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向好的一麵發展,鄭揚空此刻也親自上陣。
他率領聯軍主力來到枯樹穀,準備按照計劃截擊路過此處的一股精銳屍群。
可當他們剛剛踏入山穀中時,鄭揚空卻忽然停下了腳步。
手下的人不解,問道:“統領,你這是……”
“噓,太靜了。”
鄭揚空漸漸皺起眉頭。
“不對勁,後隊變前隊,撤出去,不要發出多餘的聲音。”
“是,統領。”
其實鄭揚空說不出太多不對勁的地方。
他隻是有一種直覺,有一種如芒在背,一旦踏入這座山穀中就要死無葬身之地的感覺。
兩年前在由他帶隊從齊初平手中奪回總部大樓控製權的那一戰中,正是這種直覺在冷槍下救了他的命。
一旦冷靜下來,鄭揚空就發覺有許多奇怪的地方。
比如在先前消滅的三大屍群中,特感黑屍的比例少得出奇。
比如豐都方麵不過是奉命解決屍潮中的那些老弱病殘,為何遲遲都沒能趕上來?
難道是在路上發生了什麼?
就在這時,就在全軍後撤之際,叢林邊緣一陣枝葉搖動。
“統領,你快看!”
順著手下指的方向看去,鄭揚空隻見密密麻麻的人影塞滿了叢林與草地的交接處。
是屍群!山穀四周突然出現了大量屍群!
預計黑屍總數起碼也要在四萬以上!
鄭揚空額頭上的冷汗一瞬間冒了出來。
倏然“嗖嗖嗖”一陣嘯響自聯軍頭頂上傳來,好似勁風從蘆葦蕩間穿過。
人們仰頭望去,竟見到天空中飄來一片烏雲。
可再細看下去,這哪裡是什麼烏雲?
分明就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屍毒骨刺!
“隱——蔽!”
一名校官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喊出這句警告。
下一刻他就被一根鋒利的骨錐刺穿咽喉,整個人斜向後倒了下去。
一場骨錐雨過後,聯軍先鋒營傷者無數,陣型大亂。
屍群抓住了這個機會沿山坡向下俯衝進攻,想要通過速度優勢衝破聯軍陣型。
“準——備——作——戰!步槍班自由射擊!無坐力炮給我瞄準這些敵人中段,放!”
槍林彈雨中,跑在前麵的黑屍一個接一個地栽倒在地,如同秋天時被收割的一株株莊稼。
但當它們倒地後,更多的同伴卻踏著他們的屍體跳了過來。
數萬屍變體發起的亡命衝擊,其場麵是在太過震撼。
聯軍一方缺少掩體,僅靠交叉火力網恐怕難以阻擋群屍衝擊。
倘若黑屍真的衝到了陣前,他們該拿什麼去阻擋?
一顆顆杯水車薪的子彈?還是一具具溫熱的血肉之軀?
一時間人人壓力倍增,有些年紀小的戰員已經忍不住雙手打顫,連槍都拿不穩了。
“統領,怎麼辦?我們在這裡缺少掩體。”一位校官說道。
有人在焦急中提醒鄭揚空:“統領,這樣下去彈藥損耗很大,撐不了多久了!”
還有人心急如焚道:“預定的陣地在對麵山頂,彈藥都在那裡。本來是小伍他們守著呢。他們人呢?”
小伍是聯軍留守四號伏擊陣地的偵察班班長,專職負責守衛陣地和物資。
但如今伏擊陣地易主,想來小伍他們肯定已經遇難了。
原來在他們將一支支屍群視為獵物的時候,屍王也在尋找著他們的主力,尋找著將他們一舉殲滅的機會。
“不好了,後方出現大量黑屍,總數過萬!”
“兩側也有黑屍來襲,數量不明,數量不明!”
“先鋒營已經和前麵的屍群交上手了,我軍死傷很大!”
“統領,撤吧!再不撤就來不及了!”
“統領,快下命吧!”
“好。李仁副官,通知兄弟們邊打邊撤,萬萬不可自亂陣腳。
陳剛,你帶一營二營守左翼。王銘,你帶三營和營屬機槍連守衛右翼。
務必要保證大部隊的安全,大部隊撤離後你們接上!”
陳王兩人齊聲答道:“是,保證完成任務!”
“統領,那你呢?你跟我們走嗎?”在陳王兩人走後,李仁追問道。
“我帶警衛營和教導隊的弟兄們斷後。”鄭揚空看著山坡上湧來的滾滾屍群,咬牙道,“不把後麵這群狼宰了,咱們誰都彆想跑!”
一聽鄭揚空要帶人斷後,李仁頓時就急了。
“統領你……”
“快去,執行命令!”
“是!”李仁攥緊拳頭跑開了。
為今之計,隻有他帶領大部隊儘快撤離。
隻有他們早一步安全離開,陳剛、王明和鄭揚空他們才能安心撤退。
李仁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現如今著急是沒有用的。
隻有將這滿腔的怒火,將自降臨日以來對黑屍徹骨銘心的恨化作戰力。
在後麵的屍群中撕開一條口子,為聯軍打開一條生路!
李仁沉默了,他默默將將眼鏡摘下來裝進口袋,而後朝山穀入口的方向奔跑起來。
他的雙腳踏在地麵上隆隆作響,兩道淡金色的流光從他的眼睛中溢出在空氣中拉出道道絲線,一路上的進化者見狀慌忙讓開道路。
“犀角——虛影!”
隨著他大喝一聲,一道大如小山般的虛影將他籠罩,竟是一頭身披金光的遠古巨犀!
“啊——”“嗡嗚——”
巨犀似是回應李仁的喊叫,仰頭發出一聲悲愴的吼聲。
它抬起前蹄,重重落在地麵,一時間地動山搖,竟使得一些黑屍踉蹌倒地。
巨犀伏低腦袋,露出一根碩大無朋史無前例的淡金犀角。
在這一刻,犀角、巨犀似乎都已經化作實體。
它們在李仁的帶動下衝入後方屍群,將上百隻黑屍撞成漫天血霧,又將上千隻黑屍挑飛到天空中去。
一人一獸,隻是瞬間便在屍群間鑿開一條通路!
李仁,十萬聯軍雪藏不發的利刃。
這才是他的真正實力!
擁有擬態能力“犀角”的四階後期能力者!
聯軍中鄭揚空以下的最強戰力!
儘管有隊伍中的諸多能力者助陣,但聯軍此仗打得並不容易。
白刃戰之後,人族一方的傷亡驟增,許多戰員鮮血淋漓地倒在了群屍的利爪下。
關鍵時刻,西麵山坡響起一陣槍聲。
人們轉頭望去,卻見是褚明瑞帶著豐都援軍殺到。
他們在山坡屍群背後大肆衝殺,同時分兵擋住兩側屍群,為聯軍撤退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鄭兄,我來了!”
“事不宜遲,快帶兄弟們走!”
“跟我來,從那裡衝出去!”
次日淩晨兩撥人馬撤到鐵爐溝防線。
屍潮一路追擊至此,雙方再度展開大戰。
鐵爐溝是彭水至江畔前的最後一道關隘,物資豐富、彈藥充足,聯軍可以依托原有防線從容反擊。
不僅如此,溝外埋設了數不清的反步兵地雷,炸死炸殘的黑屍不計其數。
可惜禍不單行,太陽升起後,鐵爐溝兩翼山坡突然出現不明屍群。
這些家夥總數各有三萬,不知是怎麼躲過了衛星偵察,突然出現在這裡向鐵爐溝防線發起攻擊。
“這些家夥是怎麼來的?我們中計了!”
“口袋陣!好陰險的屍王,它難道是想一頭吞掉我們這一萬人?”
“想得美,想吃我也得有個好牙口!”
“陳兄,王兄,不可魯莽!我軍奉命阻攔屍潮北上。如果讓屍王成功過江,就算人都死光了又有什麼用?”
“那你說怎麼辦!”陳剛怒道。
褚明瑞說:“要想辦法突圍,然後阻攔屍潮過橋。大橋那邊隻有一個營的兵力,如果屍潮分兵北上,他們斷然難以阻擋。”
王銘卻反對說:“不可!萬一中了屍王的引蛇出洞之計,不僅大橋要丟,我們也將死無葬身之地!
留在這裡尚且為屍王所忌憚,離開鐵爐溝我們可就真的成了沒殼的烏龜了!”
陳剛急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們怕死老子不怕!
統領,給我們些炸藥包,我帶幾個弟兄去把大橋炸了!”
誰料鄭揚空看了他一眼,卻不同意:“不能炸橋!再等等。”
“統領,你還在等什麼?再不做決定就來不及了!”
陳剛急得抓耳撓腮,漲紅了臉,一雙拳頭捏得指節發白。
如果鄭揚空不是自己的老上級,恐怕現在他已經動上手了!
“等什麼?”鄭揚空忽然站起身來。
他走出營帳外,聽到空中傳來發動機的嗡鳴之聲。
那聲音由遠及近,自東方而來,如同大鵬展翅般飛臨鐵爐溝上空,在山坡防線以外拋下諸多圓柱體。
“轟隆——轟——”
泥土被拋飛,無數黑屍與身邊的山石草木一起被炸作飛灰。
這些飛機和炸彈,正是來自江東總隊的航空支援!
正是在這天崩地裂的場景下,鄭揚空轉過身來,輕聲笑道:“這不是等到了麼?”
這時候,人們都還以為鄭揚空說的“等到”指著是這些航空編隊。
直到下一刻,聯軍無線通訊公共頻道裡響起些嘈雜的回音。
有人在裡麵說:“我方現已接管豐都大橋。奉總部命令,京畿城防軍下屬蟒山重型合成旅特來救援。”
“平穀重型合成旅特來救援……”
“天門重型合成旅……”
“保定守備兵團……”
“常山新編旅……”
時隔兩個月,來自北方的第二批支南援軍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