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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了一場春雨,地裡濕漉漉的,啥也乾不了。
劉支書便讓全體社員休息幾天,等地裡乾了,再繼續春種。
一下雨,陳錦棠是最忙的。
天還沒亮,她家小院裡就擠了十幾個病號。
大部分是淋了雨凍感冒的小娃娃,也有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一變天就腿腳酸疼,來找陳錦棠紮針。
村西頭的黃嫂子抱著自己一歲多的小閨女,擠到陳錦棠麵前,焦急地說“錦棠啊,我家小毛毛已經拉了半個月肚子了,你給看看唄。”
陳錦棠摸了摸小毛毛的手心腳心,又敲了敲她漲得圓鼓鼓的小肚子。
這時,黃嫂子展開一張尿布,尿布上沾著一大片綠油油的粑粑。
“錦棠,你看小毛毛拉的是綠粑粑,一直拉,怎麼辦啊?”
陳錦棠笑著讓黃嫂子趕緊把尿布收起來,她倒不是嫌粑粑臭,
而是看到旁邊幾個排隊看病的人彎著腰在乾嘔,這才善意提醒。
“小毛毛這是著涼了,小肚子裡積攢了寒氣,我給開點暖腸胃助消化的藥,喝兩天就沒事了。”
她一邊提筆寫著藥方,一邊叮囑“黃大嫂,我再給你說個偏方,
你煮一鍋艾葉水,把煮過的艾葉攥乾焐在毛毛的肚臍眼上,
然後再把乾淨毛巾在艾葉水裡泡一下,擰得半乾,焐在小肚子上,
保準明天小毛毛就不拉了,不過得注意溫度,不敢燙著孩子。”
黃大嫂拿了藥,千恩萬謝地走了。
黃大嫂一起身,陶神婆立即坐在了陳錦棠麵前的凳子上,笑道“錦棠,一下雨我這老寒腿又犯了,你再給我紮紮針。”
王嬸兒笑她“陶神婆,彆人這兒疼哪兒疼去找你求神問藥,你捏把香灰讓人家衝水喝,說香灰包治百病,
你腿疼,回去多喝幾把香灰就行了,跑來讓錦棠給你紮針乾啥?”
其他人“轟”一聲笑了。
香潭村人都在陶神婆那裡買過香灰,最貴的時候,一把香灰要三角錢一包。
陶神婆臉上訕訕的,尷尬地說“菩薩給的藥是最靈驗的,可是菩薩的法力也是有限的,也不是啥病都能治。”
“你就吹吧!”王嬸兒不客氣地說,“你拜了幾十年菩薩,也沒見菩薩保佑你,要不然,你也不可能娶個母老虎進門!”
陶神婆知道她那套把戲是騙人的,她小兒媳婦比母夜叉還凶,一天指著她罵三回,她一句不敢還嘴,隱隱覺得可能是自己騙人太多,遭了報應。
陳錦棠讓王嬸兒少說兩句,她拿出金針開始給陶神婆紮針。
恰在此時,院門“砰”一聲被踢開了,一個年輕的小媳婦抱著孩子衝進屋內。
一把將懷裡的小嬰兒塞到陶神婆懷裡,扯著嗓子就罵了起來“你這死老太婆一大早就跑出來瞎逛,你孫子肚子餓得哇哇大哭你也不管?
咋不懶死你,現在就給我往回走,一家子等著吃飯呢!”
陶神婆一臉尷尬,衝著陳錦棠歉然一笑“錦棠,你把我腿上這兩根針拔了吧,我今天先不紮針了。”
又對著她小兒媳婦卑微地一笑,“翠花,我馬上就回去做飯。”
陳錦棠摁著她的腿,冷聲道“陶大娘你彆動,我今天肯定得給你把針紮完。”
呂翠花指著陳錦棠怒聲質問“姓陳的,你還真把自己當人才了?
我婆婆媽現在必須得回去!”
說著,兩把拔出陶神婆腿上的金針,扔在陳錦棠麵前,強行把陶神婆拽走了。
陳錦棠氣得小臉發白,農村有很多惡婆婆,但是惡媳婦也不少。
可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她一個外人不好插手。
王嬸兒等人雖然看不慣陶神婆裝神弄鬼,眼見她被小兒媳婦這麼欺負,也是唏噓不已。
陳錦棠心裡大半天都不舒服,打發完所有看病的人後,便去了劉支書家裡。
劉嬸兒熱情地拉她進屋,笑著摸了摸她的手背,關切地問“咋看著不高興呢?
誰欺負你了,你跟嬸兒說,嬸兒讓你劉叔扣他的工分!”
陳錦棠單刀直入“劉嬸兒,咱們村裡為啥沒成立婦委會?
咱村婦女這麼多,有些人家的婆媳矛盾很突出,如果成立了婦委會,就可以更好調節各家各戶的矛盾,也方便我劉叔管理咱村。”
劉嬸兒驚訝地說“錦棠,你這個想法很好啊!
一會兒你叔回來了,我就跟他提議,如果咱們村成立婦委會,你必須入會。”
兩人正說著,劉支書背著手進來了,劉嬸兒立即把成立婦委會一事跟他說了。
劉支書思索片刻,道“錦棠這個建議很好,楊莊村、大槐樹村、瓦坪村還有好幾個村子已經陸續成立了婦委會,
咱們村也該成立了,明天我就去鄉上給鄉長彙報!”
劉支書很快帶回了鄉政府的指示同意香潭村成立婦委會,選舉主任和副主任各一名,外加乾事員兩名。
為了激勵婦女的工作積極性,鄉政府指示凡是婦委會工作人員,不用下地參加集體勞動,卻可以享受記全工分的待遇。
為體現公平公正,婦委會所有工作人員均由香潭村全體婦女投票選舉產生,
有意向進入婦委會工作的婦女,須提前在村部報名。
香潭村成立婦委會一事,雪花似的飛遍村子的角角落落。
劉嬸兒拉著陳錦棠的手說“錦棠,我參選,你也參選,放心,有嬸兒在,你肯定選得上。”
陳錦棠笑了“行,我報名試試。”
孫楠楠聽到消息後,高興得一夜沒睡著。
她現在已經是村裡的會計,已經有了個全工分,但是每個月都得分給王狗剩一半工分。
要是再進入婦委會工作,就可以拿雙份的全工分,如此以來,也不用為分給王狗剩那點工分肉疼了。
她心裡想得美,便覺得王書斌越發不順眼,沒好氣地打了王書斌一巴掌“你這個窩囊廢,一點都不上進!
我眼看就要拿到雙倍工分,比你強多了,你隻會拖我的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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