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軍法受益的第一人出現了。此人叫唐小五,一直跟隨軍隊,駐守在西夏邊關。
雖然大宋軍多次與西夏交戰,小五毛發未傷,也是與他的機靈分不開的。
本來隻是一個小士兵,又是主家為了避免軍役,把他從牙行買回來替代的奴隸,所以他在戰場上,對什麼都不上心,隻學怎麼保命。
可是新的軍法頒發以後,小五的心態發生了逆天的轉變。
爹娘妹妹都是奴隸,如果我能在戰場上立功,那他們全部能升為平籍了?
平籍,不過是普通老百姓的身份,但是對於奴籍來說,平籍就是遠不可觸的天堂。
國家律法,沒有任何一條是保護奴籍的,主家把他們當作牲口,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就算打死了,也無人為他們伸冤。
或者說,他們連牲口都不如吧。
有了動力,小五不再偷懶,他積極參加軍隊的各種操練,如果在比武中淘汰了,不僅解救不了家人,自己送回到東家,就是一個死字。
新軍法的頒布,給了小五信心,也給了無數士兵信心,以前打仗,是被逼無奈,現在打仗,是為了家人過上好日子。
有些激進的士兵,恨不得西夏馬上就打過來,哪怕自己戰死在沙場,也可以為家人掙下一份榮耀。
這天晚上,勞累了一天的士兵們,在帳篷裡睡下了,而且一個帳篷有二十幾個士兵。
半夜,小五尿憋醒了,他萬般不情願的爬起來尿尿,因為在野外訓練,小五隨意找了一個濃密的草叢,就要尿尿。
突然,草堆後麵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動,小五嚇得也不困了,不會是老虎狼之類的東西吧,可是要命的啊。
小五鼓足膽子,慢慢靠近草堆,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新兵隻進不出,是不是要打仗,我不知道。”
“梁太後對大宋增兵十分害怕,如果有打仗的消息,一定要及時傳遞回去。”。。。。。
常年行軍打仗,就是傻子也知道,宋軍裡麵出了奸細啊,西夏害怕打仗,過來打探消息了。
小五趕緊躲在一棵大樹下,他要看看這個奸細是誰。不大一會兒,草叢中走出兩位男子,借著月光,小五一眼就看出一人是西夏人,另外一人居然是他們的百夫長張毅。
小五震驚得不能說話了,他怎麼會是奸細?
平日天天教訓我們,要有國家大義,不能打仗就當縮頭烏龜,搞了半天,他隻會喊口號,最無恥的就是他啊。
隻見張毅手裡拿了一個錢袋裡,還順勢丟了丟,滿意的塞進懷裡,進了帳篷。
小五尿也不尿了,剛剛一嚇,都尿褲子裡了。
在小五的心裡,百夫長,千夫長,這些與士兵天天接觸的小官,比西夏人還可怕。
他們手裡有小小的權利,士兵稍微犯錯,都是往死裡打,要是打死了,就上報說出去打獵,被山裡動物咬死了。
邊境軍隊,臨靠大山,閒暇時,他們也經常上山打獵,名義上說為了改善生活,其實就是獵到了東西,送給百夫長去小鎮上換錢。
小五摸黑回到軍營,可是他再也睡不著了,自己看到了張毅給西夏人通風報信,可是自己的話,誰會相信啊,而且自己也根本接觸不到上麵的大人,就算想要舉報,仿佛沒有門路。
小五反側難眠,難怪每次大宋都是打敗仗,原來軍中有奸細,除了張毅,是否還有其他人呢?
第二天開始,小五總是有意無意的盯著張毅,每天晚上,特意挨著張毅睡,各種討好,讓其他士兵都看不下去了:
“小五,你是真會拍馬屁啊,怎麼,想把奴籍改為平籍?可惜啊,光拍馬屁沒有用啊,還得有戰功才行啊。”
小五總是嗬嗬的笑著,也不回答。張毅看著機靈的小五,倒也不討厭他,兩人關係越走越近。
這日,張毅對正在衝澡的小五說:“小五,明日休沐,今晚我幾個老鄉聚會,打了一隻麅子,你跟我去,改善改善生活。”
小五喜不自勝:“好咧,謝謝張哥。”
小五不想去,他心裡害怕,自己與張毅走得這麼近,萬一上麵查出張毅是奸細,我也逃脫不了關係啊,可是不去,就是不給張毅麵子啊。
猶豫不決,小五最終還是去了。
本以為是他們百夫長聚餐,去了才知道,都是沒有等級的士兵,跟小五身份差不多,奴籍偏多。
見張毅帶了新麵孔過來,有人問道:“張哥,這小子沒有見過啊,你兄弟?”
張毅笑笑:“都是一個隊伍的,這小子機靈得很,我也很滿意。你們不是打了麅子嗎,帶著他來改善改善,軍營裡可有些日子沒有見到肉了。”
既然是張毅看重的人,小五也得到了大家熱情的招待,這不,很久沒有吃肉的小五,分到了一隻麅子腿。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幾杯酒下肚,小五有些昏昏沉沉了,就在他推辭敬酒時,看見張毅把一個錢袋子,塞給了他身邊的那個士兵,小五愣了一下,就是那晚見到的錢袋子。
莫非這些人,根本就不是張毅的老鄉?而是與張毅一樣,都是西夏的奸細?
小五本來就很機靈,他很快就明白了,想要打聽軍隊的動向,靠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那麼無論是前營,還是後廚,方方麵麵都得有自己的人,得來的消息才可靠。
張毅帶自己來喝酒,莫不是他也想拉我做奸細?
小五驚得出了一身冷汗,可是他不能表現出來,便一碗酒灌下去,撲通到桌子上睡著了。
張毅看著小五道:“你們也是,人家第一次見麵,就被灌醉了。”
小五沒有喝醉,是裝醉,他想聽聽張毅會跟他們聊些什麼。
張毅喝了一口酒,道:“現在改革軍隊,隻要在比賽中,奪得名次,就有可能升為平籍,你們要多多努力啊。”
有位士兵囔囔著:“我們這些人,操練都跟不上,怎麼拿到名次?張哥,我們跟著你混,有吃有喝就行,誰在意奴籍還是平籍。”
也有士兵附和:“不是朝廷搞什麼改革,我們日子可是舒服了,現在天天操練,快要累死了。”
張毅突然嚴肅起來:“你們說,朝廷這麼大動靜,送了這麼多新兵過來,究竟是要乾什麼?難道要打西夏了?”
剛剛還熱鬨的酒桌,頓時安靜了,一個男子道:“張哥,我也去打聽了,沒有消息啊,沒有說打,也沒有說不打。可是不打仗,弄這麼多新兵來乾什麼?”
張毅陰沉著臉,對一個老頭說:“廖大人的飯菜,不是你安排的嗎?難道就聽不到一點消息?”
老頭搖搖頭:“廖大人的帳篷,除了主將和那個貼身將軍蘇乙以外,誰也不能進去。包括我送飯,也隻能送到外麵,再由侍衛送進去。”
小五一聽,心裡哀歎,他們進不去,我也進不去啊,就算我有消息,也無法告訴廖大人啊,唉。。。
張毅拉過老頭,輕聲說:“你就不能。。。”
小五眯著眼一看,張毅的手指演示著什麼,天,他們要對廖大人下藥。。。
老頭支吾道:“這不行吧,萬一查到,我會被砍頭的。”
張毅拍了拍老頭說:“你傻啊,不過是讓他好好睡一覺,怕什麼。廖大人太辛苦了,就算突然睡著了,也不奇怪吧。”
老頭艱難的點頭:“我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