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看著手裡的報表，說實話，他有些恍惚。
當年他經略南番的時候，也是這般。
隻不過時過境遷，現在南番已經是大明真正意義上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南番地理位置優越，但是人口稀少。
若是加上分開的蘇毗州，人口接近五百萬了。
得益於天下大同的大勢。
但是南番這個地方，他原本就是各個部落衍生而來的。
人口雜亂，精神寄托多而雜，有一些堪稱野蠻。
他甚至不如天象那邊。
準確的說，靠近泥婆羅那一邊，其實受到了天象和月氏的影響。
在生產力低下的年代，神鬼其實是最好的寄托。
但是中原王朝早在千百年前就擺脫了神鬼的寄托，將皇權天命授予。
天子成了蒼天的代言人。
但是，中原的百姓是最不信這個的。
他們富有反抗的精神，細數曆史，這一片土地上的人，才是真正的戰鬥民族。
他們的好戰，藏匿在骨子裡，但是絕不輕易的向他人伸出刀子。
秦墨收回目光，笑著道：“南番能有今日，你居功至偉，也是南番百姓精誠所至的原因。
二十年年前，我來邏些的時候，這裡的房屋低矮，但是現在，我卻看到了不一樣的麵貌。
百姓安居樂業，吃飽穿暖，各地的遊客和商人齊聚在這裡。
我看到了自由和富強。
雖有問題，但也瑕不掩瑜。”
聽到這話，在場的人都笑了起來。
可唯有李雙安皺起了眉頭，“姐夫，都有那些問題？請姐夫指點迷津！“
“這個，晚點再說。”秦墨笑了笑，並沒有當場回答，而是端起一旁的茶杯，“今天，朕就以茶代酒，敬一敬你們，希望你們能繼續為南番的百姓謀福祉。
朕代替南番的百姓，感謝你們！”
“謝陛下！”眾人紛紛舉杯感謝。
等喝完了茶，眾人退了下去，李雙安才走到秦墨的身邊，“姐夫，現在的南番，到底還有哪些不足的地方？”
“其實也不是不足，準確的說，這不足，是南番區域帶來的問題，是不是從這兩年開始，南番的發展就已經到了一個瓶頸了，任憑你如何賣力，這稅收似乎都上不去，而且定居在這裡的人，越來越少了？”
“對，沒錯，這一次要不是拿下了羅斯很大一塊地方，南番的瓶頸會困擾我很久。
我之所以打算在那邊修建城市，是因為那邊的發展潛力比邏些更大一些。
短時間內，肯定是比不上邏些城的，但是長久以往，那邊更有潛力一些。
南番這個地方，適合居住的地方太少了，很多人來到這裡，身體都會不適。
有些人呆一輩子，或許都不會有問題，但是有些人呆幾個月，一兩年就會出問題。
大明皇家學院的人不是已經證明了這一點嗎？
這也是導致南番人少的問題。
南番這一點，甚至還比不上蘇毗！”
說到這裡，李雙安有些難受。
其實南番這個地方，任何時候，都不可能是中原的對手，他隻能是中原的附屬。
當然，現在他已經是中原的一部分了，也就不用談論這一點了。
他已經將南番帶上了不屬於它的巔峰，按理說，他應該驕傲了才是。
“拓展是對的，但是內部還可以有更多的舉措。”秦墨道：“南番廣闊，人口卻稀少，若是不住的密集一些，來這裡的人其實很容易奔潰。
這裡是最接近天的地方，卻也是最容易讓人崩潰的地方。
我希望邏些可以更加中原一點。
我這一次來，主要是為了第二輪的革新。
中原那邊，革新轟轟烈烈，但是這裡，卻不溫不火的。
蘇毗的事情，你應該已經知道了。
南番比蘇毗要好一些，但問題依舊巨大。
是時候將這些問題認真對待了。”
“可是姐夫，當初這些可是你定下的規矩，現在又.......”
“我明白，所以我現在親自來破這個規矩了！”秦墨道：“雙安，你一定覺得我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對不對？”
李雙安默默點頭。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那時候，我是大乾之臣，我考慮問題，是按照百年來設想的。
但是現在南番是大明的土地，南番的百姓是大明的百姓，我就不能按照百年來考慮了。
我得按照兩百年，乃至三百年，或者讓南番的百姓，過的跟中原百姓一樣。
你可知道，中原為何能在一次又一次的危機中活下來，然後獲得勝利嗎？”
李雙安道：“因為中原得天獨厚，因為中原百姓堅韌.......”
“你說的是客觀因素，可在我看來，是中原人的思維方式。”秦墨道：“我希望南番的百姓，跟中原的百姓有同樣的思維，雖然我來破自己的金身，會導致一些問題。
但這是解開他們精神束縛的最好方法。
我不希望在用神鬼來約束他們。
因為現在的大明信息自由，要是有一天，皇家學院的火箭登月了，難道你還要告訴大家，月宮上真的有神仙嗎？
那時候，你讓我如何麵對百姓？
我總不能說，我是神仙吧？
那神仙怎麼會死呢？
我想讓他們愛護這個國家，愛護這個世界，我想讓他們忠於自己的國家，最好的寄托就是對國家的熱愛。
隻有這樣，他們才會真正意義上的在這一片土地上紮根下來，擁有和中原百姓一樣的思維。
他們才能破除一切的束縛。
一個人隻有愛自己，才會明白自己的內心，才會選擇自己的寄托。
那麼，他才會真正意義上的熱愛這個國家。
我思索了很久，才決定來西域巡視，我決定破除曾今我留下的痕跡，去開解他們。
我也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做這樣的事情。
能嗎？”
秦墨用期望的眼神看著李雙安。
李雙安愣住了，他沒想到，秦墨居然會這麼做。
作為大明最高的統治者，他的威望越高，那無疑會更加方便統治。
如果破除了自己的神話，那他還是秦墨，還是那個至高無上的大皇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