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話這裡不方便說?說出來讓大家都聽聽……”
安江揚眉一笑,戲謔玩味的看著管永正,淡淡道。
“安老弟,彆這樣,季市長是我的老領導,我也是琅琊縣出來的乾部,咱們都是一家人嘛……”管永正聽著安江這嘲弄的話語,神色一僵,心中暗忖莫非是季道全自恃身份沒跟安江打招呼的同時,臉上堆著笑,壓低了聲音道。
“我姓安,你姓管,季市長姓季,三個不同的姓,怎麼就成一家人了?”安江淡漠的看了管永正一眼,漠然道:“還有,我們都是黨的乾部,是同誌,是同事,應該知道《關於新形勢下黨內政治生活的若乾準則》中的規定,嚴禁黨內稱呼親戚化,稱兄道弟!”
管永正臉上的笑容瞬間愈發僵硬起來。
他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得出來,情況有些不大對勁。
不然的話,安江怎麼會跟他上綱上線,談什麼黨內政治生活的若乾準則?
他心裡更是開始埋怨起了季道全,這老東西到底是乾什麼吃的,怎麼越活越回去了,居然連手底下的人都搞不定,把臉子甩到了他身上。
隻是,他雖然不懣,可是,局勢擺在這裡,他沒辦法不低頭,隻能訕訕的笑著,一拍後腦勺,道:“你看我這臭記性,總是忘事兒,還得是安書記你的覺悟高,給我上了寶貴的一課,這種江湖習氣不可取啊!這樣,咱們去裡麵跟季市長打個電話,說下具體情況。”
“不必了,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我們是黨員乾部,做事要光明磊落,不搞小圈子小團體,也不搞密室政治。”安江一擺手,斷然拒絕。
【完蛋!這小子是打算借題發揮!】
管永正聽到這話,心內立刻咯噔一聲,萌生出一種極度不好的情緒。
“安書記說的是啊……”不過,管永正也是八麵玲瓏的人物,笑嗬嗬的點點頭,然後快步走到陳佳妮麵前,伸出雙手,道:“這位女士,您沒受傷吧?情況嚴重不嚴重?需不需要我給你叫救護車?”
“我是齊州市市委組織部部長管永正,管櫟是我兒子,那位是青州市市長的兒子季方正,是我們教子無方,讓他們做出這等混賬糊塗事,我向你賠禮道歉!你放心,我們絕對不逃避責任,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我保證,一定全力滿足。”
安江漠然看著管永正,嘴角滿是嘲諷冷笑。
他如何能聽不出來,管永正這是見做不通他的工作,就轉而準備從陳佳妮這位受害者身上下手,先亮明自己和季道全的身份,以此嚇唬陳佳妮;再開出什麼都可以滿足的許諾,來利誘陳佳妮,讓她心動所能獲得的賠償,不再追求季方正和管櫟的責任,以此擺脫罪責。
隻可惜,管永正的如意算盤雖然打的好,可是,選錯了對象!
也許彆人會妥協,但陳佳妮,絕對不會!
“管部長,我的訴求很簡單,一定要把犯罪分子送進監獄。”果不其然,陳佳妮平靜看著管永正的雙眼,不假思索的朗聲道。
她已經看出了安江是想要借此事發揮的態度。
安江幫了她那麼多,她自然要助安江一臂之力。
而且,這份屈辱,也必須要借助法律的力量來還擊。
從她自長樂縣離開後,就已經在心中立下誓言,從今往後,她再不會忍氣吞聲,隻要有人欺負她,她一定會奮起反擊!
【今天晚上這是撞邪了啊,怎麼碰到的都是油鹽不進的家夥!】
管永正人都有些麻了。
他來的時候雖然緊張,覺得這是個麻煩,可覺得隻要好好打點打點,以他和季道全兩人的能量,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可沒想到,這一到就發現,事情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安江這位目擊者很牛氣,受害者也很牛氣,他們這些年用習慣了也向來無往而不利的威逼利誘,到了這裡根本起不到半點兒作用。
“嚴懲!你放心,一定嚴懲不貸!”管永正大手一擺,信誓旦旦兩句,然後一臉關切的看著陳佳妮道:“姑娘,你是哪裡人?你父母是做什麼工作的?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聯係一下他們,讓他們也過來吧。”
安江聽著管永正這義正言辭的話語,心中感慨萬千。
今天晚上,他也算是漲了見識,開了眼界了。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季方正和管櫟敢這麼囂張跋扈,有恃無恐了。
原因很簡單,有人給他們撐腰,而且這都是他們做熟了的事情,形成全套流程了。
先威逼,再利誘。
解決不了問題,那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解決不了提出問題的人,那就解決提出問題之人的家人!
一環套著一環,一扣跟著一扣,如此嫻熟,隻怕過往的時候,絕對沒少乾!
但毋庸置疑的是,這樣的行為,真的是極為有效。
受害者不怕,可是,受害者的家人有工作,他們的親屬也有工作,到時候,各方施壓,各方牽扯,隻怕都會跳出來勸受害者息事寧人,收了好處之後便就此作罷。
至於受害者的正義是否能夠得到伸張,根本不會有人在意。
甚至,仿佛她們不是受害者,而是讓大家都不得安寧的施暴者!
這樣的事情該發生嗎?該存在嗎?
安江不知道。
也許在灰色的世界裡是人之常情。
可是,在安江這裡,絕對不該存在!
“曹局長,趕快通知受害者的家屬!把情況調查清楚!”緊跟著,不等陳佳妮開口,管永正便朝曹青山使了個催促的眼神。
安江見狀,慢條斯理道:“受害者是成年人,不是未成年人,她有完全民事權,要不要通知家屬,要先聽聽她自己的意見吧?”
【我踏馬倒了血黴啊!】
曹青山僵在原地,臉上滿是尷尬的笑。
一邊是本市的市委常委、市委組織部部長;一邊是鄰市的縣委書記、也是全國最年輕的縣委書記,前途不可限量。
這倆人,哪個是他這個鐵定要在副市長兼市公安局局長位置上內退的家夥所能夠得罪的起的人物?
所謂坐蠟,說的就是此刻他這般的情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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