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跳釋懷一笑:“真有那麼一天,我也不後悔。”
周沁夏鄙視的看著跳跳:“你現在不僅僅是皇後,身後還有廖府呢。有些失敗,不是你可以承受得起的。”
跳跳調笑的看著周沁夏:“謝謝你提醒。當初在王府,看你挺不順眼的,現在怎麼越看越好看了呢?”
周沁夏氣得想打跳跳一下,還是忍住了:“我是嘴上厲害,心底善良,就怕有人嘴上甜蜜,心裡狠毒,那才是防不勝防啊。”
跳跳送周沁夏到了岔路口,一再囑咐她要小心養胎,兩人才告辭了。
丹瓊跟在跳跳身後說:“那個蔡楚楚,真是可恨,今日不是周貴妃給您開解,誤會就大了。”
跳跳冷笑道:“自作聰明之人,我不過是裝著無能,想看看她到底有什麼手段,等著吧,我跳跳也不是好欺負的。”
鬨鬨麵無表情的回到馨寧殿,把自己關在寢宮裡,搞得良兒都不知道她怎麼啦?
鬨鬨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雙目冒著仇恨的火焰。
她能帶著蔡楚楚進福寧殿,她能讓皇上去鳳儀閣用膳,她明明什麼都可以,皇上卻半年沒有來馨寧殿了。
是的,她端著高貴的姿態,嘴裡說著不在意我得過錯,現在卻尋機來報複,哈哈,多大度的皇後啊,不過是做給他人看而已。
鬨鬨此時很想林姑姑,如果她在,肯定有辦法的,可是身邊就一個憨憨的良兒,隻會附和皇後,我該怎麼辦?
難道讓我在這皇宮中,孤獨到死嗎?
一旦妒火升起,就難以熄滅了,鬨鬨的心態,因為得不到趙頊的疼愛,變得麵目全非了。
如果有人給她一把刀,她會馬上刺向自己最親近的人。而這把刀,一定會有人遞過來的。
青苗法進行有半年之久,進入國庫的現銀,就比往年翻了一番。
相當於半年的收入,就是去年一年的收入,趙頊被這個數字震驚了,而且王安石還信誓旦旦,往後還會成倍增加。
皇宮好事連連,國庫有錢了,周貴妃誕下三皇子趙密,宋婕妤也有了身孕。趙頊的臉上,掛著無比誇張的微笑。
麵對巨大的成功,王安石開始了變法的第二步,既募役法。
簡單來說吧,國家要修建水利,官道,造橋、建官衙、築樓台等等,需要勞工來做事吧?
以前都是每家每戶出一個勞力去服役,王安石改革以後,就是你家有錢,不想去服役,可以,你出錢就行了。
公平公正,所謂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
接著就是方田均稅法,下令全國清丈土地,核實土地所有者,並將土地按土質的好壞為五等,作為征收田賦的依據。
部分農民免除賦稅,得到好處。
農田水利法,鼓勵墾荒,興修水利,費用由當地住戶按貧富等級高下出資興修水利,可以擴大種植麵積,稅收自然也可以增加。
大臣們看著一條條新法,傻眼了,青苗法已經把自己放銀子賺取利息的收入剝削了,現在又是幾個規定,就連自己家裡那點偷偷開出來的土地,也保不住了。
怎麼辦?沒有辦法,因為皇上大力支持王安石變法,你想反對,除非不要你的官位了。
有人抱怨,卻有人看到了機會,王安石大公無私,唯才是用,可是蔡京就不一樣了,他的抱負,可不是隻做王安石手下的一位執行者,他想要的是韓琦宰相的位置。
想要走得更高,那就需要擁護者,於是,那些想在變法中謀得一席之地的大臣們,簇擁著去拜訪蔡京。
蔡京用人,隻有一條,就是政績,你做出政績,我便重用你,沒有政績,哪怕是送上一堆珠寶,也無濟於事。
因為蔡京知道,不管是誰做出的政績,最後都會歸功在他身上。
政績就是稅收,半年政績翻倍,一年必須翻兩倍。
那些拿著銀票謀取了官職的官吏,到了地方上,開啟了瘋狂的斂財模式。
人的貪婪是無限的,變法開始,還有所收斂,可是我花錢才得到的官,為蔡京做政績,我能得到什麼?
自然是要得到錢,不是誰願意像王安石一樣,吃力不討好的?
王安石變法的項目越來越多,蔡京需要的人手越來越多,製置三司條例司也越來越龐大,朝廷本來官員就多,在裁減冗官的同時,又多了無數的冗官。
首先發現變法弊端的,是天明和蘇軾,因為他們都收到了一封家書。
天明的家書,是磊磊寫來的,信中有很多的疑惑:二哥,青苗法是利國利民的好政策,我按照朝廷要求,嚴格執行。
也給當地老百姓帶來了實實在在的優惠,雖然也有少許爛賬,總體影響並不大,隻是近期收到製置三司條例司的官報,指責弟弟創收的稅收遠遠低於其他地區。
二哥,蘇州是魚米之鄉,土地麵積廣闊,按理來說,需要向朝廷貸款百姓是最多的,為何我們的稅收,遠遠低於其他地區呢?這是為什麼?
而蘇軾的信,是老父親在眉山托人送來的,內容大致如下:
吾兒,青苗法實施半年有餘,老百姓最開始是高興的,再也無需去借那利滾利的高利貸了。
然而時至今日,卻有了另外一番景象。
某些官吏為了高額完成政績,演變成了一場鬨劇。
鄰居家李二,小有資產,也是怡然自得。可是官吏頻頻上門,催促他去貸款,李二不想,原因有二。
其一,他有足夠的資產支持生產,無需貸款。
其二,貸款必須是十戶連體,如果其他戶主無法嘗還,便需其他人代為還款,假如九戶人都不能及時還款,那麼李二就要一人承擔所有債務,風險極大。
吾兒,如此以往,除了國庫充盈,老百姓將苦不堪言,必上書告知皇上。
蘇軾拿著父親的書信,去了廖府,而天明也正對著弟弟的書信發呆,兩人把書信一交換,便知道了其中的奧妙。
蘇軾臉色鐵青,憂心忡忡:“當變法成為斂財的手段時,將民不聊生啊。天明,我必須上劄子阻止此行為。”
天明擔心的說:“皇上現在在變法的甜頭上,是否能聽進去我們的建議呢?”
蘇軾斬金截鐵的說:“無論聽與不聽,我們有義務把最底層的真相告訴皇上。朝廷用逼迫的手段,迫使老百姓貸款,比以前的豪紳更可惡啊。
王安石滿腔熱情,不過是紙上談兵,他是否真正了解底層是怎麼執行的呢?”