一拐,一隻手也明顯使不上力。
就算是這樣一個柔弱的少女,也不能容忍她胡作為非啊!!
鈴木悠仁伸手擋住了迎麵掄過來的電吉他——對方的力氣意外比想象中更小,剛才砸臉那一擊純粹是偷襲才能得手。
“給我吃這招!人格修正拳!”
鈴木悠仁欺身貼近,一拳掄在夏憂希的臉上,將她打倒在地。
夏憂希驚愕地趴在地上,捂著腫痛的側臉,不敢相信這個男生竟敢真的動手打自己。
“你給我適可而止!你當我染的黃毛是擺設嗎?就算是我也會生氣的!”鈴木悠仁厲聲喝斥道:
“如果你還想跟我打架,我隨時奉陪!你要是再用什麼陰謀詭計,我也會一一破解!彆小看我啊混蛋!”
真是個糾纏不休的女人鈴木悠仁氣呼呼地走上前,又對著空氣掄了兩拳,嚇得夏憂希連連後退。
裝模做樣地嚇唬幾下,確認夏憂希已經戰意全無後,鈴木悠仁便轉身打算離開,否則鋼琴補習就要遲到了。
臨走前,他看見腳邊有一部套著女式外殼的手機,應該是剛才打鬥的時候從夏憂希口袋裡掉落的。
鈴木悠仁俯下身,想要撿起來還給她。
“叮鈴鈴——”
就在這時,手機卻忽然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了【媽媽】的來電。
“還給我!”夏憂希一個飛撲上來搶過手機,立刻接聽了電話,帶著哭腔委屈道:
“媽媽!媽媽,我今天”
【憂希,今天你能不能晚點回來呢?】電話那頭的女人卻有些憔悴地請求道:
【我這邊遇到一點事情.憂希你先在外麵玩吧.】
“喂,不會是那個垃圾男人又來了吧!”夏憂希立刻變得急躁起來,眼淚也不流了:
“他又來騷擾你了?”
【沒關係的憂希,不用擔心。】女人卻隻是柔聲安慰著,而電話那頭也傳來某個了男人調戲的笑聲:
【喂,她好歹也是我們的骨肉吧,每次都讓她躲著我真的好嗎~?】
【我不會讓你再碰她了!】女人氣憤地回罵了一句,又對著電話安慰道:
【憂希,聽我的,今天晚點再回來,拜托了!】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媽媽.媽媽!”夏憂希錯愕地喊了兩句,意識到電話已經掛斷後隻好坐在路邊,抱著腿哭泣了起來。
鈴木悠仁站在旁邊,聽到她們的通話後沒有離開,而是問道:“你怎麼了?”
“不要你管!”夏憂希回了一句。
“我記得你說過.你的父親是個混蛋吧。”鈴木悠仁繼續問道:“你就是因為這個理由才會討厭男人嗎?”
“關你什麼事啊?”夏憂希的態度依舊很敷衍。
“當然關我事了!因為我也是受害者啊!”鈴木悠仁氣不過地拍了拍胸膛,訓道:“明明我什麼都沒做錯,就要受到你的無端敵視和誣陷!我難道就沒生氣的權力嗎?”
“我”夏憂希看起來很沮喪,似乎又有點內疚,沉默片刻後開口道:
“我那個混蛋老爹曾經嘗試對我那個過。”
“那個.指的是什麼?”一道可怕的想法從鈴木悠仁腦海中閃過:“等一下,你說的那個難道是”
“其實我那個混蛋老爹很早前就喜歡酗酒和打媽媽,媽媽一直都在為了我忍耐。”夏憂希一臉冰冷,毫無感情地說道:
“然後有一天,他居然對我下手了,好在最後因為媽媽正好回家阻止了但是在那之後,媽媽也終於下定決心離婚把我帶走。”
“那種人渣,居然對女兒做那種事?”鈴木悠仁憤怒了。
“然後呢,媽媽明明做了很正確的事情,可是大家都說媽媽的不是,說她太衝動了,不顧及家庭之類的.就連親戚也隻會跟著一起指責和趁火打劫,媽媽承受了很大的壓力才帶我逃到東京。”夏憂希抱著膝蓋,半眯起眼:
“可是後來,那個混蛋老爹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我們的地址,三番五次跑過來糾纏,一會兒說要複合,一會兒又說自己做生意破產了要補償費。媽媽也請過社區調解員和警察,但他們也隻能勸阻,那個混蛋老爹過幾天又會跑過來騷擾。”
“這已經是流氓的行為了吧?”鈴木悠仁斥責道:“沒有其他人來阻止嗎?”
“要是這麼簡單,我們為什麼現在還在被騷擾?”夏憂希白了他一眼:
“周圍的鄰居也是,非但不幫媽媽說話,還說媽媽給他們添麻煩說到底就是偏袒男人嘛!”
“.”鈴木悠仁沉默了。
和之國的社會就是這樣,大眾總是善於譴責“破壞氣氛”“給大家添麻煩”的人,但也僅限於這種名為“譴責”的冷暴力。
可說到底,社會冷暴力隻能製裁有良知的普通老實人,對於真正厚臉皮的惡人則是無可奈何。
事已至此,鈴木悠仁大概明白夏憂希這麼討厭男人的原因了。
可是他又能做什麼呢?他隻是個高中生而已。
反正夏憂希在不久前還試圖陷害自己,這種臭小鬼就放著她自作自受吧,反正不關自己的事,還是趕緊去學鋼琴吧。
自己又不是九州大哥那種大善人,管這麼寬乾什麼?
心裡這麼想著,鈴木悠仁還是要猶豫了,遲遲不敢邁出離開的腳步。
一瞬間,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了九州誠的身影。
彆逃避彆退縮.
回頭看著夏憂希蜷縮著坐在路邊,強忍住淚水的樣子,鈴木悠仁又開口問道:“你那個人渣老爹強壯嗎?”
“他?他比你還矮。”夏憂希諷笑著搖搖頭:“怎麼了,你問這種奇怪的問題乾什麼,黃毛豬?”
“你和媽媽有揍過他嗎?”鈴木悠仁又問道。
“啊?怎麼可能!”夏憂希像是聽到了一個很滑稽的問題。
鈴木悠仁深吸一口氣,飛奔過去將夏憂希嬌小的身軀扛在肩上,命令道:
“帶我去你家!快點!”
“喂!你放開我,死男人!”夏憂希驚慌地掙紮,隻是因為手腳受傷再加上本身力氣就小,所以掙脫不掉:“你要做什麼,瘋了嗎?!”
“我去把你的老爹揍一頓!”鈴木悠仁氣勢十足:“快帶路!本大爺現在一肚子火,不讓我揍他我就揍你了!”
在夏憂希勉為其難的指引下,鈴木悠仁來到了她家門口。
果不其然,門口站著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和一個麵容與夏憂希有幾分相似的婦人,看起來是在起爭執。
那兩人同時注意到了夏憂希,婦人看起來很驚慌,連忙問道:“憂希.不是叫你先彆回家嗎?”
而男人則顯露出有點惡心的笑容,踱步朝她走來:“小憂希,你總算願意見我了~我們多少年沒見了,讓爸爸來看看你的發育!”
“彆碰憂希!”婦人下意識伸手阻攔男人,卻被對方一把推搡開,繼續朝少女走來。
與此同時,鈴木悠仁感覺到夏憂希的身體在顫抖,她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喂,大叔!”鈴木悠仁果斷擋在了夏憂希和男人前麵:“你就是她的老爹吧?”
“沒錯。”男人沒有否認,帶有敵意地問道:“怎麼,你難道是憂希的男朋友?”
“我是你爸爸!”鈴木悠仁揮拳就招呼在男人的臉上。
隨後,兩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夏憂希的爸爸身材瘦小,但鈴木悠仁也完全不是打架的料。兩人打起來也就是拉拽衣服和扯頭發,抱成一團在地上來回翻滾。
一旁的婦人和夏憂希都看呆了,完全沒理解是怎麼回事。
“憂希,這位是.”婦人小心詢問道,糾結要不要上去阻止。
“他是.我的同學。”夏憂希不情願地承認道,眼神複雜:“他聽了我的事,說是要來幫我揍混蛋老爹一頓。”
“這、這不好吧!還是趕緊阻止你的同學比較好!”婦人變得焦急起來。
就在這時,與男人糾纏得難解難分的鈴木悠仁抬頭大喊道:“喂,臭小鬼你還在愣著乾什麼!一起來揍他啊!”
“我”夏憂希身體顫了顫,本能地感到恐懼。
“你不是很討厭男人嗎?怎麼遇到害你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又縮頭縮尾的?!”鈴木悠仁在扭打中逐漸落入下風,卻依舊死抓著對方的衣領不放:
“動手啊!彆告訴我你剛才說的都是騙人的,過來一起揍他!否則我這輩子都看不起你啊,廢物矮冬瓜臭小鬼!”
“閉嘴!誰要被你看不起啊!還敢罵我矮冬瓜!”夏憂希氣得掄起電吉他跑過來,對著男人的後背和腦袋就是一頓狂砸:“打死你!臭人渣,給我去死!”
雖然夏憂希的力氣很小,但是被硬邦邦的電吉他砸了幾下後,男人還是痛得哀嚎起來,力氣逐漸減弱,三人就這麼混亂地纏打在了一起。
半個小時後.
鼻青臉腫的鈴木悠仁和抱著斷吉他的夏憂希坐在警局門口,沉默無言。
他們和憂希父親打架的時候,巡警很快就接到鄰裡舉報趕過來,將現場控製住了。
然後,大家就被帶到警局裡問話。
憂希的父親本身就理虧,再加上做賊心虛,很快招出了自己先前對前妻和女兒死纏爛打的行為。
而憂希的母親似乎也被女兒的反抗行為所鼓舞了,主動站出來坦白自己和女兒曾經受到過前夫騷擾,並且決定對前夫發起正式的法律起訴。
由於本次事件已經上升為當街鬥毆,雖然一方是未成年高中生,沒法嚴厲責罰,但是另一方的憂希父親可是成年人,警方也就不得不重視起來了,答應會對憂希的父親實施限製令,暫時阻止他再來東京騷擾夏家母女。
“可惡.你那個人渣老爹下手真重啊.”鈴木悠仁打開手機的自拍相機,照了照臉上的淤青,一臉窘態:
“而且今天的鋼琴課也翹了,絕對要被春日部老師罵到下水溝裡去!”
果然,鈴木悠仁一打開短信軟件就收到了五條連續轟炸,全都是春日部老師發過來的:
“哎等會兒去親自登門道歉吧。”
“哈,還不是因為你太弱了,居然會被打成這樣!”夏憂希翹著二郎腿坐在馬路牙子上,懷裡依舊捧著斷掉的吉他,是她剛才掄老爹的時候斷掉了:
“好慢,媽媽還在辦手續嗎?怎麼還不出來”
“喂,臭小鬼,你以為我是為了誰才挨揍的!”鈴木悠仁罵道。
“哈,又不是我求你的。”夏憂希嘲笑道:“真是自作多情,黃毛豬~”
“可惡,到現在還叫我黃毛豬!”鈴木悠仁作勢要撲上來:“你真當我不敢揍你哦!”
九州大哥可是連那位“鴉川女王”都敢下手揍出鼻血,自己作為小弟也不能給他丟臉啊!對壞女人手軟不得!
夏憂希卻坐著一動都不動,沉吟了片刻後,勉為其難地啟齒道:
“呐,黃毛.花奈美學姐就讓給你了,這次是我輸了。”
說完,她側過頭來,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刺眼的夕陽打在她半邊臉頰上,卻顯得有幾分淒美。
“你你說什麼?”鈴木悠仁愣住了。
“我不說第二遍,臭黃毛!”夏憂希撇過臉,賭氣似地不再看他:
“反正我在輕音部就從來沒開心過,大家既懶散又沒紀律,把社團當作過家家一樣,都是一群相處不來的怪胎我早該去演奏部大展拳腳的!隻要有我在,拿下全國大賽冠軍都不是問題!”
“明明你才是最大的怪胎吧!”鈴木悠仁反駁道:“再說了,你不是不喜歡那種有男人的社團?”
“所以呢?這世上也是有能和我共事的男人嘛!”夏憂希自嘲地笑了一聲,看著手中的斷吉他:“我們剛才合作揍那個混蛋的時候,不是很開心嗎?”
“也是哦~”鈴木悠仁也釋然地笑了:“但是你也太不珍惜樂器了吧,居然直接拿吉他揍人!”
“這是我的第一把吉他.我之所以開始玩吉他,可能就是為了逃避吧。”夏憂希隨手把吉他丟到地上:
“算了,斷了也挺好,該去買把新的了!”
“搞不懂你!明明你才是輕音部最大的怪胎,紅燈區看酒吧大門的黑人老外都比你好溝通!”鈴木悠仁撐著膝蓋站起身來,歎氣道:
“我得去找鋼琴老師賠罪了,都怪你才害我爽約的,今天肯定要被他罵到死了!”
“切~自作多情,都說了又不是我求你這麼做的。”夏憂希也站起身,應該是看到母親從警署裡走出來了:
“喂,鈴木悠仁!”
“又怎麼了?”鈴木悠仁頓了頓腳步。
“要是敢讓花奈美學姐傷心,我就拿吉他揍飛你啊!”夏憂希忽然豎起兩根中指,擺出鬼臉。
“誰要你操心啊!先管好你自己吧,矮冬瓜臭小鬼!下次再犯渾我就把你的臉揍爛!本大爺可是至凶至惡的不良少年啊!”鈴木悠仁也豎起兩根中指回敬。
兩人突然都忍不住笑了出來,隨後在笑罵聲中分彆,消失在了街道的兩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