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城戰結束後第五天,秦家父子帶著紫羽兵團的人離開了。
秦川基地家大業大,而且還處於飛速發展的前期階段,需要主事人坐鎮現場,精銳部隊同樣不能長期在外逗留。
秦筱雯也跟他們一起走了,儘管郎華有些不舍,但他早知道對方體質特殊,秦筱雯留在秦川反而是最安全的。
除去輕裝離開的作戰人員,秦家人還帶走了一部分屍變體素材,以及郎華許諾給秦川基地的一千瓶優質晶核藥劑。
本來郎華的謝禮隻有五百瓶,但奈何秦家財大氣粗,直接將此戰賺到的五萬晶核全數奉上,以求得更大的藥劑份額。有錢賺郎華自然是來者不拒,而且看在秦筱雯的麵子上,這筆生意貌似除了捏著鼻子做下,他也沒有彆的選擇。
但這麼一來,約定給南齊軍區的五百瓶藥劑就要延期交付了。狼崖城後山研究院的產能有限,每天將晶核加工洗煉,然後配製成為成品藥劑的最高產量也不過是兩百瓶上下,下一個五百瓶怎麼也要在等上三天。
不過好巧不巧他們現在和南齊軍區攀上了親戚關係,楊正華再怎麼心急,也不會難為自己的親二叔吧?
郎華心裡天馬行空地胡思亂想,時不時嘿嘿笑出一聲。有了售賣藥劑的第一桶金,狼崖城就有了原始積累的第一筆資本,他的計劃也能有序開展下去了。
不過一想到自己陰差陽錯地成為了老長官的二叔的養子,郎華心裡還是感覺怪怪的。
由於地理位置相近,以後和南齊軍區打交道的機會肯定還少不了。但私情是私情,真要是兩方間出現了糾紛,為了己方的利益,對方可彆指望郎華會有半分讓步。
倒不如說郎華此刻心裡正打算著怎麼好好利用南齊軍區這批戰力呢。
對方有好槍好炮,還是兵強馬壯的北方第一王牌。既然大名鼎鼎的藍英軍要在沙市逗留兩日,不好好讓他們為自己打工,豈不是虧大了?嗬嗬嗬嗬。
在郎華旁若無人地傻笑時,剛好被一旁的楊曉曉瞧見。後者嫌棄地撇起小嘴退了半步,不留聲色地與郎華拉開了距離。
都說戀愛能讓人變傻,如今看來確有其事。這人傻裡傻氣的,不會傳染吧?這一瞬間,楊曉曉如是想到……
豔陽高照,沙市迎來了連續的晴朗天氣,狼崖城集結了一千五百人的軍隊,與一千多人的藍英軍一起浩浩蕩蕩地開拔進入了沙市城區。在到達中心城區前,不足三千人的隊伍分作三隊,各自選了一條路線前進。郎華則親率三百名城防軍,陪著楊正華等人一路走進了富華植物園裡。
闊彆多日,這裡還是一如既往的殘破模樣,災變後許多一年生藤蔓趁著最後一場秋雨肆意生長,無數枯枝覆蓋了廣場中央的石桌石凳,淹沒了街邊的涼亭茶肆,將這裡打造成了沒有一絲煙火氣的荒域。
和楊正華一前一後走上石橋後,郎華就停下了腳步。
按照郎華的說法,越過石橋界限的人就會受到變異蛇藤的攻擊。楊正華從石橋上向下望去,隻見橋下的人工河裡也遍布乾枯的草藤,這些豆科野豌豆屬的家夥曾常年占據路邊草坡,但每年夏季都有專門的環衛工除草打理,沒想到也會有泛濫成災的一天。
在盤繞成團的草藤中間,眼尖的楊正華看到裡麵竟有一隻枯乾的野兔屍體。許多纖細如絲線的藤蔓穿過野兔的鼻子嘴巴深入體內,像蛛絲一樣將野兔牢牢裹住、吸乾體液,最終留下一具乾癟的兔屍藏在草叢裡,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郎城主,這就是你和義山來過的那個植物園麼?”
“沒錯,當時我正在湖邊探查,卻不料遭到蠕蟲怪和怪藤接連攻擊,若非山哥和南齊軍區的幾個兄弟拔刀相助,恐怕這遍地的屍體也會有我郎華的一份。”
“行了,彆謙虛了。”楊正華毫不留情地拆穿道,“你的本事義山都和我說過了,不用他們相救,這裡的變異生物估計也傷不得你。”
“倒是他們莽撞回城,險些身陷屍潮之中,要不是你和他們在一起,我這幾個兄弟可就沒命了。這次該是我替他們謝謝你才對。”
郎華微微一笑,坦然承認道:“互幫互助是應該的,我一個人的力量也終究有限,怎麼能在屍潮中逃生呢。”
不知不覺楊正華的稱呼已經變了。對郎華,他此時已經打消了大部分疑慮。因為既然是郎華遇險後遭遇李義山幾人,那就不能認為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行動。況且科盟委托南齊軍區的此次救援行動保密等級為絕密,走漏風聲的可能性很小。
要知道楊正華此次來到風尾山的目的之一就是帶走張誠,首先他們會在南齊軍區中轉,然後再護送對方安全地抵達位於川省的科盟基地。
爺爺楊建業與科盟的高層私交不錯,這一次既是任務也是情分,理論上不容有失。隻是不知道張誠那家夥到底被郎華灌了什麼迷魂湯,竟然死活不願意跟著他離開風尾山。這麼一來,倒叫楊正華犯難了。
不過此次見到二叔實在是意外之喜,按爺爺的意思張誠這人就隨他去了。二叔的識人眼光怎麼樣,還有待於時間的進一步驗證。
“楊團長,接下來我們就要行動了,不知道藍英軍的兄弟們做好準備沒有。”
楊正華朝他點點頭:“郎城主,這裡是你的地盤,還是你做主吧。我帶來的人都會配合你的。”
“那我就不客氣了。”郎華欣然應允,揮手發布命令:“城防軍與藍英軍聽令,結成防禦陣型緩緩推進,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開火。”
“我們走!”
連日以來的暖陽天,不久前的那一場雪早已化了個乾淨。多數來的人留守了在石橋外,偌大的草坡上唯有兩百兵士踏在草坪上踩出聲響。
咯吱咯吱,沙沙沙……
越安靜,眾人的神經就繃得越緊,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久到有人開始懷疑起了郎華的線索。倘若他沒有說謊,一路的平安又該作何解釋。
“打起精神,都把眼睛給我瞪大了。”
“是!”
楊正華的警告讓人們再度收斂心神。就在這時,忽然有個年輕士兵叫道:“有情況!”
他瞪大了眼睛,遠遠看到一隻長蛇似的枯藤貼著地麵“遊”了過來。這怪藤的顏色和枯草太接近了,他差點就沒有發覺!
“十點鐘方向,兩條!”
“七點,七點方向也有。”
“盾兵在前,防守!”小隊長聲嘶力竭地喊道。
話音剛落,就聽得幾枝速度快的蛇藤撞在了立起的盾牌上。
“咚,咚咚咚——”
蛇藤撞上盾牌後速度不減,竟欲順勢盤旋向上,像蟒蛇絞殺獵物一樣纏緊盾牌。看樣子,竟沒能分辨出眼前的盾牌隻是一件死物。
“殺!”
除了兵器坊出品的方鋼盾,盾兵每人還配備了一柄百煉鋼刀。他們行動一致,動作整齊劃一,搶在蛇藤得逞前揮出一刀,輕而易舉地將其截斷。
蛇藤似是吃痛,受創後迎風飛舞,斷口處的森綠色粘液滴落在草地上,伴隨著縷縷青煙滋滋作響。
郎華眼神一凜,無論對手是植物還是動物,都不能寄希望於對方會在同一個坑裡摔兩次跟頭!
“自由開火!它們的弱點是藤條上的須根和根瘤!”
藏在刀盾手身後的藍英軍戰士當即開火,他們都是百裡挑一的神槍手,對付運動中的目標也不在話下。眨眼間就有數十條蛇藤被擊破枝條上的瘤狀物,斷口處流出一些“血”一樣的樹脂,腥氣很重。
“該死的,這些家夥怎麼越砍越多!”
擋在最前麵的刀盾手頻頻抱怨,這些蛇藤像是越打越多,源源不斷地從草地中鑽出來,怎麼也沒有儘頭。
“不好了,黑屍來襲!”
果不其然槍聲引來了黑屍。看它們渾身濕漉漉的樣子,郎華就知道它們是從水裡剛剛爬上來的。而離這裡最近的水域,隻能是位於富華植物園南部的“大月湖”!
這些尚未能量枯竭死在湖底的黑屍,現在卻要變成他們的索命厲鬼了!
近千黑屍在前,人群中卻隻有五十名藍英軍帶了槍,說不緊張那是假的。這些人都是從屍潮中幸存下來的精銳,沒人想糊裡糊塗地死在這裡。霎時間槍聲大作,藍英軍人人精神高度集中,食指飛快按動,連提前瞄準都不用就開始了速射。
步槍還是機槍?此刻都已不再重要。飛速的射擊中,藍英軍的命中率依然高的嚇人,脫靶率為零,直接爆頭的概率更是高達八成。來自狼崖城的一百五十人,此刻嘴巴驚訝地可以塞下一個拳頭。
“真牛啊。”
“這就是王牌嗎?”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有些士兵用靴子給手槍上膛,甚至有人用一隻腿夾著步槍,單手就把彈夾給換了。生活在和平年代中的人們,從前哪裡見過這樣的景象。人們一瞬間想到——電影裡場景還是拍得太保守了……
黑屍的攻勢被壓製了,但郎華卻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時間一長,持續的槍聲有引來更多屍群的危險,誰能保證那些藏在角落裡的黑屍都去風尾山送死了呢?
想到這裡,郎華便扭頭問道:“木紫,好了沒有?”
“還差一點。”
這時人們才發覺人群中央正有一個蹲坐著的女孩。她的鼻尖圓圓的,粉嘟嘟的小臉上此時沁滿汗水,皺著眉毛吃力地捂著自己的腦袋。
刹那間,木紫忽然睜開了眼,似有一道閃光奪目而出。她站直身體,呼出一口濁氣。
“停。”她說。
“怎麼回事?這些怪藤怎麼不動了。”
“太好了,兄弟們打它們一個措手不及!”
人們不解之餘相當振奮,但郎華卻喊道:“都停火!”
望著詭異地懸停在半空中的上百蛇藤,木紫像是有所感應般眼神放空。
“去吧。”她輕輕揮了揮手,但見這些頂端細如尖刺的蛇藤忽然調轉方向,將身邊的黑屍紮了個透心涼。
“噗噗噗——”
一分鐘內,蛇藤在人們震驚的注視下將草地上的黑屍儘數消滅,有些沒有被第一時間爆頭的黑屍,最後被蛇藤穿成了篩子才不甘地死去。
“這……太猛了。”
戰士們給予木紫崇高的注目禮,讓小姑娘的臉蛋一瞬間變成了紅蘋果。粉紅色從脖頸一路升騰彌漫至耳廓,臉紅一半是因為消耗晶能後的脫力,一半則是害羞和膽怯。
她的進化能力是特性類能力“靈感”。所謂“靈感”,就是能在變異動植物和能力者之間建立溝通渠道。相較於黑獸,變異植物也就是“黑植”在低階時尚且沒有獨立的思想,這樣處於懵懂之中的黑植是最容易被木紫控製的。
木紫抬頭迎上了郎華肯定的眼神,急忙喜滋滋地又低下了頭。
初次操控還沒什麼準頭,但我以後會努力的!
一階巔峰能力者木紫,將從這一刻開始嶄露頭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