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爹!”蕭魚柔想要爬出來,可馬太重了,她根本就出不來!
“公主,老,老奴要去地下伺候皇帝了,您聽好了,不要反抗,他們不會殺你的。
這些人,不是朝廷的人,肯定是六扇門的人。
隻要你亮明身份,他們不會殺你的!”
說著,無舌吐出一大口夾雜著內臟的鮮血,聲音也是越發的微弱,“那孩子,告訴他,他會留你一命的。
不,不要在跟他鬥了,你,你不是他的對手啊......
活下來,活下來啊!”
無舌眼前的世界逐漸失去了色彩,就像是剛出土的陶俑瞬間被氧化失去了他原本的樣子。
周圍的一切都變了,無舌用儘所有的力氣,說道:“公主,老,老奴走了,一定要保重!
最後,聽老奴一句,向他低頭......”
無舌的手無力的垂下,腦袋重重的砸在地板上。
三十多年前,他隻是大周皇宮裡名不見經傳的小太監。
他跟宮裡一個小乳娘撘夥過日子。
這在宮裡,叫顛鸞倒鳳。
可有人嫉妒他,隻因那小乳娘生的婀娜多姿,便設計害他。
他差點死了,可皇帝恰好路過,救了他。
很爛俗的橋段。
可無舌那時候真是怕極了。
皇帝沒殺他,反而對他委以重任。
後麵,小乳娘有了,皇後也有了。
皇帝讓他瞞下來。
孩子生下來了,比公主大幾個月。
可他知道,這孩子也是公主。
皇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直到那天,蕭魚柔跑去問皇帝,為什麼這個叫阿憐的小姑娘,長得跟她一樣。
然後,乳娘死了。
自己上吊死的。
皇帝沒有殺她的意思,皇後也沒有。
但她的死,卻換來了阿憐的生。
那之後,他就成了影子。
不單單是蕭魚柔的影子,還有阿憐的影子。
那天蕭魚柔刺殺李世隆,是阿憐自己站出來跟蕭魚柔對換。
她對無舌說:“乾爹,我是姐姐,她是妹妹,我照顧了她一輩子,就讓我最後再照顧她一次。
她還有孩子,那孩子太可憐了。”
無舌想起了小乳娘,小乳娘待他好極了,在宮裡受氣,她總是善解人意的安撫他。
將他當成真正的男人,事事順著他。
他將阿憐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可那天,他真是糾結極了。
她說:“乾爹,當影子好累,求您了,讓我當一次我自己吧!”
無舌忍痛讓阿憐替代了蕭魚柔。
他對不起小乳娘,卻對得起大周皇帝。
阿憐被點天燈,他比誰都難受,可他隻能忍著。
“小乳娘,我來找你了,你要打我,要罵我,我都認了,但你可千萬彆不理我。
這次,咱這一家子,再也不用分開了!”
最後一刻,他看到乳娘和阿憐站在一片滿是鮮花的草地上,笑著衝他招手!
無舌斷了氣,嘴角卻是微微上揚的。
“乾爹!!!”
蕭魚柔放聲大哭。
很快,她就被白蓮教的人拿下,大勢至菩薩走了過來,看著蕭魚柔,麵無表情的,“帶走!”
而另一邊,姚廣誌衝到了城門口,可城門口,上千弓箭手早就等候。
箭已上弦,隻要他們敢往前一步,必死無疑!
而姚廣誌身邊隻餘下不到十人。
手雷已經告罄。
姚廣誌在馬背上喘著粗氣。
回想起這些年的種種,他陡然有一種徒勞的感覺。
一切都猶如水中月,鏡中花。
自己算儘人心。
到頭來,卻被困在這小小的眉州城內。
這時候,大勢至菩薩帶人趕到了,看著姚廣誌,“黑佛,降了吧,徒勞的反抗沒有任何意義!
白蓮教看似繁榮,可卻各自為政,除了燃燈一脈,真正為百姓考慮,其他人都是為了自己。”
姚廣誌嘿的笑了起來,“想佛爺投降?行啊,那你告訴佛爺,你是誰的人!”
“燃燈佛坐下,大勢至菩薩!”
“屁,你是朝廷的人,不對,你是六扇門的人!”姚廣誌笑了起來,眼淚都出來了,“當年西北的時候,你們就混進來了吧?
秦墨,好手段,可恨啊,隻差一點,差一點佛爺就贏了!”
“黑佛,這種卑劣的算計沒意義的。”大勢至菩薩道:“我不是六扇門的人,燃燈佛更不是。
你們自私自利,所作的一切,不過是為了那個位置!”
姚廣誌不再說話,拿出了懷裡最後一顆手雷,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
不是他姚廣誌太差,而是公孫無忌太無用。
若殺了李越,此番秦墨就算有滔天隻能,也隻能乾瞪眼。
他不是輸給了秦墨,是輸給了這些豬隊友!
姚廣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擦拭了自己臉上的血液,他眼中滿是蔑視。
然後拔掉了保險栓,將手雷塞進了自己的口中。
回憶飄到了二十多年前。
姚廣誌叫亂法,字道斯。
在白馬寺當和尚之前,他曾是一個道士。
在這之前,他叫恒廣!
他還有一個師兄,叫袁恒罡!
就是現在欽天監的監正,袁天罡。
當年,兩人鬥的死去活來的,袁天罡說,李子代周。
他偏不覺得,於是轉頭就扶持了其他反王。
後麵大乾定鼎,姚廣誌剃度,當了和尚,取名亂法。
恰好李智建白馬寺,為皇後祈福,他就混了進去。
然後,他一眼就看出李智此人,也不是個安分的主兒。
可李智也是聰明人,趕著上的肯定不會要,所以,他略施計謀,李智就上鉤了。
可惜啊,半路殺出個秦景雲。
要不然,李智早當太子,這大乾的天下,早就變了。
“師兄,難怪你要收秦墨當弟子,你真是好深的算計!”
“師兄,若有下輩子,我還是要跟你鬥!”
手雷炸響,姚廣誌腦袋被炸得四分五裂。
就算大羅金仙下凡,也救不了他!
可惜了!
大勢至菩薩歎了口氣,活著的黑佛可比死的值錢。
他說道:“收斂他的屍體,送去益州府,讓燃燈佛定奪!”
這一戰燃燈一脈起碼死了一千多人。
受傷也有一兩千人。
損失不可謂不慘重。
隻是,他們誰都沒有看見,在眾人看不見的角落裡,有一雙明亮的眼睛,注視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