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跳接著說:“二哥去西夏談判,他去了大哥的戰場。二哥跟我說,大哥是將軍,他能排除萬難,衝入敵軍軍營,殺死梁冰,他死得其所。
皇上,以前我不懂戰爭的殘酷,隻沉浸在失去親人的痛苦中,卻忘記了,大哥他本可以不死,是他自己的選擇。
英雄歸路,便是戰場,我不應該悲傷,應該驕傲。
我也為皇上驕傲,你有如此忠烈的大臣,皇上,我們一起敬大哥一杯酒,願他英靈安息。”
趙頊感動不已,拿起酒杯,對著天空舉杯,再倒在地上。
跳跳話鋒一轉:“聽說蘇澈大人和二哥,在重啟青苗法?”
趙頊點點頭:“是。以前識人不清,本是利國利民的青苗法,卻成了屠殺百姓的利刀。
如今由蘇澈和老師一起負責,我很放心。”
跳跳含情脈脈的看著趙頊:“謝謝皇上,還信任我廖家。自從太上皇仙逝以後,大哥二哥一直不得誌,他們空有滿腔報國的熱情,是你,給了他們報效國家的機會。謝謝皇上。”
趙頊慚愧的低下頭:“跳跳,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也辜負了廖府。”
跳跳眼中有一滴淚打轉,她竭力的控製著:“皇上,管理國家,不像王府那麼簡單。
國庫空虛,萬事沒有頭緒,青苗法是失敗,也是成功的。
失敗的原因不是你,是蔡京,他利用了你的信任。
磊磊也跟我說了青苗法的利弊,隻要按照王大人的規章製度來,青苗法依然是利國利民的好事。
摔倒了不怕,但是要站起來,不能一直躺在原地不動。”
跳跳的一番話,說到了趙頊的心坎上,他抓住跳跳的手,悲戚的說:
“跳跳,你是了解我的,雖然我沒有大才,可是我多希望,能再次創造太上皇的盛世。
父皇在位四年,國家變得千瘡百孔,要錢沒錢,大臣的眼睛,都盯著我啊。
我以為我的大臣,都如大哥二哥一樣,心裡隻有國家,萬萬沒有想到,蔡京敢如此膽大包天。”
跳跳心裡哀歎,你如此恨蔡京,終究也沒有殺他啊。
心裡話說開了,兩人的關係又近了,一杯杯酒喝下去,跳跳進入了正題:“皇上,你心裡悲苦,要是真的喜歡蔡楚楚,就讓她搬回紫宸殿吧。”
趙頊的酒醒了一半,疑惑的看著跳跳:“你說什麼?”
跳跳輕笑道:“前幾日我去太平軒看鬨鬨,也見到了蔡楚楚,她心裡惦念著皇上,一直跪在地上求我。
我想著,蔡楚楚害死了林美人,皇上隻是把她關起來了,你們應該還是有感情的吧。”
趙頊沉悶的喝了一口酒:“跳跳,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殺蔡京和蔡楚楚嗎?”
跳跳搖搖頭,看著趙頊。
趙頊繼續說:“蔡京流放,就算不死,活著也隻是如同豬狗。至於蔡楚楚,是因為蔡攸。
蔡攸與大哥同往西夏征戰,也是九死一生,回京以後,他不要任何賞賜,隻想留他妹妹一條命。”
跳跳懂了,趙頊不殺蔡楚楚,並不是真的對她有感情,而是因為蔡楚楚有個好哥哥。
趙頊看著跳跳說:“我曾經喜愛過蔡楚楚,也縱容她做了不少錯事,可是今日今時,我除了懊惱,再也沒有其他感情。
鬨鬨被人利用,是她愛我,而我又冷落了她,讓她沒有安全感,才一步步走錯。
蔡楚楚不同,她是帶著目的進宮的,她於我無愛,隻有利用。
利用我的權力,扶持她的父親和家族。所以,她永遠不會離開太平軒的。”
跳跳的眼淚終於流出來,哽咽道:“原來,你什麼都看得透。”
趙頊把跳跳攬在懷裡:“後宮之事,全由你決斷,你要是不歡喜,可以讓臘肉出手,殺一個人隨隨便便。
但是我答應了蔡攸,便不會下旨賜死她。
柳大夫為了鬨鬨,不顧三品夫人的身份,寧願進宮來做一個嬤嬤,實在不合適。
你找個出處,把鬨鬨放出來吧,隻是她不能再留在宮裡。”
跳跳驚喜的看著趙頊:“真的可以嗎?”
趙頊點點頭:“我討厭她,可是她與你畢竟是血親,隻要我看不見,便裝作不知道。
也算是感激柳大夫救治太皇皇太後和先帝的赤誠之心吧。”
跳跳想了想說:“皇上,太皇皇太後有一處教坊,苗娘子也在裡麵教導女子繡花釀酒,不如讓鬨鬨也去吧,舅外祖母和舅外祖父也能經常看到她。”
趙頊點點頭:“也好,我愧對她,那就還她自由吧。趙毅和趙価要是想娘了,我允許他們出宮去見她。”
跳跳笑吟吟的起身行禮:“謝謝皇上。”
趙頊扶起跳跳:“跳跳,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廖府。今日之後,我們夫妻坦誠相待,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可否?”
跳跳滿眼都是淚:“是,皇上。”
總歸,趙頊還是沒有狠毒得那麼徹底,他還是念著彼此的舊情。
這夜,趙頊留宿承乾殿,往日的恩怨,仿佛在兩人靈魂的交織中,煙消雲散。
隻是跳跳已經無法回到過去了,趙頊多次的冷漠傷害,已經刻在骨子裡了,可是現實又不得不迫使她故作深情,因為她的身後,還有整個廖府。
有了趙頊的口諭,跳跳也不能貿然把鬨鬨放出宮,因為上麵還有高濤濤和曹丹姝壓著呢。
太皇皇太後年歲已大,不太管後宮之事,所以比較好對付,但是高濤濤這一關,可不好過啊。
跳跳挑選了一匹蜀錦,忐忑不安的前往寶慈殿。
止蘿看見跳跳,滿臉都是笑容:“皇後娘娘,您可是有些日子沒來了。”
跳跳腳步輕快的往高濤濤的內殿走去:“皇太後身體還好嗎?”
止蘿弓著腰引路:“好著呢,隻是不太喜歡見人。前些日子宋婕妤邢昭儀來請安,她都沒有見。”
跳跳知道高濤濤的心事,前朝的事,她也是費心費力的。
跳跳進入內殿,行大禮經過高濤濤,又送上蜀錦,道:“母後,這匹蜀錦,夏天穿著很是涼快,而且這顏色,也很適合您,兒媳就帶過來了,不知道您喜歡不喜歡。”
高濤濤瞟了一眼蜀錦道:“你有的,我也有。怎麼?終於想起我這個母後了?”
跳跳溫和的笑著:“母後,是兒媳不懂事,這些日子,廖府發生太多事了,我一直沒有調整好心態。”
說起廖府,高濤濤矮了半截,揮手道:“能走出來就好,廖將軍戰死,也是大宋的損失啊。
也不知道你娘現在怎麼樣了,很久沒有進宮了。”
青蓮可沒有時間悲傷,忙著躲知雨逼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